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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当年的那些事儿

斗子出生起,就不招爹妈疼爱。为什么?因为他一根筋,完全没他那两个哥哥伶俐。出去村里玩,别家孩子逮只青蛙,烤着了,他就傻愣愣地等着别人分他个蛙脑袋。逮到条菜花蛇,烤着了,他就傻愣愣地等着别人分他截尾巴。逮个鸟儿,摸条鱼什么的,他都是这万年不变的样子。轮到他自己逮着什么了,别人问他要,他就乐呵呵地给别人最好的。村里孩子都不大看得起他,包括他两个哥哥,那年代,崇拜的是英雄,不是谁都能欺负的烂好人!过分点儿的,会逗逗他,捉个叫鸡子(一种昆虫),叫上斗子,烤上了,就问他敢不敢吃,吃了就是英雄,他二话不说也能吃下去,然后就一群人笑他。斗子不大明白,不是吃了就是英雄吗?为什么笑他?包括两个哥哥也笑,不过,还有下次的话,他还吃,刺激他的话都不用变,吃了就是英雄!!斗子妈就常常想不通,自己那么个村里人都夸的伶俐人吧,咋就生出个一根筋,认死理儿的傻儿子?吃虫子的事,大人小孩都能拿来笑话她,笑得她抬不起头来。

这打也打过,说也说过,可他下次照样眼睛都不眨地把虫子吃下去!!于是,她干脆就放弃了这个让她丢脸的傻儿子,养着还是养着,就是越来不待见他了!!过春节了,两个哥哥都换上了灯草绒的一身新衣服,很神气!斗子穿着哥哥们淘下来的旧衣服,就有点委屈。孩子他爸吧,还是有点看不过去了,就说道:“过年了,给这孩子也做一身吧!”斗子妈就说:“做啥子做?找人买的布票就那么些,怎么够?他小,能穿他哥哥淘下来的旧衣服,总不能让大的不穿衣服吧,啥时候不去乱吞那些虫子了,啥时候给他做!”这时,爸一般就不说话了。春节吧,村里的孩子都有打灯笼的习惯,夜里提个红灯笼,晃来晃去,就是好。斗子羡慕着呢,可还是哥哥们有,他没有,爸爸本来要帮做的吧,妈妈就会说,他一根筋,指不定就被别人给骗去了,一天就把这纸灯笼给烧没了!爸爸想说,烧没了就没了吧,不就一个纸灯笼吗?可是,他怕老婆,这话说不出口。说多了,他婆娘又会念叨着说,说这儿子那么傻是为什么啊?肯定就是遗传的你。春节,这个当爸爸的不想在念叨里就过了。于是,斗子只能羡慕地看着别人玩。

村里有个孩子王,叫林蛋儿,人又高又壮,一个人能打赢3孩子,村里的小孩子都服气他。而且每年过春节的时候,他的灯笼是最漂亮的,为什么呢?因为,他瞧上哪家孩子的灯笼了,哪家的孩子就必须上供给他,没人敢反抗。而且被抢了灯笼的人,还好像得了多大荣誉似的,有点儿小得意。为什么?因为林蛋儿要了他的灯笼,这个春节也会“罩”着他们,那就意味着他能在村里的孩子里横着走路了。斗子没灯笼,看着一群孩子提着灯笼,在村里的各个角落里晃荡着,他羡慕,于是就跟着,没有看看也成啊。当然,这群“灯笼晃荡队”队长是林蛋儿。斗子特喜欢林蛋儿手里那个灯笼,不跟别的孩子的一样,是圆的,那是个长方形的,下面还有黄色的穗子,很漂亮。于是,他也就紧紧地跟着林蛋儿,为了多看那灯笼几眼。晃了半天,林蛋儿就有点憋不住了,晚上吃年饭的时候,甜水喝多了,所以,他想尿尿了。于是,他就想找个人帮他拿着灯笼。斗子是真的很喜欢那个灯笼,于是巴巴地冲上去,第一次为自己积极地争取着。因为一来别的孩子手上有灯笼,也就不是那么稀罕拿。二来他很少表现的那么积极,平时都是一副愣愣的样子,让林蛋儿有点吃惊。

