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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暴恩总是能预知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比如哪家的鸡什么时候生了蛋,遥远的雨云就快要浮过来之类的。而他的预知,往往也都应验了。默林深知这一点,并因此而受意。他总是能逃过在田地里被突然到来的大雨冲洗全身的命运。

在暴恩预言中的一批马队很快到达了村子的入口处。斯格瑞姆是个仅仅住着三百多人的小村庄。由于地处边远,这里并不太常有人来,尤其是骑马的人。

“格斯瑞姆的村民们,阿尔塔的商队就要来了,你们需要的东西应有尽有,大家快出来抢购吧!”在看清了村口的老旧木牌后,为首的一个骑马者用极其洪亮的声音喊了起来。他的声音足够让这个一共六十几栋房子的小村庄全都听得真真切切。

“商队?暴恩,他说的是真的吗?”有些意外的默林看向了自己的弟弟,仍然皱着眉头的美丽少年。

不久后,当十一个骑着各色良种跑马的大个子溜到了默林的面前,暴恩才抬起了头。

“不是他们,但我预感得到,很快这里就要有不好的事发生了。”摇头说着,暴恩拖着锄头向家的方向走去,“默林,我们回去吧,今天不适合做农活儿。”。

“又要下雨了?可是……”默林抬头看着天,虽然清晨的微亮让他看不出任何的不对之处,他仍然跟着他的弟弟向家里走去,临行向的愣在那的卢比内丝挥了挥手,“谢谢你的饼,真的很好吃。”。

在还没升高的太阳光下,那些骑马的人身上就已经泛起了银色的光来。他们的衣着十分的光鲜,如果说是商队,实在是太招摇了。而且,也不见他们有什么货物。从他们胸前和披风上的展开的双翼形图案来看,他们更可能是一些传教士,但不属于被斯格瑞姆人所熟知的光明教庭,谁知道呢,在这个纷乱的年代,一个国家里,已经不止有一种教派存在了。而这些教派打着各种神的幌子,实际上却是在争取更多的信徒,为他们带来更丰厚的利益。

卢比内丝向马队看了一眼,她马上注意到了一双色眯眯的眼睛。那是一双宝蓝色的眼睛,明亮就像是两颗真正的蓝宝石,与他那种猥琐的面部表情十分的不相称。四目相对,卢比内丝马上撅起了嘴,转身回家,重重地关上了门。

用那种眼光看她的人,有着一头金色如太阳般闪亮的长发,他也是唯一一个马队中没有带头盔的人。也许是就是为了显摆他那头顺得让少女都嫉妒的长发,也许,别有目的。他的下巴宽大而向前突起,一些胡渣子让他看起来更有男人味儿,高挺的鼻梁下,一张方正的嘴,如果不是他刚刚的表情,所有人都会把他与王子联系起来。

日上三杆,默林觉得自己再也睡不着了,他总是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但又想不起来具体的事,所以,大部份时间他用尽自己的力气去打理他的庄稼。一身的臭汗味儿会让他稍稍地安心一些。即使是雨天,他也会在家里磨一磨自己的家伙,当然是指那些用来种地的铲子和锄头什么的。但今天,雨却迟迟没有下,连一丝风都没有。

“暴恩,你确定今天会下雨?”默林等不急,跳下了床。

从回来就坐在角落里发呆的暴恩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他只管捂着头坐在一手掌高的小板橙上。好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为那而后悔不已。

默林走了过去,推了他一把,“你傻了吗?你不是说今天要下雨吗?因为你的原因,我们的田地已经半天没人照顾了。 本来应该这个时候才回来休息的,你看,太阳正在嘲笑我们呢。”。

被推得向前一蹲,暴恩转过了身,“默林,相信我,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看到,但我真的看到了。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那些还没发生的事,或者说,在远离我们的地方发生的事。”。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默林被他吓到了,上一次他听暴恩这样说时,是村头的猎户家里失火,当时正下着小雨,默林根本不相信他。但当暴恩冲出去开始救火时,默林才惊叫着把睡梦中的人都叫醒过来,这才让猎户家的人得以保存了性命。

“有些人,死掉了。我闻到了血腥味儿,看到了他们一个个倒下。接下来,我有预感,斯格瑞姆将不再平静。”暴恩站了起来,情绪十分地激动。

默林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思前想后,默林开始收合起自己家里的东西,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值钱的。“快拿上你的衣服,我们得走了。既然这里不再太平,我们就要到别处去,躲开这一切。”,默林将另一块布扔给了暴恩。

