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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心意

魏宁是徒步进入香山城的,因而在途中,他还意外得知了一则消息——在外地为官的何子成得知何叶遭遇的变故之后,已经告假回了香山城。

这让魏宁在前往何子成府上的时候,多少有些忐忑。

他知道是自己失信在先,没能履行那信誓旦旦的三年之约;回到香山城后,又在无意中闹出了这么大一桩事情,使得本可以过着安定的日子到老的何叶遭遇了那样的不幸。而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身为罪魁祸首的魏宁,始终都是害了何叶的一生,他又该怎么面对何叶的父亲何子成呢?

但这是一个逃避不了的问题。

无论内心如何纠结与惆怅,甚至是后悔,魏宁还是壮着胆子,敲响了何子成的府上的朱门。没有意外,这一次接见他的不再是何羡君了,也不是何叶,而是等他已久的何子成。而且不言而喻,何子成等他也不是为了别的,仅仅只是兴师问罪而已。

大概是何羡君事先将魏宁的情况都同何子成讲过了,所以何子成才没有一见到魏宁,就质问魏宁当初为什么失信于他。

饶是如此,在何子成面前,自觉理亏的魏宁仍然极不自在。

“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何子成没有好脸色给魏宁,说话的语气却还保持着平和。只是这种平和中有带有几分威严,犹如长辈对待晚辈、当官的对待犯罪的。

想想也可以理解,身为何叶的父亲,知道自己的女儿被眼前这个人所连累,哪怕对方是个所谓的修士,何子成自然也不会让步。

魏宁必须给何叶讨一个说法。

不比面对何羡君,魏宁在对方这种气势下,竟然也忘了自己是个修士的身份,不得不给出一个回答来:“我只是不想连累她……”

“但不管你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你都连累了她!不仅败坏了她的名声、夺走了她安逸的幸福,甚至,连她的独自里的骨肉、她的健康,你都没有放过!”想到女儿所遭遇的这些,何子成的怒气遏制不住地在迸发出来,使得他说话的语气也在不知不觉间加重。

不知道是不是何子成的话刺激到了魏宁,魏宁鬼使神差一般从心底里涌出一股勇气,抬头直面何子成,郑重其事地说道:“她今后的事情都由我来负责!”

他明白,在何子成面前一味地示弱,并不会给他带来好处。而且就何叶如今的遭遇来说,他确实有错,而且错得连他自己的都无法原谅自己。所以,逃避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他需要站出来,对何叶负责。哪怕南樵老人给了他批言、哪怕他将来还是会选择离开香山城去复仇、哪怕他有可能将外面的灾祸带回到香山城里来。

因为他突然间想起了何叶对他的爱。

同样是爱,为什么自己就不同迁就一下何叶呢?能够迁就她、满足她,哪怕对她确实不好,也是一种爱吧。人生,或许并不都是需要安逸与长久,短暂而轰轰烈烈,似乎并不算是一条离经叛道的路。

“呵……”对于魏宁突然说出来的豪言,何子成却是冷笑道:“类似的话,你之前就说过了。”

“但这一次不同。”

“有什么不同?”何子成不依不饶。

魏宁肃然回道:“决心!”

两个字,让何子成一怔。倒不是他的气势被突然开窍般的魏宁压了过去,而是他在联系何羡君之前跟他讲解过的、有关于魏宁爽约的前因后果,想试着设身处地、去站到魏宁的位子与角度上来思考一下这件事情。他虽然是当官的,在某些事情上的思维观念已经说得上是食古不化,但作为父亲,他并不是冥顽不灵到不可救药。

在魏宁离开香山城的这十几天时间,何叶的名声终归还是逐渐被人败坏,而若是这时候让何叶再转嫁给魏宁,毫无疑问,只会更加有辱何叶的名声。所以何子成在思索了片刻之后,便将他的顾虑说了出来:“你可知道,这样做对她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魏宁当然懂何子成的意思,回道:“别人的看法对我们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人是活给自己看的。”

“你不用来说教我。”何子成并不赞同魏宁的说法:“我知道,你我是两种身份、两种眼光,看待事情往往是不同的。你们修士为人随意、看轻声名,这一点我也能够理解。可她只是一介凡人、活在观念与我一致的凡人堆里,别人对她的看法,自然会对她产生影响。”

魏宁倒是没考虑到这一点,不由得被何子成的话给问倒了。

还是说,回到了何羡君当初的“私奔”玩笑上去吗?

在无话可答的处境,魏宁却又猛地想起何子成的这番话并不像是在兴师问罪,反而如同当初在询问魏宁要如何对待何叶一样。这让他抛开了眼前的惆怅,意识到何子成这么做或许只是在试探自己。如此一来,他混乱的思绪不禁就有所好转:想起如今何叶的际遇,至少程家她是回不去了,除了他魏宁,她又哪能有更好的选择呢?哪怕她是何家的千金,被程家扫地出门这一个永远无法磨灭的污点,就注定了她不会再有更好的选择。

到了最后,他竟然成了何叶唯一的依靠与选择。

于是魏宁说道:“伯父说的这一点,我的确是没有想到。我入人世不久,近来又一直专注于修行之事,对于为人处世之道不甚懂得,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况,所以,还请伯父能够指点我一二。”

对于魏宁这声“伯父”,何子成果然没有拒绝,但却没有如愿为魏宁指点迷津:“你闯出来的事情,我又怎么替你解决?”

魏宁叹了口气,突然道:“不管如何,我先去寻程如锦,让他把休书写了。”

事到如今,休书写不写,何叶与程如锦都不会再有结果。但从世俗人的眼光来看,这封休书就代表这何叶的自由。只要一天没有拿到这封休书,何叶就还算是程如锦的发妻,又岂能在已经败坏了名声的基础上破罐子破摔呢?

何子成听到魏宁的话,已然明白魏宁懂得了他的用心,颇有些欣慰地问道:“你知道他在哪?”

“程家呀?”魏宁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程如锦就算不在程家,也应当就是在这香山城的外公家,又还能去哪呢?”

却听何子成道:“何杏已经被休啦,程如锦怜兮她母亲,也一并离开了程家。”

魏宁顿时被这话给惊住了:何杏被休了?

当晚的事情,事发了?

又听何子成道了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也不知道他是在说何杏,还是在说魏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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