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德甩掉手上的鲜血，爬进寒冰魔的洞穴里。
冷寂的洞穴中冰晶交错辉映，惨白的光线照着飘荡的雾气，最诡异地是沃德已经往洞穴深处前行了数百米，别说守卫连苍蝇都看不到一只。尽管已经披上奥莉薇编织的魅魔之纱，沃德依然有种自己是不是已经暴露了，前面是不是有陷阱在等着自己的错觉。
普通的生物在目光接触到魅魔之纱的瞬间就会被魅惑，只会把披着魅魔之纱的人当作自己的同伴，而且会下意识地忽略它的存在。至少奥莉薇保证整个冻骨洞穴里能够看穿这层伪装的只有寒冰魔领主海格尔。
越是深入洞穴沃德就越是感到不妙，诡异的寂静氛围让它意识到某些不同寻常的变化正在发生，这很有可能关系到它能不能活到明天。
索性，沃德把魅魔之纱收了，在洞穴里快步跑了起来。兜兜转转几个弯后，沃德看到了另外一个洞口，还有冻僵在旁边的岩浆吞噬者。
有人比我更早进来了？沃德先是一惊，然后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地上并没有往前的足迹，相反整齐的脚印走出了一条通往隧道的路。寒冰魔们逃走了？它们是怎么知道地狱派出了火山**虫，还准确找到了它的位置？
从隧道里开始融化的雪迹来看，寒冰魔并没有走远，如果现在追过去应该能够赶上……
正当沃德在思考到底是继续深入还是追踪寒冰魔把它们一网打尽的时候，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动从洞穴深处传来。
抓住这些寒冰魔最多就是一件小功，我依然没有办法让大君们看重……那只魅魔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下次大概只会把我当作路人吧！还想获得她的帮助是不可能的……这是最好的机会，我不能错过！
沃德下定决心，沿着寒冰魔的足迹反向追了过去。让魔鬼都为之心悸的波动越来越强烈，发自天性的憎恶几乎令沃德失去理智。在波动的源头，沃德看见一张水晶雕造的王座，以及王座下污秽的扭曲虹光。
我真的是太幸运了！沃德压抑住狂跳的心脏，无需别人确认，这就是深渊裂缝！看样子裂缝还没有打开，我还有机会把它破坏掉！
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沃德打开头盔后面的暗格，掏出一只小小的骨哨。
“奥格大师，我想请问你能不能把深渊裂缝炸掉或者封印起来？”
这边战场上，奥格扭转头对海格尔说：“你的运气不错，这可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沃德，就是那个整天想着把你赶走的狂战魔，它找到了你那张痔疮椅。”
“沃德？不可能，没有任何人能够从这里进入洞穴！”海格尔诧异地说。
“要进入洞穴可不止这里一条路。”奥格罕见地发出咔咔的笑声，“我猜奥莉薇应该告诉过它会有人从地下打洞过去，我没想到它居然能想到这个点子！跟着史尔托进战场是死路一条，无论你反抗还是不反抗最后这些魔鬼军团都会变成祭品。史尔托本来是想先跟你玩玩，没料到阴沟里翻了船，现在应该在召唤它的第二个分身吧！等到它过来这里所有的魔鬼都得死。”
“如果我没猜错大君们可不会满足于把深渊裂缝关上，等地狱和深渊真正连接起来后血战才算正式开始，嘿，墨菲斯鬼鬼祟祟地联系你又暗中安排奥莉薇到处下棋，我可不信这次血战会正常开始。”
“因为寒风核心的影响这里的环境更偏向于深渊，地狱的魔鬼可没有什么优势。”
“你把寒冰魔全部迁走倒是方便了沃德，不然它没那么容易接近深渊裂缝。躲在敌人大后方，按正常剧情来说是可行的。命运真是给了它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我会帮它布置一个开门法阵，等下你先拖住史尔托，我来给它找点刺激。”
“誓死完成使命！”海格尔低声回应道，重新把大剑握紧。
“不吉利的话就不要说了，我可是很期待能够再和你见面的。在这个令人乏味的地方像你这么有趣的灵魂已经很少了。下次我帮你把灵魂转生到人类身上，想必会更加有趣！”奥格朝海格尔挥挥手，瞬间把视线转到沃德那边。
“你真是一个地狱意志眷顾的家伙，居然连深渊裂缝都找到了！我有一个办法，你只要按我布置的去做肯定能够得到地狱意志的注视……”
不知道奥格用了什么办法，被层层法阵封印的洞**部居然也能够传送物资进来。沃德按照奥格的指示摆放好祭坛，途中几次都差点被裂缝中的声音吸引过去。幸好每次沃德就要转身投入深渊的时候脑子里总会涌起一丝冰冷让它清醒过来。
“奥格大师，我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那是我帮你安装的限制器。你可是狂战魔里的领主，好战狂暴是你的本能，如果不加以抑制你早就自己冲到什么地方去找死了。”奥格毫无隐瞒地说：“当然它还有其它的功效，但是我保证对你保存性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沃德早就隐约觉察到自己的思维发生了变化。对比以前简单粗暴的作风，现在的自己会想得更多计划更多，甚至变得不像一个狂战魔。但是这是好事，沃德并不讨厌晚上在其它魔鬼酣睡的时候考虑一些让自己头疼的问题，正如它自行决定深入敌后“侦查”时的决断。
“深渊的……恶魔谋划了这么久，会让我们这么轻易把裂缝关上吗？”沃德摆好最后一块黑曜石，忐忑不安地问道：“寒冰魔会突然离开，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它们不是一直在守护深渊裂缝吗？为什么在开门之前逃走了？”