“不!我们得做些什么,在我们失忆后,在我们在森林中快要冻死饿死时,是海尔救了我们。在我们举目无亲的时候,是这个村子里的人照顾着我们,包括我们现在穿的,吃的,全都是他们帮我们的。你早上还吃了卢比内丝的玉米饼,难道你忍心看到她,那么美丽弱小的少女,就这样死在这里吗?”暴恩对默林的做法感到很不满意,他将默林扔来的布在地上踩了又踩。

默林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他把自己收拾起的包背在了身后,“好吧,晚上,我们通知这里所有的人,如果他们信你的,我们就一起逃跑。如果不信,那我们也只能自己走,我只是个农夫,我只会种地,而你,是个连种地都不太会的懒汉。我们两兄弟又能做些什么呢?”,默林开始抱怨,但听得出他并不是在怪自己的弟弟,而是在感叹着自己的无能。

“默林,我最亲爱的哥哥。虽然我记不得很多事,但我梦中,曾经跟你说过的一句话,我仍然记得很清楚。没有什么比战胜自己的敌人,让他们伏首称臣更让人高兴的事了。我一定要保卫村子,阻止那些邪恶的发生。”暴恩头上的青筋凸了起来,他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了眼眶,盛怒之下,他摔门而出。

拉开门,默林立即追了出去,“暴恩!你现在要去哪里?”。

“阻止邪恶,像我说过的那样!”暴恩头也不回地大喊着。

默林找了找,家中只有两把镰刀,一把已经生了锈,另一把是给暴恩准备的,本来希望有一天,他会拿起这把新的镰刀下地跟自己一起干农活儿,可现在,第一次用它,却是别有所图。

终于追上了暴恩,默林将那把闪亮的镰刀递给了他,“要当英雄,最少也要有自己的武器,不然你要凭你的肉掌去与邪恶搏斗吗?”。

暴恩眼中闪出异样的神彩,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哥哥,那个只知道干农活儿的农民。这种时候,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让自己意外。但他接过镰刀开始,就已经后悔了,他倒宁愿默林是那种想像是的懦弱农夫,至少,他会被这种怪事吓跑,不会被波及。

默林与兄弟的默契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他拍了拍暴恩的后背,“不要想太多了,也许,这一次你的感觉失灵了呢?”。

“希望如此。”暴恩回应着,加快了脚步。

从默林的住处到村中的集市只有两百多米,他们谈话的时间就已经走到了。此时,传说中的商队果然来了,商队的队旗在四面扎立着,十三辆大马车驻在了村外不远处。还没有扎完帐棚,就有商人开始出来摆摊叫卖了。

看到这种欣欣向荣的景象,默林放心地笑着,“暴恩,看来我们可以买些新的农俱了。”。

暴恩先也是一愣,但紧接着,他马上指着铁皮达克杂货店,“在那,可恶的恶魔!”。

这一声不要紧,暴恩的身边刮起了一阵风。默林飞一样地跑了过去。‘当当当’默林敲着大门,暴恩的话提醒了他。可能别的店会爱开不开,但做为村里唯一的杂货店,铁皮达克可是全年无休的,现在正值晌午,又有商队可以交易,他们怎么会不开门呢?几声敲门后没人应答,默林急了,“开门,是我!默林!”。

“操,该死的!”从房门里传来了一声咒骂,那是一个不属于这间屋子的男人的声音。

‘咣’的一声,从默林身后冲上来的暴恩一脚将门板踢得倒飞向里面。接着,默林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进去。借着从窗户和门透进去的光,他看到了被绑得像个棕子一样的卢比内丝,他的外衣已经不见了,虽然还穿着里面那件雪白的连身式内衣,但胸前的扣子也被拉掉了两颗,一片晃人的白肉露在空气里。在他的对面,同样被绑着的正是他的哥哥,人见人怕的大块头海尔。

而此时,房间里并不像默林所想的那样只有一具陌生人,海尔的身边,两个穿着银亮衣着的壮汉一左一右的按着他,使他不能动弹。另外一个披风和盔甲都脱在了地上,只穿着深蓝色棉布衣的男子,正是他们早上见过的那个有着一头金发的美丽男子。

