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那位镇定自若点点头，这小二才放心。原来那位钱孙就是这个店的三总管，管的就是一楼到三楼吃饭的地方。他最出名的绝招就是拥有一对富贵眼。有没有钱，多少身价，他差不多上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他看黄孝春穿得好，口气又大自然是非富即贵。这旁边的小哥虽然穿着朴素，可料子却是上好的，看他的表情像是没来过这种热闹的场所，刚来京都读书的哪位大人的公子也说不定，更是不敢怠慢。
宋宗勋和黄孝春哪知道这么多事，看到桌上的菜都吃了个净光，才发现自己肚皮已经快要撑破了。俩人可算是抱着肚子歇了起来。
三鲜里面的虾黄焗真好，新鲜得很。”黄孝春摸着肚子回味道。
“太好吃了。”宋宗勋也开心“就是量太少了。咱们点了满满一桌才够吃。’，
“嗯。是少”黄孝春也同意他的说法，“让厨子去我家烧给我一个人吃得了。”
宋宗勋给他泼冷水道“你算了吧。你爹知道准得揍你。而且自己马上都要去米厂干苦力了呢。”
“唉。说得也是。”黄孝春又一脸愁容。这时台上却终于有动静了，一首“伤春”缓缓弹来，如泣如诉。黄孝春也顾不得犯愁了，两眼直直的看着台上弹琵琶的姑娘。宋宗勋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台上看，果然是秀色可餐。这姑娘正值二八年华，小脸还带着婴儿肥，杏眼含春，唇齿带笑。藕色衣服外罩着一层白纱衣，头发简单髻起。让人如沐春风，念念留心。
“燕赵有佳人，美者颜如玉。”宋宗勋情不自禁念道，即使自己是女人，也被她的琴声和笑深深吸引。曾经有书中说美人如玉，他还觉得可笑，现在看来是自己见识过份浅薄了。一首曲终，四处鸦雀无声。宋宗勋四处看了一圈，整个大厅座无虚席，抬头往上看更是惊呆，二楼三楼整整三层楼上都坐满了人，而且几乎都是男客，都还沉浸在美妙的旋律之中。回头看看黄孝春，发现他还沉溺其中，推了推他的肩膀说道：“快擦擦你的口水吧，都流地上了。”
黄孝春仍没有移开眼神道“你说人家怎么学的。”黄孝春一脸仰慕，又有些疑惑道：“我妹学琵琶那也是童子功啊，怎么她就学成那样了呢。”
宋宗勋不知为啥他能想起他妹来，两人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嘛，她回头调侃道：“你妹妹弹琵琶就好比是在锯木头。”有几次去黄孝春家都能听到他妹妹弹琵琶，简直是杀人的魔音一般。
“瞧你这没良心的德行”黄孝春白了他一眼“你到了京都我才说，我妹弹琵琶那都弹是给你听的。”黄孝春压低声音说道。
“为什么要弹给我听？也不好听啊。”宋宗勋第一次听说，好奇的问。
黄孝春叹了口气：“你真是一点男女之事都不懂啊。怪不得我娘死活不同意我妹妹靠近你呢。”
宋宗勋耸了耸肩，一想黄孝春泼辣的妹妹就一阵后怕，还好黄姨家教严格，要不然真是要鸡飞狗跳了。
“这才是绕梁三日，秀色可餐。”宋宗勋往台上看去，发自肺腑的感慨。即便同样是女人，他也被迷得如痴如醉。没有一点亵渎的思想，只是觉得对美的探究能让人想起世间最美好的事情来如临江望月，山谷薄雾。
片刻后客人们才慢慢回过神来。可就有些轻狂的人不顾在坐其他人的侧目，打起响指和吹起口哨。宋宗勋和黄孝春坐得离舞台很近，能明显看出来台上的姑娘抚握在琴骨上的修长手指用力握紧到手骨都发白。一看就是在强忍着这些无理的调戏。
就当宋宗勋在心里对这女人怜悯时，黄孝春却已经伸手把钱孙叫了过来。
“公子，您有什么话。”钱孙问道。
宋宗勋听他说话觉得有趣，一般的小二都问有什么吩咐，他道是例外。
黄孝春不理会这些，用手示意他附耳近前来道：“这姑娘是什么人。我看他是没有唱惯的。”
声音不大，是怕台上的人听见他们的谈话吗？宋宗勋觉得纳闷。大可不必，他们离台上的姑娘也有十步的距离呀。又看到钱孙因为附耳上前一直把腰弯到最低，宋宗勋笑了，真损。
“她是楼上新教出来的姑娘，在楼上正式待客之前呢，会让他们到楼下来唱半个月。一呢是为了涨涨胆子，二呢也是让各位看看我们这新教出来的姑娘什么样。你们要是对这个姑娘有兴趣，六天后去楼上拍就行了。””钱孙本来就是圆胖身材，一直弯着腰有些吃不消了，直起身来喘口气，左右看看没有多余的凳子，给小二使了个眼色，去给自己搬个凳子来。
前面自己都听明白了。原来这姑娘是这里养的伶人，卖艺为生也是可怜人，只是最后一句话不太懂了。宋宗勋趁钱孙站直了等凳子的这个空，赶紧问黄孝春道“六天后去拍什么啊？”
钱孙听到这话心里发笑，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一个。
黄孝春也不明着告诉他，笑道：“你六天后来了不就知道了。”
“什么呀”宋宗勋最不喜欢这样打哑谜了，又追问道。
......
宋宗勋满脸通红，狠狠地一脚把黄孝春从身边椅子上踢了下去，臭椿，一天到晚拿我寻开心。。
钱孙却心里又暗暗思忖，一般人家这个岁数的公子，早就纳了通房了。他家必定家教严格得很，又看他一眼就知道是读书人。心里早已把京都里符合这些条件的的官员一一列出。
此时台上的姑娘换了琵琶，坐下要继续表演，就在这时楼上突然有人大声打断：“姑娘，唱个思情郎吧。哈哈哈。”随后也有些轻浮之人跟着哄笑起来。
宋宗勋循声看上去，黑妆丑陋一脸横肉地在那淫笑，果然是相由心生，一脸贱相。再看台上的姑娘，脸色虽已有些不好看了，可还算镇静自若，操起琵琶弹了一首热闹的曲子，只见她拨琴弄弦，指尖飞快在琵琶上拨弄琴弦，犹如十个小精灵在上面跳跃翻转，指骨十分有力，而且越弹越快，最后手指已经只能看见影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