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只需要知道一个秘密就足够了,不会改变人生,不会影响未来,仅仅是存在于那里的程度就好了,什么都无法改变,这样不痛不痒的秘密就好了。
“叮叮叮。”闹钟吵醒了昏睡的大脑,摸索着关掉了声音,睁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已经快18点了啊。又看了看窗外,暮色的微光从玻璃斜射而下,拉长了坐在床上我的影子,微凉的风吹来,让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想着自己昨天找到的工作,身体便不自主的动了起来。
“啪嗒”一不小心踢到了地上未收起来的折叠桌,好疼!稍稍的叫出了声,看了看变得通红的脚指头,嘴角却不自觉的扬起了笑意,可能会有人觉得我傻吧,但脚趾传来的疼痛感让这份现实多了几分真实,在这不大的单间里摆着一张床都显得满满的,仅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因为匆忙的搬进来,家具少的可怜,房间内几乎是空荡荡的,下意识将手放在左胸前,感受着心脏跳动的声音,嘴里喃喃着。
“我逃出来了。”
因为疼痛感使得睡意全无,刷完牙后,决定用温水洗脸,扭开水龙头,温暖的水打在手掌中,让人格外舒适。洗完脸后抬起头发现自己的头发有些乱乱的,用梳子和着水将立起的发丝按下,但头发就像是抗争命运般无论怎么用力都还要保持原来的姿势,我有些无奈甚至有了想剪掉它们的冲动,用手胡乱拉扯时一根白色的发丝落在了水池里。
我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它是原本就存在的还是后来才长出来的?是因为我的原因,还是因为基因的排列而导致的必然结果?我不知道,也有些搞不明白,因为我就是这样的,我身上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茫然的。索性扭开水龙头,让那根白色的发丝消失在了水池里,抬头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果然一样呢,就连发型都与照片中的我一样呢。
苦笑着走出了卫生间,穿好衣服后便离开了房间。从公寓到打工的地方只有不到半公里的路程,对于我来说是十分理想的距离,没有骑单车只是步行,穿过一条马路后直走便是我的目的地。傍晚时分的小城没有那般拥堵,除了放学在路边嬉闹的学生,就是下班族们忙于回家的身影,一切是那么陌生,却又让人满足,我果然从那里逃了出来。
如停靠在路边的单车一样,同样的标示同样的颜色,只要知道其制造原理,利用相同的原料,便可以量产出无数辆,当知道自己是跟它们差不多的存在时,着实吃了一惊。
只不过是替代品罢了,那个穿着一身西装,带着一脸严肃的男人这么说着,在血缘上他是我的父亲。也是我弟弟哦不对,另一个我的父亲。
“做还是不做?”
“只要替代他就可以了吧......”我小声的询问着,现实的冲击已经让大脑停止了思考,甚至连替代这两个字也说出了口。
“身为替代品的是你们才是,只不过是暂时的伪装而已,别蹬鼻子上脸了。”男人呵斥着我,让我低下了头,那时脑海里想的只是不想让许城知道这件事,默默承担下来承受一切,本来是这样想得,但那天我却忽视了躲在门外偷听着一切的许城。
“我来代替你吧。”在我快要承受不住时许城给我打来了电话。
“你确定吗?”
“嗯,就交给我吧,“哥哥你就逃的远远的吧。”
就结果而言我逃了出来,而他们肯定也发现了我们俩的互换吧,但是没有一个人来找我,只不过是替代品,只不过是为身体不好的儿子准备的****捐献者而已,不要时随时都可以丢弃,想要时随时又可以制作,我就是这样的存在,连社会都不会认可的克隆人而已。
思索的片刻间便来到了目的地,我打工的地方是一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因为年龄原因,虽然店长雇佣了未满十八岁的我,但工作的时间只能是夜班了。只要能养活自己,无论什么工作都不介意,所以这样的工作我也感到了满足。
换好工作服,接替换班的前辈,因为是第一天所以会有个前辈跟我们一起上夜班,这样的夜晚似乎不会寂寞。
“嗨!”肩膀被人拍了拍,回过头,是一个跟我一样穿着工作服的女孩,她一头金发,脸上浓妆艳抹的,一股十足的辣妹风。
“许林?”
“嗯,是的。”
“嘻嘻,我是今天跟你一起新来的,我叫吕琪请多指教咯。”
“呃……嗯……”之前搭在我肩上的手伸到我面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在示意友好后,她才跳着回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手掌心还残留着温度,总觉得有些意外,本以为她会是性格更加恶劣的孩子,但没想到却这样容易相处,突然对以貌取人的自己感到有些惭愧。
“明明连这张脸都不属于自己。”摸着自己的脸,无奈的露出了苦笑。
工作时间是晚上19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中间有三个小时轮流休息时间,不过也还好,过了22点后,进到店里的客人就很少了,半夜更是没什么人,所以偷偷的打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名叫刘海的前辈已经去休息室休息了,吕琪则把玩着手机,似乎是在跟什么人聊天,以她那种性格来看应该会有许多朋友吧。落单的我索性只有随处张望着,已经快24点了,现在的店内已经没有什么客人了。
“许林是学生吗?”似乎是察觉到了我晃动的视线,吕琪一边用手打着字一边朝我搭话。
“呃……不是,学校很早就没去过了。”
“跟我一样啊,说起来我也很讨厌学校那种地方,被束缚被限制,完全没法展现自我嘛。”她说着有些气愤的用拳头捶了捶柜台,从她这幅模样就应该能明白了,肯定是老师口里的问题学生吧,每个班上都有那么几个学生,展示着自己的个性,虽然违背了学校的规则,但那也是属于他们的自我,而我则没有那种东西。
“那种地方就像监狱一样。”
“对对对,果然我们是同类啊,心甘情愿被关在里面的人才有病呢。”她喃喃着又低着头飞快的打字,似乎是想把这瞬间的心情告诉屏幕对面的人,那样的姿态让人羡慕却也只是奢望。
无论是从镜子里,还是水面上,映射出的另一个影子总是与自己做着相同的动作。相同的面容,同样的肤色,所谓的复制就是如此吧,突然会感到好奇,镜中的他会有怎样的性格呢?还是说他也一样认为我才是虚假的吗?无从了解,也无从询问,所能明白的事只有一个。
“虚假的一直都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