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台早就被爹命人给锁上,不许人随便出入了。可是宋宗勋藏了一把偏门的钥匙,一直以来他都把这里当作自己的秘密基地。自己不愿被娘发现的骰子,花牌和其他的玩意儿都放在这里,从藏书楼里暂借来的书,也是放在这里。原来爷爷一直用着的书桌,现在也变成了他的练字台,就连爷爷书架上一排排的书里,也夹着自己后加进去的很多本。宋宗勋觉得这样一来,这个院子还像小时候一样陪着爷爷看书写字说故事。一眨眼过去十年了,他本来还想过两年等自己冠礼之后,让爹把月亮台给自己用的。看来这一切都要泡汤了,今天宋宗勋来可不是来怀旧的,而是来看他的宝贝。
他之前在一本闲书上看到一篇关于菌菇的种植方法的介绍,才知道菌菇其实是可以人工种出来的。大家都都以为是树生了它,还有人把花菇子叫做树子。其实只是因为它种子太小了,而且以烂木头为土钻了进去后发芽长成的菇子。
宋宗勋觉得很有趣,就把爷爷院子里的烂木头收到一堆,再在上面放上一些带木头的活花菇当引子。浇上点水就齐活了。
自己受伤之前闲在家的时候种的,现在都过去十多天了,应该能有收成了吧。宋宗勋有些迫不及待,进了月亮台直奔那个只有五尺宽的小菜园子。果然湿湿的烂木屑堆上长出了好几丛花菇,简直是大丰收的景象。宋宗勋决定拔下两丛给沈姨去炒盘菜吃,心里得意得很。不过这怎么装走呢,宋宗勋到书房旁边的库房里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个布兜。全是笔墨纸砚之类的一堆一堆。宋宗勋突然想到了个好主意“笔筒”。对,用个大点的笔筒装回去不是正好嘛。宋宗勋随手从书堆里抽了个大小差不多的笔筒,却同时带出一幅画来,可能是画有些老旧了绑画的绳子经不住这一振,画应声展开。
“哇。”宋宗勋看着眼前这幅画,觉得里面的人。画中人一看就是娘年轻的时候,他觉得画中的娘出尘脱俗,美丽不可方物,甚至有些仙气飘飘。再往下看,落款为’陶仙人’宋宗勋偷笑,果然是爹年轻时候用的那个土得掉渣的名号正因为作画的人爱意满满,才能画出这样柔美传神的画卷吧,宋宗勋想。宋宗勋觉得这画是爹娘爱情的见证,珍贵无比。他细心的把画卷灰尘擦净,挂在了自己秘密基地的书桌边的墙上。才把花菇放进笔筒里,带回了满楼。
厨房外面,厨娘疑惑的接过宋宗勋双手捧着的笔筒,里面居然装满了根上还带着泥的新鲜的花菇,一脸诧异。
厨娘担心地说“这菇子不能乱捡的,万一碰上有毒的,就糟了。”
“这都是我种出来的花菇,不信你细细查查。”宋宗勋得意地说:“帮我炒一盘我和娘晚饭吃。”。边说边往回走。
“少爷,剩的怎么办?”厨娘看这菇子最少能炒出两盘来。
“那给我爹也尝尝。”宋宗勋远远的说道。
“我的少爷诶,您这么精贵的身子,怎么净干些下人做的事哦。”厨娘满了感慨,可是哪还见得着人,早转弯往前院了。
这少爷怎么老是能弄来些奇怪的东西。之前还弄了半框虾,说是自己钓的。还有一次半身是泥的拿来过几节藕,说是自己从院子里的荷花池挖出来的。这些东西其实都好得,可是堂堂的一个少爷,怎么净喜欢些这样的下里巴人不值钱的东西,真是怪。
晚饭时,宋宗勋对那盘花菇猛攻的同时,还不停的给宋夫人夹,直说美味可口。宋夫人虽纳闷,可女儿这么好胃口又孝顺便也不计较什么。
夜里,宋宗勋又抱着被子跟娘一起睡。他想起白天看到的画,好奇的问道:“娘,您当年怎么就嫁给爹了?谁做的媒呀?”
宋夫人想起当年,笑起来,“娘和你爹啊,是当时的泸州府知事做的媒。”
“娘,外公当时生意做得那么大?连你们那里知事都给您保媒?”宋宗勋记得外公只是个普通的商人啊。
“当时你外公也只是到知事家里做过几次买卖,并不相熟的。”宋夫人看着远处,回忆着“是有一次我去进香,恰巧碰见了你爹。之后你爹就请知事保媒。”
“我看啊,是爹见您长得太漂亮,对您一见钟情,才请了你们那里最大的官给保媒吧。”宋宗勋不知道爹和娘的结合原来如此的浪漫,完全是一出才子佳人的戏码。
宋夫人脸上竟然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你爹当时已经是很有名的大才子了,竟然一路跟着我的轿子到了你外公家。”
“爹现在一脸严肃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他年轻时候居然这么洒脱热情。”宋宗勋撇撇嘴,爹现在天天就跟埋在书堆里一样,很少来陪娘聊天了。
“你爹他是肩上的担子太重了,才会这样的。”宋夫人叹了口气。
宋宗勋看娘赶紧跟自己解释,生怕自己以为两人有什么隔阂似的。笑着打趣道“娘您一定很深爱着爹吧。”
宋夫人假装生气的打了两下女儿的手“一个姑娘家,说话怎么这么没羞没臊的。”又笑着说“这夫妻间的事情啊,还是等你结婚了自己体会吧。”
之后的两天,宋宗勋都会准时被叫去离园抄书练字,直到日头要落山才能离开。可是爹要不就在闭门写书,要不就出了门,对他也没有任何事情交代。宋宗勋看得出爹根本就不是那个想要关着自己的人,始作俑者还是那个由始至终都没搭理自己的钰轩。宋宗勋恨得牙痒痒。这天下午爹又出了门,抄书抄到生无可恋的宋宗勋终于丢下笔,上前找钰轩理论。
“师哥,你知道令箭是什么做的吗。”他一只手撑在钰轩书桌上,问道。
钰轩见他没好气,明显是存心找茬便没搭理他。
“鸡毛,你的令箭是鸡毛做的!你就是拿着我爹的鸡毛当你的令箭。”宋宗勋见他若无其事,像点火的炮仗一样炸了。
钰轩知道他是写字写心烦了冲自己发火,便也不跟他计较。打算起身出门躲一躲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