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渡步至树下,离她五步远。
他再次扬起自信笑意,童幼宝颔首,示意他开始,心中明了对方已备足弹药朝她进攻。
嬴政摊手,乃是一身书卷气:“二例,自古,三纲五常、三从四德为女子精神之本。其,女子出阁便可称为画地为牢,一生追随夫家从一而终,亦有七出之条所约束,不得逾越礼法。而男人胸膛广阔可纳天地,上可纳兄弟妻儿为妾,下可同父共享女人。”
“此,便可证,女子不如男。”
嬴政笑着颔首,条条例例,句句在理,看似世俗,实则是社会常态,此论,通俗易懂,无懈可击堪称完美。
她咬牙低喃,“这事当然是女子不如种马男····”
“甚?”嬴政疑惑侧头,似是没听清。
她冷笑回着,“夸你字字精湛!”嬴政咕哝两腮,不语。心下知晓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蓦然间,她敛了敛情绪,笑着,“与阁下辩论两句,倒是觉着阁下看事十分通透,聊了半晌,你我二人也算半个辩友,不如把我放下,再一决高下?”
辩友?
这个词儿倒是新奇,嬴政扬手,示意上卿放她下来。
上卿立即会意,飞速上前,他早就有这打算了,不过大王没发话,他不敢乱来。
稍顷,童幼宝在上卿的帮助下,安全落地。她侧眸看着来人,“多谢!我名唤童幼宝,阁下?”
“上卿。”
她点头,上卿颔首回到了嬴政身侧。
她上前两步,学着古人模样朝嬴政行了一礼,余光却暗暗打量着两人服饰,心下开始猜测自己被黑洞卷到了那个时代。
斜襟裾服,复履鞋,镂空配饰,辫发····
美眸中及不可察闪过一抹深色,战国?
“姑娘可是在思索如何回辩?”
询问声自头顶传来,她霍然抬头,眸中带笑,“阁下辩言犀利精辟,我自是要好好斟酌一番。”
嬴政笑而不语,看着面前这位奇奇怪怪的女人,心里诸多疑问,却又无从说起。
童幼宝心中知晓,再辩下去,也改变不了古人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她暗暗叹气,自己为何要跟古人计较,不是鸡同鸭讲是甚?
只听她道,“孰是孰非,是非对错,世间皆有定论,凡是都有对立面,阁下日后若想成就一番事业,望不可只闻顺耳之词,误了逆耳忠言,凡事思虑再三,再下定论,往往会有不一样的回响···”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言尽于此,听否在你。”后退一步行了一礼,“江湖再见,告辞。”
能悟出多少道理来,就看他能敞开多少心扉,放下多少芥蒂了。
嬴政神色未变,目光懵懂看着那道背影。她这话含有太多深意,若想让一个十五六岁男孩瞬间明白其中含义,不是强人所难,是异想天开。
童幼宝万万没想到,自己今日无意之言,成就了嬴政辉煌一生。
枯叶霎时纷飞,明明是盛夏时节,却犹似深秋。
刚走出一丈远的女人,突然站定脚跟。她停下那刻,林中俨然刮起了狂风,这股风却不是她带起的。
眉头紧皱,察觉到了一丝奇怪。
环顾四下,那双通灵眼扫视之地,皆是灵气,未发现任何邪祟。她心下更加奇怪了,低喃,“此林乃灵气鼎盛之地,风水俱佳,无一亡灵····”那这股邪风是从何而来?是她感知错了···?
刹那,冷兵器出鞘声尖锐响起!她快速回身,只见上卿猛然拔剑护在了男人身前,顺着他们视线看去,前方俨然出现了一尊庞然大物!
“主子,它出来了!”这声,凌然大气,未有一丝惶恐。
嬴政霎时凝眸,不语。周身气息蓦然变得沉重。
诡异的窸窸窣窣声响起在林中,这声音极快,似是有什么东西如鬼魅般快速移动。再抬眸看去,那庞然大物俨然就要到眼前!
加大码蝗虫?!
这个字瞬间浮现在童幼宝心头,只见那蝗虫通身黄绿,个头似是有半个屋子般大,一对眼眸冒着绿光骇人万分,可不是加大码蝗虫嘛!
只过了鼻息时间,上卿已与那蝗虫怪博斗在一起,墨衣男人则立在不远处,似是在思索降服蝗虫的法子。
这场打戏看得她惊心动魄,力量悬殊下,上卿落了下风,狠狠被蝗虫怪甩在了树干上,摔落在地闷哼一声,已是没有出击的余力了。
再看那墨衣男子,他面色虽黑沉,可那魔瞳熠熠生辉,此乃智慧之光。他猛然抬头,朝空气中大挥而下!届时,身着黑甲,头戴盔帽的男人从四面八方涌出,犹似决堤河坝!
奔涌而出的黑甲男人配合默契,落地之际,如利剑般绕着蝗虫奔走,待蝗虫反应过来之时,已深陷巨网之中!
黑甲男人动作敏捷,且整齐划一!齐齐将连着巨网的木桩打进泥土之下,蝗虫怪只觉身体猛然一沉,匍匐在了地上,任它如何挣扎也逃脱不得。
童幼宝不禁为之一震,这男人早已在这布好天罗地网,请虫入瓮!那些黑甲男人动作,看似慌乱,实则训练有素,若没有前面百次练习,怎会配合得如此完美,有如此战绩?
这一刻,她沉默了。
心中暗自庆幸没有与那墨衣男子为敌,若不然,匍匐在巨网之下的就是她了。
她脚下悄悄,挪步离去。这男人心思重,过分睿智,她不喜欢比她出色的人为伍,这样只会更加显得她是个废物,毫无特色那种。
不与为敌,亦不与为友,相忘于江湖是最好不过的。
蓦然,她一身轻松,离了数丈远。狂风再次刮起!漫天枯叶似是断了线的风筝徐徐绕绕,疯狂在空中打转,迟迟不落!
这次的风,比上次更甚!
火光电石之际!她猛然缩眸,一阵厉风直击她后背,瞬息间,她以一种超乎常人的软度,翻腾身子,险险避开!击来的,是木桩!
心情霎时阴沉,蝗虫难道逃脱了···?
抬眸之际,又是一记木桩带着凌厉的风击来!她即刻做出反应避开,可头上的丸子头不慎碰到木桩,她只觉身子猛然一重,头皮被扯的发疼,身体只好跟着木桩速度迅速往后退!
木桩狠狠镶在树间,她的头发亦是被钉在了上面!
“太狂妄!”她终于怒了!
眸中浮现怒气,似要喷火般,她咬牙将长发散落,霍然间,一袭青丝洋洋洒洒落在后背,是说不尽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