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来说说通关条件吧。”谢仓玉推了推眼镜，他的目光一一划过在场的几个人，在刚刚死亡的林西升身上也略微停留了片刻。
常胜急急地打断了他，“等等，这个事情叫复制体知道真的没关系吗？”
谢仓玉对着他轻轻地露出个笑容，“你说出这话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啊……啊？”少年的长枪的尖端又一次无意识地剐蹭到地面上的软肉，这回连他自己也没能注意到，谢仓玉的目光却落在了软肉渗出的一丝血迹上面，他不着痕迹的移开眼。
他开口道，“你能确认你不是复制体吗？”
常胜张口就想说“我当然不是复制体啊！”但他的余光瞟到林西升的尸体，地上可躺着个不作不死的典范呢！他只得硬生生地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他结结巴巴地开口，“我倒是不能确定……但是……”
谢仓玉打断了他，“这就够了。”
不待这个傻里傻气的少年小将再发出疑问，他直接道，“癌细胞虽然是无限增值的细胞，但它却的确是有丝分裂。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常胜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支支吾吾地开口，“说明……说明……我生物不及格……我高考选的是文科……”
朱鸢却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无论我们是不是复制体都没关系吧。”
谢仓玉颔首，“不错，复制体与本体完全一致，即便我们是复制体，去达成通关条件也对我们完全有利。”
李取生却皱起了眉头，“通关对复制体来说也有利？”
谢仓玉轻笑一声，“你听我说完通关条件，就不会有这样的疑问了。”
他挑眉侧首，“在鬼域，每个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李取生思索半晌，“通关？”
谢仓玉摇头，“那也要有命通关。”
他继而道，“首先，让宿主死亡就绝不是我们想要的。可观察癌细胞的数量，想救这个宿主的命又绝无可能。”
他顿了顿，惹得常胜与李取生都急切起来，“那这岂不是必死局面？”
他摇头，“世上不存在任何死局。即便累死我们也不可能将所有癌细胞消灭，所以真正的生门出现了——我们也被复制了。”
常胜急得一蹦三尺高，“所以呢？”
站在谢仓玉右后方的朱鸢看到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猜测得到他心情的愉悦程度。
——他因为什么而开心？
她听见谢仓玉的声音响起，“自然是消灭复制体。”
常胜“嘎？”了一声，他一时有些无语，“可无限增值的癌细胞我们都无法消灭，无限增值的我们就可以了？”
谢仓玉的心情并没因他无礼的冒犯而打丝毫折扣，他语调中都带着松快，“谁说是要消灭所有复制体？”
常胜这下是真的晕了，“不是你说的？”
“你在我们周围见到其他人了？”
“什么其他人？”
到这时朱鸢已经想通了谢仓玉的意思，她垂下眼睑，思索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李取生也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的语调有些不稳，“无限增值……在哪里？他们在哪里？”
他开启精神领悟，密密麻麻的精神体将他淹没。
他面色惨白，急急关闭了精神领悟。转而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在空气中劈砍，“怎么会看不见！我们周围都是这些鬼东西啊！”
直至他的刀尖卡进肉壁，谢仓玉才不紧不慢地扬声道，“你还是省省力气为好。”
李取生喘着粗气，“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啊！”
谢仓玉眼也不抬，“我们周围没见到任何人，这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说明了什么问题？”常胜挠了挠脑袋，他是真的云里雾里，每个字都认得，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啊！
“这些精神体根本不是我们该关心的目标。我没猜错的话，被本体看见的第一个复制体才算是拥有了‘生命’，也就是说，我们最多，也只将面对四个自己的复制体。”
常胜恍然大悟，“这样说的话……我第一个看见了林大哥，他是复制体，那我岂不是……”
他急忙停住话头，看向其余三人的目光满含戒备。
谢仓玉摇头，“这并不能做得数，谁也没规定复制体们就不能相遇不能互相看见。”
常胜作出思索的模样，“也是。”
但他嘴上这般应答，提着的心却依然没有落下。
谢仓玉哪里会看不出来他的小聪明？他继而道，“我们的敌人并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要知道，即便你知道自己是真是假，你怎么说服其余四个‘我们’相信你？你又怎知其余的人孰真孰假？”
常胜的思绪又一次被这个没有进化的普通人牵着走，“那我们通关的几率得有多低？”
谢仓玉的心情依旧颇好，“有五分之一的概率从五个队伍中脱颖而出，若是少于五个队伍，那么就更高。”
少年却面露狐疑，“复制体真不会搞幺蛾子？他们也想通关吗？”
谢仓玉的脸上又浮起一个笑容，“可复制体也不知道自己是复制体呀。”
常胜思量半晌，颇觉有理。他开口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去哪里找其他的人？”
谢仓玉的目光看向李取生，“那就要麻烦这位大哥了。”
……
……
“所以我们应该赴这个约？”
李取生冷哼一声，“这时候某些人知道自己是多么愚蠢了吧？起内讧就是给别人空子钻！”
林西升张口就欲与他分辨，但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他只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就别过头去。
谢仓玉这才回复了常胜的话，“这是最快的通关方式。”
常胜一甩头，头顶几根呆毛跟着跳动，“行！都是一模一样的，本将还怕了他们不成？今日就拿那几个复制体的小命祭旗！”
他们朝着“李取生”邀约之地而去。
落在最后的朱鸢盯着谢仓玉的脊背。
——他在撒谎。
一个队伍获胜的概率的确有可能大于五分之一，但更有可能五败俱伤。
假使他们这一队真的脱颖而出，可复制体真的不会对本体动手吗？
复制体与本体当真没有任何不同？
恐怕只是他们没有发现吧。
但谢仓玉也没有发现吗？
朱鸢不信。
是他不信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还是他这个“复制体”准备玩一手黄雀在后？
谢仓玉若有所感，他回过头来，朱鸢在他回头的上一秒收回了目光。
那么，复制体与本体的区别究竟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