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人群散开后便剩着三三两两的人。
看着婵儿的近旁只有一位王爷在场。双鹰兄弟趁机便凑了过去。
“婵儿姑娘,你近来可好啊?”胖鹰笑呼呼问道。
拜婵儿望着玉剑和年儿的背影,许久才反应过来。
“我很好,多谢关心!”婵儿柔声说道。
“婵儿姑娘,最近可有看见元丰吗?自上次一别,我倒有些想他了!”胖鹰扭扭捏捏问道。
婵儿的脸色突然变了,冷冷说道,“二位竟是元丰的朋友!”
“是啊是啊!”胖鹰道。
“元丰死了!”
“啊?”
“什么?”兄弟二人忽视了两眼,惊讶不已。
“至尊盟围困风月山庄,元丰逃离时失足掉进了山崖下,已是数日之前的事了!”
……
游廊与院墙旁边,正好有处偏僻的地方。
玉剑便在那里停下了。
年儿走过去,心中有些忐忑,终于鼓足了勇气,“玉哥哥!”
这声称呼,玉剑倒是头一次听到。
他看着她犹豫中夹着果断的表情,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年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义父收下了你的玉坠,他已经亲口承认了和你的关系。”
“我……真的是他女儿?”
玉剑点头,“但请你相信,义父不去认你,必是有不可告人的苦衷!”
年儿苦笑,“丁叔叔说的没错,我早该知道,他不会骗我的!”
“丁前辈的话,我从一开始就深信不疑。要知道他是光明磊落的英雄,绝不会为了苟且活命说出违心的话来!”
年儿抬头望了眼玉剑,“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
“你若有心留下,不妨随我去庄内居住。”
“不用了,我住在李屿的府上,倒也舒适!”
“对了,我正想问你,你同那位王爷是什么交情?”
“李屿是我的朋友!”
玉剑不语,却也不悦。心中隐隐难过的,何尝不是他们父女之间的疏远。若是他们相亲相爱,自然是可以名正言顺把她带回去的!
年儿望着玉剑的表情,恍若洞察了他的心事。苦笑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不必惋惜,十几年来……”
“元丰兄弟,元丰兄弟,你怎么如此命苦?元丰兄弟……”
突然听着有人从游廊处走近了。口口声声在替元丰惋惜。年儿恍然间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她抬眸望向玉剑,“你与拜婵儿交情好,元丰的事情,你可知道?”
玉剑俨然垂下脸,“你与元丰,关系也不浅呢!我倒忘了!”
“我女扮男装,与元丰结义了兄弟,他的事情,我自然要关心的!”
“元丰死了!”玉剑沉重的吐了口气。
年儿摇头苦笑,“你在开玩笑。”
“拜博通说,他失足掉下了山崖,绝无生还的可能!”
年儿垂眸愣了许久,心中已渐渐认清了这个事实。两滴眼泪偷偷顺着脸颊滚落。“他怎么会死呢?莫非是拜博通?”
“不,拜博通撤离山庄的时候,偶然看见元丰失足掉了下去。他想拉他一把,却没有够到他。”玉剑说着话,却并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
不知为何,年儿突然跑开了。
玉剑有心追上去,却隐约感觉到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他回头,拜称了一声“义父!”
“玉剑,叶神机可是走了?”他轻声问。
“孩儿明白了!”正想退去,万俟鼎峰突然附加一句,“年儿的事情,可暂且放一放,你要知道,越是关心一个人,就越是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孩儿明白了!”玉剑飞身而去。
李屿想是看到了年儿跑出去的身影,匆忙便追了出去。
游廊上,只剩下拜婵儿一人。不知杵到了何时……
年儿自顾自的抹泪前行。并不在意行人的目光,一直走到一条小河边,才隐隐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她。
在一颗柳树旁边停下脚步,看着前方放风筝的孩童,他们的欢声笑语,越发让她心里充满了对元丰的惋惜。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玉少主同你说了什么?”身后的李屿问道。
年儿撇了他一眼,徐徐抹干眼角的湿润。
“是什么事令你如此上心?难道因为玉少主?”他揣测道。
年儿不语。
“我堂堂王爷,向来不懂得讨女孩子欢心,你是在等我哄你吗?”
“你知道吗?我的结义兄弟死了!”她微弱的声音从口中传出来,轻的像是在自言自语。只能自己听到。
“什么?结义兄弟?”
“元丰是我的结义兄弟,在风月山庄的后山上,我们差点掉到山崖下,因此结缘,便结义成了兄弟。”说着话,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外表明朗,却是如此多愁善感之人。”李屿感叹道。“我堂堂王爷,委身跟在你身后,走了都一条街了,你竟看都不看我一眼!”
“对不起!”她柔声细语,身形一转,眼看着那充满魅惑的双眼肿似喝饱的水井。
李屿目不转睛的望着她,一手忍不住想去抚摸那张脸颊,直到触到她脸上潮湿。
年儿突然转过身去,“是我失态了!”
