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得绝对保密,告诉我你的铭牌号。”
周祇被烧得有点不清醒,直觉这话有些不对,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唐沉双。
傻逼。唐沉双对着手机做了个口型,他招了招手让周祇好好躺着,拿了个东西贴在喉咙处。
“你是谁。”变声器完美地模仿出周祇的声音。
“告诉我铭牌号,我会仔细跟你说明的。”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
“赵明磊是我的直属领导,他没有告诉你,我不能擅作主张。如果你想协助我们请直接和赵明磊说,如果你别有用心,那抱歉,你会被逮捕。”
唐沉双说完等着回复,然而对面安静了下来。突然,周祇捂住头大声嘶吼,挣扎着远离手机的位置。紧接着对面也传来一阵阵吵闹、打斗声,唐沉双慌忙将手机远远地拿开。
床上,周祇翻滚了好几圈,终于随着手机的远离慢慢平静下来。
“怎么样怎么样,你怎么样了。”唐沉双冲回来,轻轻安抚着周祇。对方慢慢放下了手臂,他的鼻子缓缓流出鲜血,双目因某种强烈的刺激印了一圈泪痕,血丝分明,根根青筋爆出皮肤。
周祇疲惫地靠在枕头上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事,远处的手机里传出赵明磊急切的声音。
“周祇!周祇!能听见我说话吗!”
“周祇!回答我!”
“我没事······”周祇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
而赵明磊这边也没好到哪去,拿走他手机的人,是意识界驻一区物资监管处处长,执行力超强的一个人,常为管理层传达指示,传闻有管理层背景,却不知道具体为谁办事。此人长得一副满脑流油的肥腻像,平日里惯会阿谀奉承,行贿受贿,中饱私囊,曾经有很多人举报,惩罚也有给出,但很快他又会坐在另一个高位上继续作恶,检举的人没有受到过任何报复但也不会再说什么,次数多了大家也都习以为常,毕竟灵者不会常住基地,而一区的人他们从未在意过。
今天一大早,这人便带着陈老的意识凝珠出现在办公室,要求见周祇,言辞之间甚是急迫,赵明磊心生怪异,但也不敢耽误。所谓意识凝珠,乃是灵者们没有时间沟通的情况下,使用的一种传递设备。灵者的意识保存在个人特有的凝珠之中,封以对方铭牌号,与设定接收者意识对接方可解读,原理与中控室的光柱相似。巧的是今天周祇高烧需要请假,这人竟不顾礼节直接夺过赵明磊的手机寻了个地方自己沟通起来。
但他离开没过多久,赵明磊感觉大脑一阵刺痛,公司里仅有的几个灵者也倒地哀嚎起来。这是一种专门针对灵者的脑控电波,用于在灵者无意识状态下强行修改神经系统,轻度可作为引导重度则会变成洗脑控制,而清醒状态下接触到电波的灵者会承受剧烈痛苦甚至死亡,程度视电波强度而定。赵明磊在实验室见过,那个时候为了以防万一,高层人员均配备了屏蔽头盔。赵明磊带好头盔,吩咐其他人将受伤的灵者迅速带离公司大楼,自己循着来源一路找了过去。
然而没走多远,电波就断了,赵明磊只好调了监控才找到人。
此时,施害者早已七窍流血而亡,那颗意识凝珠也不过是伪装的凶器,手机掉落在一边,丝丝裂纹之中,周祇仍显示正在通话中。
“我现在去带你回基地,你得立刻回能量轨修养。”赵明磊急得不行,而他自己的鼻子也在缓缓流血。
“好···我在社区···医院。”周祇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接不上气,没等赵明磊再说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唐沉双摘下变声器,一把拽起周祇,“对不住了兄弟,忍一忍,我们现在去医院,姓赵的要去找你了。”
周祇摆摆手,低着头发出闷闷的声音:“撑得住,我,可是,有超能力······”
九点钟的小城有点堵,大都是老人们出来休闲,赵明磊没法开太快。到医院的时候,周祇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堵着鼻子,有点恹恹的,但还是笑着和身边的白衣年轻人在聊天,见赵明磊来了,立刻起身,却腿一软倒了下去,旁边的人连忙扶了上来。
“还能走吗?”赵明磊走过来问。
“没事的。”周祇摆摆手,然后转头对年轻人说,“谢谢你啊,有时间请你吃个饭。”
那人扶了扶眼镜,笑着说:“客气了,职责所在,回去按时吃药,好好休息。”然后对两人点头致意,转身离开了。
“医生吗?”赵明磊扶住周祇,不经意地问,整个城市的人他还没法都认识和了解,生怕暗处的势力找到漏洞潜伏在身边。
