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
星光颇有些黯淡。
白玉城东郊,玄青山脚有一处小型灵脉,正是凌家与冯家共同开发之处。
近期传闻灵脉之处颇有异状,由此一来,防务警戒便有些人员不够。
尤其是夜巡,耗费人手精力不说,可能也一无所获。
所以,便遣人回凌家寻求人手。
原本这任务只对凌家子弟开放,毕竟自家人,有向心力的基础。
但有凌墨的力荐乃至担保,最终不知出于什么考量,还是对楚昭然开放了。
而且,也给了楚昭然相当大的便利。
不必进入编队,不必轮值,自由行动即可。
这一重考量楚昭然倒是清楚,看似是给他的便利,其实也有防备他的意思,是有心防着他摸清防务安排和轮值规律。
从交给楚昭然的地图来看,便能清楚这些心思。地图上,对于防务安排的信息,冯家的反而要比凌家的更多……
当然,这点小心思楚昭然也不在意,也没有任何不满。
毕竟,灵脉是一个家族的基石。灵脉的灵晶产出,比狩猎灵兽的产出要高,而且更为精纯。
若是灵脉的产出变少,家族修士的修行也会受到影响。
不过,这并不是凌家唯一的灵脉。
凌家开发三处灵脉,其中一处是单独开发,另外两处则是与其他家族共同开发。
玄青山脚这一处灵脉,便是与冯家共同开发。
“灵脉颇有异动……”
“根据情报信息,近期似乎出现了潜入的踪迹,只是没有抓到人,而且无法判断是修士还是被灵脉吸引而来的灵兽。”
“依我看,大概率是修士。”楚昭然心中暗自思忖。
凌家大方向也更倾向于修士。
因为灵兽的机敏在于感知出众,它们灵智尚浅,即便潜入也会有明显的踪迹。
而修士,则更鸡贼。
就如楚昭然这般。
当天下午赶来城郊,休整过后,便伺机探查。
对他来说,凌家可是线索所在!
此刻,楚昭然暗中跟随着一个夜巡小队。
不过,暗中的暗中,在附近还有一名暗哨观察着楚昭然。当然,这也是楚昭然故意露出来的破绽,他若是真想要隐藏,可不止这点水平。
之所以这么做,一大部分原因还是凌家所给的情报太粗略了。没办法,只能靠自己摸清楚大致的夜巡路线以及换班时间,甚至暗哨的排布。
若是有人潜入,自然会寻找警戒的空档。
而楚昭然故意留下破绽给暗哨察觉并关注,也是想让自己时刻出现在凌家的眼线之内。
不然的话,分明是协助凌家的修士,结果潜伏在凌家灵脉区域谁都发现不了,那不是引人误会吗!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在场证明”。
若是出了事,也能撇清嫌疑。
这一番探查,着实让楚昭然费了些功夫。主要是要保持着夜巡小队发现不了,而暗哨能盯上他,这样微妙的隐藏强度,还需要不时地根据夜巡小队和暗哨的不同而调整……
隐藏期间还要照顾探查者的感知水平,这样的体验还真挺有意思。
夜幕的阴影里,一团黑影一闪而过,避开了夜巡小队的视线,悄然靠近了楚昭然。
“咦?”
楚昭然眉毛一挑。
他的感知里和警觉性,可不是这夜巡小队能比的。
“你怎么来了?”楚昭然悄然靠近,细声询问。
此人一身黑衣劲装,长发束起,倒是显出几分英气蓬勃。
她并未蒙头遮面,也像是在告诉暗哨,她是光明正大地摸黑来的。
正是白子逸。
“真没意思,我还想吓你一下的。”
仿佛楚昭然提前发现发的踪迹让她有些意兴阑珊了,不过,她也没办法,想要不被楚昭然发现而被暗哨感知到,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可若是骗过暗哨,极其容易让人判定为心怀不轨。尤其是她的身份,会让人联想到很多东西。
“你怎么来了?”楚昭然仿佛没感觉到她的情绪,再次问道。
“凑个热闹,不介意吧。”
白子逸笑嘻嘻地,一脸的任性。
“……”
楚昭然信了。
这份任性,倒还真是符合她胡闹的性子。
“你是城主府的人,身份摆在那里,一举一动可都牵连深重,如果让人想岔了,引起误判可是会造成影响的。”楚昭然好意提醒。
白子逸可是城主府千金,她大半夜跑来凌家灵脉上演一幕潜入大戏,若是有人借题发挥,暗中宣扬城主府意图针对甚至抹去凌家势力,真有人信了的话,是会给城主府招惹麻烦的。
这点事儿,白子逸不懂吗?
“我任性惯了。”
“本就是胡闹的性子,白玉城里还有不知道我白子逸是什么样的人?只要胡闹的事情多了,就当不得真了。”白子逸嘿嘿一笑,颇以为荣。
紧接着,她却是提醒道:“反倒是你,不怕让人误会?”
“我?”
“不然呢?”
“我有什么可让人误会的?”
“嘁……你又不是白玉城修士,甚至与凌家也没什么瓜葛,却参与到了家族事之中,不怕牵扯到山门?”白子逸补充道:“即便如你所说,根基有损,下山别无他求……难道,你当真要借着筠晗对你颇有好感的机会,追求她?”
盲战结束后,白子逸便急切地去探望了凌筠晗,了解伤势并无大碍后,便有了一番从旁敲击。
“……”
这都什么跟什么?
难道旁观者眼中,我楚昭然打的就是这个心思吗?
楚昭然沉默,这事儿他还真不好解释。
明宫与金鼎阙之事,他不便透露,一来事情还没有线索,没有定论。
二来这怎么看都就管不住自己的白子逸,若是借用城主府的权力调查,很容易让线索就此中断。
事关明宫,楚昭然是想要查个透彻的。
看到楚昭然默不作声,白子逸心下便觉得此事已经猜对了八成。
剩下的两成推测便是什么“裴俊秘密下山,一见倾心,或是暗中接触不怀好意,所图甚大”“凌筠晗深陷未知漩涡,牵连甚广”等等在她心中匪夷所思,不合逻辑的不靠谱推测。
“你呀……”
白子逸忽然老气横秋地感慨一句:“儿女私情,更要慎重以对。筠晗乃是凌家年轻一辈的骁楚,运气不差便要入明宫修行的,到时,若师门相对,你们如何自处?”
在白子逸心中,楚昭然并不是明宫中人。
她曾经在明宫打听过“裴俊”这个人,并没什么结果。
不过,如他这般英才,想来也是名门中人。
从当年她父亲死活都不愿意透露此人信息之时,她心中便有猜测,“裴俊”很大概率便是其他四大名门中人,怕引人误会,便守口如瓶。
“……”
楚昭然闻言更是无语。
哪跟哪?
可白子逸又是轻叹一声:“说这些可能还有些远,就说眼下……你可知道,今夜来的不止我一个?华曼成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