“你若真的难过,不妨回过头来,靠在本王的肩上哭一场!”
“难过也没有用!”年儿突然说道,“元丰又岂能死而复生?”
“你口中说的元丰,本王大概有过一面之缘,却不知,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没有过人之处,有时候还有些义气用事!”年儿怅然若失。
李屿突然一脸不解,“那你为何?……”
正说着话,便听着旁边有个小孩哇的一声哭了。
却是他手中牵着的风筝,悠悠斜斜的落进了水中。
李屿看那孩童哭的伤心,忙走了几步过去,蹲下身,扶着他瘦弱的肩膀,轻轻劝道,“不要紧的!回去重新做一个不就好了。”
“风筝是买来的!我娘她没有钱!”小孩哽咽道。
李屿浅笑,从腰间摸出钱袋,全部递到了小孩手上。
“这钱不是给你的,去拿给你娘。她会买给你!”李屿苦口婆心道。
小孩称了几声谢谢,扔下手中的绳拐就跑了。
拾起那绳拐的人,却是年儿。
“小时候,我也喜欢放风筝,丁叔叔便做了好几个给我,很漂亮的,可是,都被我卡在了林子里!”
“你的轻功那么好,为何不去捡下来?”
“丁叔叔就像是我的父亲,大概是他太宠溺我了,我就故意让重新再做给我,那个时候颇喜欢缠着他,直到我长大后,开始变得贪玩,就任性了很多,经常一个人离家出走,不停的给他闯祸,他都不曾怪我!”说完话,想着那些往事就淡淡的笑了一下。
李屿故意高调的说了句,“果然是任性惯了的,难怪本王初见你时,你好生的不可一世!”
年儿苦笑,“如今想想,倒真是不懂事!”
李屿撇嘴一笑,“不如,本王带你去个好地方……”
一片丛林中,叶飞飞和黄天虎带着属下一队人,护着中间的马车,匆匆赶着路。
黄天虎突然勒紧了马绳,紧张的四处摇望。
众人也随之停了下来。叶飞飞一脸恐慌道,“莫非是有埋伏?”
黄天虎摇头道,“或许是错觉!”
叶飞飞看着两边的山峰隐蔽丛林,突然觉得无比的安静。大喊了声,“保护叶先生!”
于是,那些属下匆忙将马车围的更紧。
黄天虎看着山上的树叶渐渐有些摇晃,故意大喊道,“恐怕叶先生也想多了,天下第一庄好歹是武林第一庄,不会做这等偷袭之事!”
“还不都怪你吗?疑神疑鬼!”叶飞飞向黄天虎责备道。
“大小姐说的是!”黄天虎面上应付着,招手示意着属下人继续赶路……
直到他们走过后,玉剑和庞杰庞柯等人才从暗中钻出来。
“少主,我们为何不动手?眼睁睁放他们过去,真是不甘心!”庞杰道。
玉剑一掌劈到了树干上,树身摇晃,他便忍着掌上的痛意,冷冷说道,“叶神机并不在车里!”
“少主是如何得知呢?”庞杰好奇道。
“你们速去小路追赶,若能赶上,不许留活口,赶不上的话,那是他的造化!”玉剑毅然吩咐道。
晚上,李屿和上官年儿在心汀阁的大院中间,围坐着石桌,喝酒赏月。
一杯杯干下去,李屿突然说道,“这酒可是去年过生日,我父皇赏赐的!”
“这么说,你父皇倒是极宠爱你的!只是我不明白,你是担当大事的人,他为何放任你如此悠闲的住在洛阳呢?”
“你有所不知,我父皇的儿子们有很多,最忙的就是当今太子,其他稍有成就的,别人会觉得他有心争夺皇位。免不了又要手足相残!所以,我李屿才甘愿做一个闲人!”
年儿幽幽摇了摇头,“你虽然隐忍,却是一个有志向的人,李屿,你想用你的外表去骗人!”
二人借有几分醉意,说话倒越是有些推心置腹。
李屿依然是被她的话惊讶到了,“年儿,你果然是我的知音!”
她撇嘴一笑,摇头道,“王爷的知音,年儿做不来!”
李屿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佳人,淡蓝间白色的衣服,青丝缕缕,面润如玉。甚至连微风中都夹带着她身上的美好。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年儿说着话,手中自饮了一杯。
“很美!”李屿浅笑着,认真说道。
听他说完话,年儿美美的笑了,“你可是喝醉了?不如我帮你喊来石英,带你回去可好?”
“年儿,本王……”愣是没有说出口来,想起朝阳寺中,金大人的“进言”,石英的拍手赞同。自己想取天下的良苦用心,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不久,石英倒是带人找到了心汀阁,将李屿搀了回去。
两个丫头把年儿扶回房去,看她跌跌撞撞,站立不是太稳。倒以为她是醉了。
一人说道,“主子对年儿姑娘,当真是上心呢!”
