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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旁观者

最近脑袋因过度紧张劳累木木的,极不愿意思考。

为了安慰越发痴呆的大脑,我养成了随心所欲地为自己变换成旁观者角色(静物)的能力。

什么时候开始的?哪里还记得那么清楚。依稀可辨的是期末考试监考的时候。

面对考试众生,我把自己想象成天花板角落里兢兢业业工作的摄像头。

期末考试终于到了,语文考试开始了,俺坐在讲台上。四年级的孩子乖乖地做题,我懒懒地成了那个呆呆地观察不要动脑筋的摄像头。

考试过了大约四十分钟后,开始出现各种状况。

你看,那个坐在离老师远远的角落的一个小胖子,正靠在空调机的前面。别人穿校服,整齐划一,他穿一件夸张的红短袖。大黑框眼镜倒是很配他的大脑袋,他时而奋笔疾书,时而把手伸出,直直的像伸懒腰,然后一直把手往上探,抓了一把空气,再往上探,到了极限后才收回再试。

监考老师身边有一个乖乖的女生,头发扎得很细致,左右各一条小辫,最后边又加上一束马尾辫,看得出背后家长的用心。额头上细细柔柔的绒毛,脸上透着一股淡淡的自信。在别人作文还没开始的时候,她就早早写完,写满了所有格子,字体漂亮工整,嗯,典型好学生。

走廊上那个皮肤白白的,却又长了几个小痘痘的男生一直都没有好好地写过字。

你看他趴着,趴着又直起腰坐起来,把手指头比成一把枪的样子,瞄准这个,瞄准那个,作为一个摄像头,我都为他感到累的慌。

趴在桌子上,六面纸的试卷被他折得很乱,不是有意识的折,是手臂随意移动压出来的折痕,我使劲用我的火眼金睛想看看他做题的卷面,无奈相隔太远,看不清楚。

用软直尺折成一个夹子形状,放到嘴里的孩子有好几个,除了检查,不准做其他的事情,这多出来的时间,他们实在百无聊赖,这是因为他们和我一样,还有大把时间挥霍。

他们哪里知道,其实他们的跑道竞赛早已开始,只是不自知罢了,等到他们明白,也许和我一样,是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以后了。

本以为只有忙碌工作、过度劳累时大脑才会短路,谁知暑假来了,依然没有好转。

可不,送孩子上补习班,四个小时的等待空闲,真是奢侈啊!

做点啥呢?什么都不想做,看,这一条浓荫遮蔽的街道,在炎炎夏日里显得多么有人情味!

街道的两旁各是一行高大宽阔的法国梧桐树,他们舒展着腰肢手臂,路中间的隔栏部分是一行稍显矮小的樟树,它们形态各异,弯曲向上,奋力在试图握手遮天的法桐中挣得出头的机会。

唉,我不要做这辛苦的樟树,我要做一片法桐树上的新叶!

我和兄弟姐妹一起,碧绿鲜亮,微风不燥,阳光正好,我轻轻摇曳着,自得其乐。

眼下是蠕动的芸芸众生。

人行天桥两旁总是有不少的店铺,饮料店、药店、饭店……总跟吃脱不了干系。

我们斜下方的药店门口就总是放着几把长椅,供疲惫的行人歇脚所用。那个热心的店长还设立了个爱心茶位。一个小柜子里面是一次性杯子,上面放个不锈钢小桶,桶里是他们店里自制的凉茶。

连我都觉得他多事,现在买瓶装冰水多方便,谁喝他的温温的茶水!每次都是寥寥的几个老人来,慢慢腾腾,磨磨唧唧的,可急人了。

可是俺怎么就觉得这家店特亲切呢!就是喜欢!

最近一个小吃摊出现在我们下面。一个小桌子上摆着坛坛罐罐,卖凉粉、凉面。

我替那个中年老板娘数了一下,配菜(香菜、胡萝卜丝什么的)四种、油盐酱醋四瓶,不知名的粉粉四种,都细心地用盖子盖起来,每一个顾客来,她都精心调制。她的顾客不多,吃早餐的时段好一点点,不知她为什么还在这里静静地坚持。

难道她听不到旁边连锁店里嘈杂不堪的叫卖声吗?他们那里才是热闹非凡生意兴隆呢!

人行天桥,一到午后,就有两个中年人就铺开他们的摊子,一男一女,男的手机贴膜,各种型号品牌都可以贴;女的卖女孩扎头发的皮筋、打卡什么的。

不远处,有一个年轻的女孩跪在天桥上,前面放着一张写了字的纸,人们来去匆匆,几乎没有人停下来关注她碰到了什么困难。

芸芸众生,生活不易。如我,又怎能真的做一片悠悠绿叶。

天黑了,燥热的天气依旧。今夜的我栖息在湘江边上,碧绿的江水映衬着红的黄的蓝色的光,斑驳陆离。

所有景物似乎又有着若有若无的夜幕中蓝色的底色,透露出夜光女神的可爱性格。

如果我是那高楼顶楼上的一盏明灯,我倒是愿意睁开慵懒的双眼,饶有兴趣地看一看那个伏案学习的女孩。

她老爱穿一身浅蓝,短袖加牛仔长裤,斜挎一个深蓝的书包,白球鞋几乎没换洗过。

她是最近才出现在这里的,从农村来寄住在亲戚家里。清早出去上课,深夜还在温习。

坐个公交车还要手拿资料念念有词,大都市里的喧闹和繁华被这女孩生生屏蔽掉了。

隔壁街道上的夜经济正蓬勃发展,卤虾、啤酒、麻辣烫……抚慰着人们的落寞。

蓝色女孩还不懂失落,因为她太年轻;她还不懂寂寞,因为她太专注……

我喜欢她以至于嫉妒她了,有青春、有理想、有行动,啊,姑娘,愿我成为你心头的那一束光,伴你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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