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个碎催,能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小爷我不想伺候了呗。”宋宗勋不服气的说。“不过我告诉你这个张洪文张大人是怎么办事的,你就知道他有多神。”然后从头到尾给他说了一遍。
“那是挺厉害的。”黄孝春听完不停的点头。
“啊。只有挺厉害而已?”宋宗勋又想起钰轩也说那只是雕虫小技,“你见过这样的人?”
“其实这事儿也没那么悬”黄孝春边吃边说,“你听我跟你分析,你成天见到的都是读书人,这所谓文人相轻,他们眼里呢所有人都是不入流货色,只有自己最厉害,这样眼里只有自己的人,是不会去仔细琢磨别人的。而我们就不一样了,商人就靠这点琢磨人的本事挣钱,所以生意做得好的,大多都有这样的玲珑心思。可是你说他医术又那么高,学问又好。这样的人绝对是人中的翘楚了。”
原来是自己见识少,大惊小怪了。“那这样成天跟琢磨别人的人一起,其他人不就跟逛着身子一样,毫无秘密可言了嘛”宋宗勋还是觉得这样很可怕。
“瞧你说的,谁也没有琢磨人的瘾。那必定是有所图的。我们是为了挣钱,他嘛,就不知道喽。”黄孝春晃头晃脑说。“不过我觉得那个中郎将也是个人物,举手投足见风度也并非寻常莽夫可比。而且我料定他也可能是世家子弟。再好的东西摆在眼前他都好似平常。那天我让人来这里点了份河豚去,想着他一个常年在边境的人必定没见过,打算让他开开眼。谁知道他张嘴就吃,还直呼比之前吃的更鲜嫩肥美。可他说他是第一次来咱们於卫。”
“他怎么能在外头吃过呢”宋宗勋不解道,河豚只在於卫的清江才有。大家也只在每年四月谷雨前后半个月有口福。加上此物出产甚少,腹内又有很难剔除的毒。在於卫也只是江边懂行的渔民和贵人们的专享美食。尤其有个特点就是出水不过三五个时辰便死,然后全身布满毒药,不能使用。“他是不是认错东西了。或者以为那只是一盘平常的鱼生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黄孝春觉得不像:“商人逐利,如果出的价够高,有人想到保存的方法也未可知啊。”
“我爹让人打听过他,大家却都对他不甚有印象。只道他是常年在外的小将并没什么家世。”宋宗勋左思右想不明白。
“没准又是像我这样秦楼楚馆的同好中人请他吃的也未可知啊。”黄孝春说道“这次讲学你那个师哥可是大出风头啊。大街小巷都在谈论和称赞他,就算在妓院里的那些美人们也都在为他疯狂呢。”
“嗯”宋宗勋只微微点点头。他这些天跟着张洪文到了不少次会场,当然也知道钰轩在此次讲学中大放异彩。在这些天里他与博学名士们同席而坐谈古论今,大家都对他的博学啧啧称奇。而且好几位位高权重的大人们因为都希望请他为座上宾而引发争执,甚至有传闻说要招他为女婿的。虽然有些嫉妒,但是宋宗勋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才华绝代。”她起身靠在廊上坐下。
太白楼依江而建,清江景色尽收眼底。每次来这吃饭,他们都会坐在顶楼,这层只有一张桌子,地上整个铺着蒲草编的席子,靠临江那面是个左右推开的轻便地竹质门,还有个向外延伸建成阑干。宋宗勋很喜欢坐在这感受江风扑面而来。
“我就是不喜欢他,整天装得君子模样。”黄孝春并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可是他为自己的好友不忿“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他才是宋府的继承人,甚至没有人提起过你。”他愤愤不平。
这是宋宗勋心里最深的痛楚,不过他早就决定接受爹的所有安排,对现实妥协:“只怪我学艺不精,与其宋家毁在我手里,还不如让贤。古时不也有尧舜让贤举能嘛。”而且,她已经决定把钰轩当成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家人。
黄孝春替自己的好朋友抱不平,却又不想她难受便马上改口“不过幸好如此,你也不用学得圣人一般。那样过日子真是太枯燥乏味了。”
宋宗勋白了他一眼“我爷爷可是我见过最风趣的人。你该多读读他的诗。”转而又偷笑道“不过其他人确实都很无趣。”
他们俩哈哈大笑。
宋宗勋知道黄孝春又在以自己的方式抚慰着他。也是他曾经治愈了自己滴血的心,宋宗勋记忆犹新。钰轩来后他感受到父亲对自己的冷漠,刺骨般地心疼,还得顾及着娘的心情,年幼的自己那时简直痛不欲生,时常躲在假山的石洞里大哭。是他发现了并把自己拉出山洞。用黄孝春的话就是’绝对不能让烦恼超过一盏茶的时间,所以喝茶要快。’宋宗勋现在也学得不错。
“我就在这睡一觉,你走的时候也别叫我了。”黄孝春觉得吃饱后自己更困了,便侧身躺在席上睡起来。
“走走走,回家睡嘛,陪我走回家。”宋宗勋用脚轻轻踢了踢他说。
黄孝春扭了扭身子说“我走不动了,不回去。”
“你昨晚可一夜都没回家呢,不怕你娘拿棍子打你。”宋宗勋警告道。黄姨虽然特别宠着他,可只有一个底线就是晚上必须回家睡。他可知道黄姨发起脾气来的厉害。
黄孝春扭头冲他一脸媚笑地说“我跟我妈说和你去别院读书去了。”
”那你多久没回家了?”宋宗勋服了他了。
“你自己算吧,你走了多少天,我就离家多少天,我包袱现在还在怡翠楼呢。对了你别往你家西门走,也别让我家的人看见你,知道吗。”黄孝春打了个哈欠,真是困了。
宋宗勋狠狠踢了地上人的腿一脚,“你爹不在你真是胆大包天了。”便自己回家了。正好爹和钰轩都在会场,难得离园没人,他在离园看书也不用躲躲藏藏,落得逍遥。
他没有去找爹问清楚为什么让他回来,也没跟师哥说另一位钦差的事情。就这样白天泡在离园,夜里便守着娘。现在整个宋府估计只有自己一个闲人,宋宗勋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