“你学会思考了，这是一个好现象。”奥格阴沉地笑道：“这说明了我的手术至少成功了一部分。接下来就是验证另外一部分的时候了……不需要担心，不是什么坏事情。你还不知道寒冰魔的来历吧？在你眼里它们只是一群有点奇怪的深渊恶魔，冰冷又让人讨厌对不对？”
沃德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有寒冰魔突然从暴风雪里袭击过来的场景，也有手下狂战魔把寒冰魔杀死变成一阵风消失的景象。
“你不觉得奇怪吗？深渊恶魔在地狱的领土里生活了这么久，还能维持族群的正常延续，地狱意志为什么不排斥寒冰魔呢？”
这些问题我以前根本不会动脑子去想啊！我只是想要它们的领地，我管它们能不能延续族群……沃德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耳边不停响起的深渊呢喃干扰了它的思维。
“你以为寒冰魔是深渊恶魔，其实它们是地狱魔鬼啊！”奥格满意地看着沃德倒退到墙边，摇着头跌坐在地上。
魔鬼？不对，地狱意志是永恒燃烧的不灭之火，不可能诞生寒冰魔这样的种类……但是，寒冰魔的表现跟一般恶魔不一样，守序、纪律，就好像……
深渊的噪音越来越明显，沃德感觉有无数个声音在耳边说话，甚至脑壳里都是那些毫无意义的嘶吼在回荡。
“你，你在干什么？”恍惚中，沃德看见骨哨燃起碧绿色的磷火，披着破烂法袍的巫妖从火光中走出来。
“开启祭坛，完成最后一步。”奥格把骨杖插入地面，肩膀上的乌鸦自动飞到骨杖上面扣住骷髅头的眼眶，张开翅膀和骨杖融为一体。
碧绿的火焰从围绕着水晶寒冰王座的黑曜石堆里渗出，不向上升腾反而流水般向深渊裂缝流去。
“寒风与不朽的主宰，自太阳堕落的至高之王，回应我的祈求，打开理智消失的大门，让混沌之地降临！”
这不是封印的仪式……沃德头痛欲裂，拼尽全力站起来却再也挪动不了脚步。随着绿火蔓延上整个王座，沃德好像被当头砸了一锤瘫倒。
“嗯……仪式简单了点但是效果好像不错。看来深渊还是记仇啊，明明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奥格收回法杖，完成任务的乌鸦也变回原形降落到奥格头顶上。
“不要再啄了我有点头晕……”奥格伸手护住秃头不让丧钟继续敲木鱼，转身走向瘫坐在地上的狂战魔。“深渊的裂缝快要打开了，这将会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沃德眼中冒火，悄悄地把蟹钳夹紧。不知道是不是超过了某个界限身体反而适应了，沃德的头痛在慢慢减轻，呼吸着深渊裂缝吹出来的空气甚至有种舒服的感觉。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可从来没有答应帮你封印深渊裂缝。我已经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这个该死的巫妖承诺过什么？我会得到地狱意志的注视……如果它没有说话，难道地狱意志的本意就是打开大门？
五个大君的降临……把魔鬼往死里用的进攻模式……超大规模的献祭……难道！？
沃德悚然一惊，连蟹钳落到地上也没有察觉。
“嘿嘿，大君们可从来没有想过封印了通道就好。既然是通道，深渊那边能过来我们就不能过去吗？差别只是谁在控制通道而已。”奥格抛下一颗湛蓝色的宝珠，落地瞬间形成一个寒风咆哮的风洞。
“本来这条通道完全是由深渊那边控制的，普通的魔鬼大概在通道开启的瞬间就会被深渊的气息侵染恶魔化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我在你身上下了保险可以保证不变得那么离谱……啊！”
奥格伸手轻轻托住沃德的蟹钳，仿佛沃德是专门配合它伸出来的。
“你现在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赶紧远离这个地方，看来你已经被混沌影响了。”
心底莫名涌起的狂怒瞬间冷却，沃德身上冒出不存在的冷汗。它果然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刚才沃德含怒砸钳，临到奥格身上的时候却自己停了下来，魔蟹钳无视了沃德的命令！
“现在再跑就来不及了，最后给你一个忠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要抗拒你的命运。”
巫妖破烂的下摆消失在风洞里，沃德站起来看着寸寸开裂的水晶王座。抗拒又吸引的冲突无时无刻不在它脑海里浮现，一边是强烈到失去理智的憎恶，一边是渐渐变得亲切的呼唤，沃德就这样一动不动任由崩塌的冰晶落在脚边。
沃德看不见，背后隆起的部位肌肉在慢慢裂开，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张讥笑的脸。
绿火把王座变成燃烧的火炬，地狱和深渊之间的莫名排斥被这路标烧穿，一阵似是赞美似是咒骂的歌声从空中传来。等沃德回过神来巨大的王座已经消失不见，一团只是目光接触就会被污染的光在洞穴中扭动，愤怒和喜悦同时在沃德心底涌起。
“杀死它！我的孩子！”
“拥抱混沌吧，我可爱的逆子！”
伴随着两个自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沃德突然明白了奥格到底做了什么。奥格把它变成了魔鬼和恶魔的混合种！
难怪自己会越来越适应深渊的气息，难怪奥格说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奥莉薇呢？她是不是也知道了才会帮助自己？
沃德知道，做出决定的时候到了。它的选择将会左右地狱和深渊对于通道的控制权。在这一刻，地狱和深渊都在注视着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