“可不是嘛!年儿姑娘长的如此娇美,任我一个女子看了都要动心的,更何况男人天生的好色!”
年儿撇嘴一笑,本是有些醉意,加上困乏的很,却无意中听到两个丫头这样的一番话。
他们轻轻将她扶到了床上躺下,柔柔的为她带上被子。
两个丫头转身,轻轻带上门,只留下一句话在她耳边。——王爷果然不爱王妃,所以才拿小郡主当幌子,硬要王妃留在长安城里!
玉剑陪着万俟鼎峰乘着凉风,散步到花园内,眼看着花园旁边建立起来的楼阁,颇有几分豪华闺阁的气派。
玉剑轻声问道,“义父,这楼阁定是为了年儿吧!”
万俟鼎峰慈笑,“知我者,还是我的剑儿呀!”
玉剑轻轻一笑,“孩儿能否问一句,义母当年,为何离开了山庄?”
“当年的事,何必再提起!”
“义父,不妨说来听听,否则,孩儿心中疑惑的很!”
叶问天撇嘴一笑,“当年,老夫和叶问天一起在长安偶遇了云上峰的药王和他两个弟子,大弟子叫燕清依,二弟子便是年儿的母亲蝶舞。后来,清依姑娘对我有意,我本不忍辜负,后来,却还是忍不住对蝶舞动了心。叶问天对蝶舞有意,对她是百般的好,只是,他们二人并没有缘分。阴差阳错,蝶舞没能随着他的师父一起离开,反而嫁给了我,不久听说药王去世,蝶舞心中不安,又因为误会了项家庄灭门的事情与我有关,便偷偷离开了。我曾向云上峰去寻她,只是没有结果罢了!”
“年儿若是知道知道当年的事情,想必会体谅义父的!”玉剑道。
万俟鼎峰指着眼前建好的阁楼,“若她真能回到老夫的身边,老夫也不愿委屈了她。这座最显眼的阁楼,定要取名为明珠阁,才能配得上她!”
玉剑轻轻一笑,“原来,义父心中是这样想的,恐怕,那婵儿姑娘可要失望了!”
“哦?它莫非以为,老夫这别院是给她盖的?”万俟鼎峰挑眉道。
玉剑含笑点头。
“说起来,这丫头也是可怜,若是拜博通的事情上面,她能想得开,天下第一庄,就让她一直住着吧!”
“是!”
“明日随拜博通出远门,老夫有件东西要送给你,以防不测!”
“好!”
早上,至尊盟,神机院,叶神机果然收到了何许人遣送的牡丹花。如获至宝。
叶神机屏退了下人,亲自小心翼翼把花搬到自己的卧房外面。
一盆,两盆……
“先生好雅兴啊!”叶飞飞突然站在了他的身后。
叶神机转头微微一笑,“本就是奇花,又盛开如此艳丽,放在门口,赏心悦目算是奢侈的了!”
叶飞飞翩然一笑,美的不可方物。心情倒是很轻松。“在我看来,这盆关西乙女算是顶漂亮的了!”
叶神机爽朗一笑,“那便送于小姐!”
“这怎么敢当呢?”
“鲜花配美人,大小姐担当的起!”
叶飞飞羞涩的一笑,并刻意问道,“先生既然爱花,那在先生眼中,美人又当如何?”
叶神机被问的愣了神,缓缓说道,“与这花,自然是一样的!”
叶飞飞反而有些听不懂了。
“大小姐,今日来我的神机院……”
“呃!我刚从一叶至尊出来,我爹说,宝藏的事,可要加急了!毕竟项秋令投奔了天下第一庄,若是被他们抢先的话,可就麻烦了!”
叶神机突然叹了口气,“盟主的忧虑我能懂得,万俟鼎峰步步为营,以他们现在的势力,我们已经难以招架。若是宝藏再落在他们手里,至尊盟恐怕难以保全!”
“先生说的极是!”叶飞飞忍不住忧虑起来。
“如此,在下愿闭关几日,全力查找线索!”
忠王府,心汀阁,石英把一盆‘二乔’送到了院中。
两个小丫头迎上来,欢喜不已。
“年儿姑娘可在?”
一丫头说道,“姑娘出门去了!”
“这花就交给我吧,由我放入姑娘房内便好!”
石英停下步伐,“这花是王爷赏的,你可要拿仔细了。”
一个丫头小心翼翼接过去进房去了。
石英突然问道,“年儿姑娘去了何处?”
“好像是上街去了!”
“以后姑娘若要出门,你尽量随她去!若碰到什么事,还是报听王爷一声的好。否则,你们可担待不起!”
“是!”小丫头谨慎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