于是,也没多想,灯笼就交给斗子帮拿着了。斗子是很珍惜这能拿着灯笼的几分钟的,灯笼可真好啊,里面一截小蜡烛,跳着小火苗儿,透过这红色的纸,然后发出红红的光。比电灯的黄光好看多了。可惜就只能拿那么一点儿时间,要是能多看看就好了!!他把灯笼举到了自己的眼前,像捧着什么似的,看得那么认真!!“拿来吧,这个是我的!”解决完方便的林蛋儿看着斗子那么认真地举着他的灯笼看,觉得真的是傻不拉叽的,冷不丁的,他就拍了下斗子的肩膀!!这把专心看灯笼的斗子给吓了一大跳,这其实没什么。重要的是,灯笼给吓得掉地上了,里面的小蜡烛一歪,这纸糊的灯笼就烧了起来!!这下可把林蛋儿惹毛了,冲上去抓住斗子的衣领就说,你赔我个灯笼,不赔我就要揍死你!!斗子有点绝望,不要说这么一个漂亮灯笼,就算普通的灯笼他也没一个啊!!不过,他还是看到了希望,因为他看见两个哥哥和一群大孩子提着灯笼走过来了。大孩子一般是不跟小孩子玩的,不过,再怎么哥哥会帮他的吧。林蛋儿看着斗子的两个哥哥也有点儿心虚,抓在斗子衣领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松!可是不到一会儿,斗子就绝望了。

因为两个哥哥迎面走过,像根本没看见他似的。自己被人逮着衣领那么明显的事,他们能没发现吗?这个一根筋,原来连自己的哥哥都不管他呀!!林蛋儿放心了,于是他就放心大胆地揍起了斗子,直把斗子揍得不得不求饶为止,他才满意!!斗子打算认命的,可是,在这时他却听见了一句话,这句话的作用就像人们形容历史常常用的一个形容词儿--导火索!!它是斗子人生历史上的导火索!!这句话,是这样说的,“林蛋儿就是个英雄!”小小的孩子也知道什么是拍马屁。然后,其他人也纷纷开始赞成!!其实,这句马屁在场小孩也许谁都没有太在意吧,就算林蛋儿也听多了这样的赞美,不以为意。可是,斗子还真的就像脑子被引爆了一样,接着他进入了人生一个玄妙的境界,悟之境!!他在悟,并且悟到了,吃虫子原来真不算什么英雄,要打人才算啊!!!悟了过后,斗子就疯狂了,拿出了他吃了一只又一只……说好听点儿叫执著的精神,跟林蛋儿拼上了。

林蛋儿很奇怪这个刚才的软蛋怎么现在就敢挑战他的权威了,不过下手还是没有手软,一时间,斗子处在绝对的下风!不过一根筋的人,可怕就可怕在认死理,如果打不死,又让他认了死理,那么他就是一个执著的狂人信徒,会为信仰拼命的!!所以,林蛋儿怕了,软了,终于哭了……这不怪他,他只是个小孩子而已!当村里的大人们赶过来的时候,斗子还在揍林蛋儿,林蛋儿却是哭着求饶。拉开他们的时候,斗子甚至还咬着林蛋儿肩膀上的一块肉,虽然隔着厚厚的冬衣,也够人疼的了。大家都被今晚的斗子所震撼了,这一根筋原来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以后的以后,斗子就习惯用拳头说话了,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了。

以后的以后,斗子就这样成了小孩子们的英雄,大孩子们的英雄,到最后的混混里的一个小传奇。尽管他小学没毕业,就因为打架读不下去了。以后的以后,斗子他妈,他哥都跟他分外亲近了,哥哥们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妈是为什么,因为那天晚上,林蛋儿家的人曾来闹过,这当妈的例行要审问斗子外加揍他的时候,斗子说了句在他妈听来分外有哲理的话,“我以后不吃虫子了,谁敢再叫我吃,我就打谁!”那天,晚上斗子没挨打,第二天,妈就领他到裁缝那里做衣服去了。她儿子开窍了,她能不高兴吗?只是不知道,从那时的斗子到现在的斗子,他妈看着这一切,是否会在想起往事的时候,有后悔过?毕竟她的鼓励,才是造就现在的斗子的最大动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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