“啊,给我看病的,怕我撑不住过来看着。”
“医生这么清闲吗?”赵明磊看着周围冷冷清清,清洁工和小护士坐在一起嗑瓜子,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先回去再说吧”
办公室里,唐沉双翘着二郎腿抱着本神经内科学看得津津有味。
“大佬考虑来我们医学界吗。”医生走了进来,笑着一脚踹过去。唐沉双抬手把书砸过去,笑骂了一声。
鉴于两人受了伤,赵明磊也就没再问那么多。回到基地,各自回能量轨修养。
第二天,身体已经完全被修复,两人再次被召唤到陈老的意识会客厅。
“在我的卧室里有一张桌子,我曾在它身上看到了一起谋杀案,死者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孩,当时血糊住了整个桌子,我看不清凶手。前天晚上,邻居老人潜入我家,我失眠没睡着,听到动静就长了个心眼,有人进来的时候拿东西给砸晕了。”
“当时不知道什么情况,他拿的武器是意识界的,我也不敢报警,准备等老人醒了问问情况。后来等着等着睡着了,早上被冻醒的时候感觉不舒服就去了医院,把老头绑在家里。”
“然后路上接到了电话。”
“你受到袭击的时候,那个医生在吗?”赵明磊皱起了眉头。
“嗯。”周祇无奈地点点头,“他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天生的毛病就没有多说了,不知道他有没有信,后来也没问了。”
他说话时,陈老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周祇心里直发毛,但还是撑着表现得自然一点,一点一点蹦出事前编好的故事。赵明磊停止盘问,陈老才终于换了个动作。
“行,我了解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周祇走后,赵明磊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您相信他说的吗?”他问陈老。
陈老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小磊啊,你得记得,每个人说的话或多或少都会进行主观修饰,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不要问相不相信,你要全部记下来,然后去调查,去获取更多的信息,找出真相。不可以先入为主。”
赵明磊点了点头,仍有点心不在焉。
陈老:“有什么想法,说出来。”
赵明磊:“周祇的体能我是了解的。那个老人有武器,潜伏在他身边多日,必定是经过训练,以他的条件,想压制住似乎很难。但······”
陈老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赵明磊:“他······好像不能用一般的思维去判断。”
陈老不置可否,“需要我来说服你吗。”
沉默······
陈老:“上位者,断不可带入主观意愿去做判断,凡事要讲究证据。你说的话里透露着不确定和焦灼,渴求别人给你一个痛快的样子真是掉价透了。你需要的不是信任,不是怀疑,是证据。”
······
陈老:“回去再好好想想。”
说罢,幻境消散,赵明磊在自己的休息室醒了过来。
掉价······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
周祇是和赵明磊一起回公司的,同事们对这些事早就习以为常,有秩序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去一趟你家吧,看看什么情况了。”
周祇这才想起家里还绑着一个人。
然而当他们到达的时候,房子已经被毁了。
“今日凌晨,消防队那边接到的电话。”
“有目击者称昨天深夜似乎看到你隔壁有人从窗户潜入你家里,但他本人高度近视不太确定,就没管。”
胖乎乎的警察倒了两杯水递给两个人
“你昨晚人在哪里,为什么不在家。”
“我在同事家里打游戏,太晚了就没有回去。”周祇指了指赵明磊。
身边的人也顺势点了点头。
警察撇了撇嘴,似乎对年轻人这种沉迷游戏的行为有些嫌弃。
“消防员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烧得黑乎乎的根本认不出来。现在送去法医那了,等结果吧。”
“可否问一下,那位目击者是谁。”赵明磊感觉有些奇怪。
“是我。”背后走进来一个人,两人闻声回头,却发现,这人竟是昨早上的那位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