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男子淡漠的声音在无涯耳旁响起。
随后，一股柔和的力量从指尖飞出，涌入无涯体内，帮助他安抚体内躁动的七彩灵气。
见他静静安静下来，红衣男子放开了对他的束缚，再一次问道：“上古时便绝迹的极境修士，请你告诉我，何为道。”
这一问，仿佛天地轰鸣，更有雷霆呼啸，仿若在这声音内，蕴含了天地规则，更有一股奇异的神通存在。
甚至大地都隐隐颤动，天空云层倒卷，幻化大量的波纹四散，涌向无涯的脑海。
无涯趴在地上，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压下内心的恐惧感，吞了几口唾沫，一只手撑起身子，抱拳说道：“前辈所问的东西太过飘渺，晚辈不知。”
道，虚幻的东西，存在于天地之间，意随心动，虚无缥缈，不可触，不可及，却又真实存在。
只有大神通的修士感悟天地法则，感悟其中的至上真理，将人之道感悟透彻，即对自己了解透彻，才有可能感悟天地之道，勘破凡尘，立地化神。
就连当初已经化神巅峰的楚州，也没办法说清楚，这道为何物，无涯又怎么可能知晓。
这红衣男子问他此物又是怎么回事，他已然化神，又怎么会问他这种问题。
一眼被他看穿极境，无涯心中有些惊恐，极境修士，自上古的红世以后，便为世人所敌，天下修士无一不是人人得而诛之。
红世这这个称号，也是当年他屠灭无数强者，天地笼罩在一片腥风血雨中，他死后，世人赠予他的尊称。
红衣男子听见无涯的话语，对着天空微微叹息，好像略有失望，又好像早就料到会是如此。
转过目光，他静静的看着无涯，看见他眼中的恐惧，好像看穿了他害怕自己，害怕自己看穿了他极境的秘密。
他脸上渐渐露出讥讽的神色，指着无涯的左眼，开口道：“极境修士，不过是被世人所欺的可怜虫罢了，被世人所遗弃，被天地所排挤，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你，也是如此。
极境修士，即便修到圆满，也终究只能沦为蝼蚁，被世人所憎恶，被天地所遗弃，你也终究只是一只蝼蚁，如今如此，以后，也一样如此。”
无涯闻言，不敢有任何不满，将头紧紧的低到胸膛，他不敢开口反驳这位化神强者，他不敢露出任何不敬的神色。
心中无比震撼，为何这化神前辈要如此说话，被世人所憎恶他知道，是因为每一次极境修士的出现，都会引起修真界的一场浩劫，引起一场血染山河的大战。
可为何会被天地排挤，被天地遗弃，极境修士不是感悟世间的大极大悲，获得了天地间七彩的力量，才化身极境修士的么，怎么会被天地所排挤，所遗弃。
为什么自己今日是蝼蚁，以后也只是蝼蚁，极境修士不是同阶无敌么，当初的极境大修红世，不是一手覆灭了整个上古修真界么。
他不敢问，他生怕面前的红衣男子有任何不满，出手将他抹杀，在如此强者的面前，他掀不起一丝风浪。
红衣男子一手掐住无涯的脖子，突然狰狞的笑道：“蝼蚁，可怜的极境修士，本尊来告诉你，道便是实力，我有实力将你玩弄于鼓掌之间，我便是道，我能将天下人玩弄于棋盘之内，我，便是天！
天下如棋局，世人为棋子，举天下人行天事，便是道;举天上人行人事，便是仙;举天下仙行吾之道，本尊，便是天！本尊便是仙上仙！天上天！”
无涯感觉天地间轰雷滚滚，好像要因为这红衣男子大不敬的话语要对他进行神罚，云端上无数天罚发出震天的响声，响彻在这片猩红的大地之上。
可血红色的天空没有丝毫变化，一片猩红吞噬了天罚，吞噬了整片天空。
正如他所言，将天下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他便是天，将世间的蝼蚁捏死在指尖，他便是道。
这，绝对不是化神修士可以办到的，当年巅峰时期的楚州也绝对不可能，这面前的红衣男子，难不成是传说中的仙？
心中大骇，脑海中升起无数幻想，可却被喉咙传来的距离疼痛感惊醒。
脖子几乎要被他扭断，无涯紧紧的握住他冰冷的手，却不敢催动半点灵力反抗，他害怕，他怕他一反抗，红衣男子便会直接扭断他的脖子，送他归西。
修道数年，楚州记忆传承数百年，无涯第一次感觉这么无力，比起当初青山宗里的青火一行人逼迫自己，完全没有可比性。
在这整个天下，整个仙灵大陆之上，面前的红衣男子，便是天下天，地上仙。
“蝼蚁，若你有朝一日能够明白本尊今日的话，你便也可将他人也玩弄于鼓掌中，将世间所有憎恶你的人，都变成棋子，而你，便是这棋局的掌控者，与本尊一样，掌控这整个天地。”
红衣男子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微微松开握住他喉咙的大手。
无涯倒在地上，捂着喉咙大口的喘气，他不相信，他不信面前的红衣男子所说的每一句话，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世间仙路早已断绝，绝不可能出现仙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如此的荒唐，简直是无稽之谈。
红衣男子讥讽的看着他，但讥讽之中，没有丝毫的恶意，好像只是单纯的可怜他。
“天下人，终究只是可怜的蝼蚁，极境修士，若你有幸得道，参悟本尊的话语，你就会明白，不只是你一人，世间的所有人，都是可怜虫，可怜的蝼蚁，他们浑然不知自己处在一个什么地方，可怜的自得其满。”
天空中的血红色渐渐消散，整片天地猩红的气息也渐渐消失，恢复了原样，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面前的红衣男子也变成红光散去，但他的话语却回荡在无涯耳旁，久久不能散去。
他在这里，他便是道，他在这里，他便是天。
他去何处，何处便有道，他到哪里，哪里的天，便是他。
言出法随，道随身化，立地成仙。
红衣男子每一句荒诞的话语萦绕在无涯耳边，那天地变色的气势，仿佛还在他的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