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排店放着邓丽君的甜蜜蜜。手边安卓手机显示屏显示时间是下午一点五十分。
“吃完我送你回家?”石木说。
“嗯。”我点点头。
“你住哪里?”
“永接小区。”
石木先生的车子并没有开进小区正门,他把车停在了侧门路口。侧门的路上有许多休憩的车辆,路旁一侧有几间小店,是修理单车的场所和一些卖电子产品的店,人流量不多。另一侧树叶茂密,比正门要隐蔽许多。
“我就不送你进去了。”石木先生停好车之后对我说,我想他的潜台词是你可以下车了。
绕过这几家小店,我去买了一支三头百合花,又顺带买了一个简易的花瓶,抱着回了家。
电视柜旁边空余三角位置刚好放一个花瓶。百合花还是僵硬的花骨朵,我拿手机拍了几张百合花的照片,然后就重重地躺进了床里。
接下去的剩余周末,石木先生毫无音讯。原以为他会给我发信息说些什么,或者过来接我出去约会,但都没有,他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们可能都会遇到一些与曾经生活中遇到的完全不一样的人,比如我和石木,我的世界里发生此事自然该是男女朋友,可另外一类人只认为是一次意外,当然认为意外才是准确的,这便是年纪带来的通透。
隔天,百合花开了。
我拿纸巾把花蕊摘掉,干净了许多。房间里充满百合花的味道,并不好闻,刺鼻浓烈,像我妈年轻时用的桂花香水味。
我走到阳台那边,使劲打开半扇窗,一阵灰尘扑面而来,我屏住呼吸,用裙摆挡起嘴鼻。
裙子脏了。
我躲进窗帘后,把裙子扒下来。卫生巾的头部从内裤里钻了出来,这个样子实在不雅观,我立刻躲进被子。
周一去上班,石木先生没有看我。我从他进门就开始注意他的神情,我以为他会看我一眼,然后露出一种只有我俩知道的眼神交流,可他很自然地避开了。他还是穿着白衬衫,和周六那件相同款式。白衬衫的下摆扎进了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里,腰上系着黑色的皮带,鞋子是老旧款式的球鞋。他的打扮让我想起美剧里的五十岁大叔,挺着肚腩在自家房屋修葺屋顶,拿锯子锯木头板子,腰上别着一串钥匙叮当作响。
他那么的像中年人的模样,又那么的不像一位中年人。
一整天我心不在焉,总觉得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原以为有另一个人与我同担,但忽然发现没有这样一个人。他每隔半小时就去吸烟房吸一次烟,和上周一样,但也许根本不一样,而只是因为上周我还没有这么密切地关注过他,上周的他和本周的他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可我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他既没有成为我的男朋友,也没有夺走我什么,我们不过比其他同事多吃了一顿饭,睡了一次觉,他知道了我所居住的小区,尝试了人生第一次的女性用品代购,而我的人生则是因此多来了一次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