“少侠，昨夜休息可还安稳？”
清早，独臂的凌墨迎着出门的楚昭然打了声招呼，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还真挺不错的。”
楚昭然失笑，唏嘘了一声。
下山后，不需要像在明宫时那般小心翼翼地待人接物，万般谨慎，倒还算安心。
也或许是环境使然，他心中沉积已久的郁结之气竟然淡了稍许，心境颇为轻松。
楚昭然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凌墨，眸光微动。
与凌筠晗相比，其实与凌墨的接触更自然些。
举止有度，却又不过分圆滑，比较老成的做派。更难得的是，凌墨往往是跑前跑后的那个。
就像现在，凌墨这次是专程将楚昭然猎杀黑璃灵鹿所得的灵晶送来。一共一百零八枚灵晶，其中黑璃灵鹿本身所蕴十三枚，而鹿皮鹿角等出售又得来九十五枚。
并无额外附赠。
也就是说，凌家并未以支付灵晶的方式结算他对凌筠晗的帮助。而以凌家的作风来看，又绝不像知恩不愿报的做派。显然，这是默认了双方由此缔结了一份羁绊，等合适的时机再作偿还。
不错……
接过灵晶，收好，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
楚昭然听过、见过太多类似的事迹，或救死，或扶伤，事后却以灵晶等财物了结恩德，不能说这样做不对，只是了断因果的心思过于明显、急迫了些。
可真是那么容易了结的吗？
楚昭然微微莞尔。
仅仅是白玉城的小家族，却有这等行事做派，倒是让人刮目相看。若无灾无难，假以时日，定然能够崛起。
“少侠准备出门？”
“最近，因为明宫甄选在即，白玉城搭起了高台，不少年轻修士比武较技，颇为热闹，少侠若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凌墨笑呵呵地说道：“少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若需要向导，我正好左右无事，也可以为少侠跑跑腿。”
“这热闹倒是可以凑一凑。”
楚昭然微微颔首，示意凌墨引路，也算是默认了向导一事。明宫甄选算是白玉城一年一度的盛会，楚昭然若是无动于衷，未免会让凌墨想太多。
而且，压抑许久的楚昭然，这时候也更想率性而为。
凌墨笑呵呵地走在前面，沿路也不时地介绍着。
串过几条街道，一处高台远远地已经可以望见。隔着一段距离，却也是人声鼎沸，欢呼声不断，此起彼伏。
高台被一层淡淡的灵气罩笼罩着，其内稍有迷蒙之感。
其内，修士尽皆戴着面具，而面具并未露出眼睛。
“原来是盲战……”楚昭然恍然。
盲战是经典的多人实战训练模式，对锻炼听声辩位，灵气感知有着很强的效果。
高台四方连接着红绸丝缎，不少修士拿着面具，站在其上，与街面的观众区分开来，显然是等待下一场盲战的参与者。
“少侠，街面人多，多有不便。凌家在前方有一酒楼，楼高望得也远，不如边吃边看。”凌墨提议道。
楚昭然没有拒绝，应了下来。
醉生酒栈，二楼，靠窗的一桌已经备好了酒菜，楚昭然随着凌墨入座后，蓦然失笑。
凌家……
还真是让人如沐春风。
现在，楚昭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凌筠晗一事在他看来并不值得如此盛重以对。
但他也并未推托。
吃吃喝喝间，视线自窗而外，高台上已经有几人各自撕打在一起，而边侧仍有几人或蹲或站，却又一动不动。
盲战往往如此，有人莽，有人苟……
“明宫啊……”
感受着沸腾的气氛，楚昭然一阵唏嘘。
这就是名门的影响力。
选入名门，对白玉城的修士而言，便是鲤鱼跃龙门。
因为许多修为平平，并不出彩的少年修士，进入名门后却大放异彩！
而这并不是个例，任何一名修士进入名门后，修为都会突飞猛进。
久而久之，五大名门便成了修士狂热的追逐对象。
并不是名门有多大的魔力，名门也并不能点石成金，逆天改命。
其实名门之所以是名门，在于传承底蕴。
名门传承繁多，底蕴深厚，大部分修士都能在名门中找到适合自身修行的功法、战技等等，换而言之，在名门中，想走的道基本畅通无阻，加之名门修炼资源供给充沛，这才有一飞冲天的现象。
尤其是修炼资源，名门的资源供给，绝不是白玉城、或是小山门所能比拟的。
而且，小山门做不到这一点的原因也很了然，就耀秦山脉而言，很多小山门只有一道传承，若是入门弟子与传承之道并不契合，注定平平无奇。甚至强行修炼的话，很可能对修行无益。
除此之外，名门的竞争、生存压力之下，也很难做到不成长。
其他四大名门暂且不提，就明宫而言，外门、内门弟子都是需要承担任务的，以任务完成度进行资源分配，生死历练多了，成长自然迅速。
“负责甄选弟子的修士，估计也已经下山了吧……”
明宫的甄选分别有明察、暗访两个阶段。
明察，便是两个月后的甄选大会，比武较技，一决高下。
而暗访，却是在甄选大会前，一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先行前往试炼地，暗中观察。
若有名不副实，沽名钓誉之人，即便赢了甄选大会，明宫也不会收的。
眼下，这热火朝天的盲战台擂，想来就是白玉城修士给暗访的明宫弟子打出的一张明晃晃的招牌。
楚昭然看着窗外，饶有兴致。
凌墨注意到这一幕，微微一笑，说道：“少侠若是感兴趣，也可以凑凑热闹，并不是说一定会选入明宫，多多少少可以感受下白玉城武道修行的氛围，或者就当自娱自乐。”、
盲战是修行，但因其特色明显，同时也是不少修士非常热衷的训练方式。
“哈？”
楚昭然闻言一怔，心想若是自己出现在擂台上，会不会被已经在暗访的明宫弟子注意到？若被注意到，又会不会……忍不住对自己出手？
“不对，我可是易容过的，除非与我一起做过任务。”
然而，以楚昭然的进境，与他一同做任务的修士，如今可没有外门弟子。而暗访阶段，大多都是较为资深的外门弟子负责。
“可有盲战的遮面之物？”楚昭然开口问道，显然已经做出决定。如今，他已不想再去百般思虑，多有几分及时行乐之意。明宫的那三年，太过压抑。
而且，眼下明宫甄选的盛景，还真是让人心痒难耐啊……
凌墨瞬间明白：少侠手痒了！
他心中颇为想笑，类似的情形他倒是见过很多。就算是城主府的白家，也经常有乔装打扮、登上擂台施展拳脚之人。而以白家的传承底蕴，其实就是上台去欺负人的。
“有！”
凌墨马上唤人安排。
楚昭然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有所了然。
凌墨在凌家的地位绝对没有这么高，能够指使这么多人。
定然是凌家已经有了关于自己的指示，而凌墨显然也是知情者，甚至，他应该就是凌家专程送来与他做接洽之人。
越是这般，楚昭然对凌家便越刮目相看。
对于小家族而言，难得能处理的如此大气。
况且，其实他对凌筠晗的帮助并不算什么生死大恩。举手之劳，如何能匹配如此规格的礼遇？
难道……凌筠晗在凌家的地位，有这么高？
不见得吧……
又或者是她在山中修行的父母身份特殊？
不管如何，楚昭然倒也算是默认了这一份羁绊。
很快，便有人将衣物送来。
青巾蒙头，面具遮面，一身劲装。
楚昭然换上这一身，颇为自得地点了点头，倒也不相信还能有人一眼认出他。
一场赛罢，楚昭然直接从酒楼翻窗而下，点着观战中某人的肩膀，随着一声被踩之人的惊呼，楚昭然一个起落，便已经站在红绸之上。
酒楼到高台之间拉着红绸丝缎，正是给修士前去擂台的直通之路。
也是避开拥堵的好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