“万恶的邪物!”默林愤怒了,他挥舞着手中的镰刀冲了过去。

但事不如人心,金发男子动作比默林轻盈很多,他向前一跨步,一把就抓住了默林的胳膊。同时一脚正踢在了默林的肚子上,“哼!”。

默林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他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里像头了火一样的疼,早上吃的玉米饼都差点吐出来。 鼻子和嘴中都向外呼出了热气,那一脚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本来就惨白的脸色,现在更是变得不成人形,默林流着豆大的汗珠抬起了头。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暴恩与另外两人打斗的声音响了起来。

“呀!”暴恩同样挥起不太顺手的镰刀想要劈其中一个大汉。但同默林一样,他也不如对方的身手好。显然,这些人都是受过训练的,看着地上有两米高的海尔就能明白这些。但现在,已经容不得他们想了。

当暴恩和默林都被绑起来后,大门再一次关了起来。商队的货物实在是太有吸引力,尤其对这个偏远的小村来说,太多他们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了。甚至连这边的战斗都没引起他们的注意。一个壮汉背靠着门,以防止它掉下来,另一个壮汉则一手拉着默林的头发,一手拉着暴恩的头发,将他们按跪在了金发男子的面前。此时,他们不用再担心高大的海尔,因为他已经在刚刚被打得晕了过去。

“你们很勇敢,很机敏。但用的不是地方。我,是自由神教的裁判官。你们可以叫我伯明翰大人,也可以继续咒骂我。不过,无论你们怎么叫,都没有机会了。我将在你们的面前与这个美丽的女子交合,像她这样美貌的姑娘,就是自由神赐给我的礼物,任何人想打扰我的好事,都要以死来谢罪。”说着话,伯明翰已经将自己的棉布上衣也脱去了。一身结实的肌肉看起来充满了爆发力,与默林那一身的皮包骨对比起来,也难怪默林会输得一败涂地。

暴恩试图挣扎,但换来的是身后的一记膝盖撞击。那撞击直接打在了他的后颈处,让他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嗯……嗯!”默林哼叽着挣扎着,但嘴里的又腥又苦的布条却不允许他叫出任何的声音来。

“怎么?想让他也醒着看我的表演?没关系,我会****很多次,一直到他醒来,都还有机会继续看。”伯明翰又一次露出了一脸的猥琐,那张标准的美男子脸孔,现在看起来却让人做呕。

默林不再挣扎,他的头像被针扎着一样的疼,他的呼吸急得快要停止了。心跳声充满了他的耳朵,现在的世界中,什么声音都没了,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默林看着眼前脱了个精光的伯明翰,多么完美的一副身体,却是在这样一个恶徒的灵魂驱使之下。‘光明之神,万能的太阳神啊!您看到这一切了吗?快用您的神力将这个异教徒杀掉,不要让悲剧上演。’。

突然,默林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开始放慢,他的呼吸也开始平静下来。头疼消失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感觉好得多。默林又能听到声音了。他听到了卢比内丝的哼叫声,她的嘴也被堵着,显然,邪恶的伯明翰已经开始行动了。

“哦,对了。等我做完后,会杀掉他们兄妹。而你们,就将会被我自由神教审判,我们将维护公理正义,让你们这种没用的异端彻底消失。你说,村民们看到我的义举,会不会主动来加入自由神教呢?哈哈哈。”伯明翰笑罢,开始蹲下身子,对来回扭头逃避的卢比内丝施暴。

“别过来,啊,别过来!”突然,挡着门的那个壮汉开始大叫起来,他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宝剑,向空气挥舞着,乱叫乱砍着,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树!你怎么了?什么也没有呀!”伯明翰被惊吓到了,他站起身,不知羞耻地裸身对着树,并对他大叫试图唤醒他。

正在这时,抓着暴恩和默林的那个壮汉也突然间双手伸向前方,“啊!太阳呢?光呢?为什么突然这么黑?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个疯掉了,一个失明了。伯明翰开始感觉到事情不妙,他连忙拔出了扔在桌子上的自己的宝剑,弯腰小心地看着正在房间中胡乱走动的两人,并仍然试图让他们清醒,“京奇!树!你们镇定一些,这些都是幻觉!”。

伯明翰的叫喊并没起到任何的作用,终于,疯掉的树一剑砍中了正伸手乱摸的京奇的腹部,而那里并没有很厚的护甲,血和肠子一起流了出来,京奇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接着,他笑了,“终于,终于又能看见了!”,在得到了光明后,他投向了自己所信仰的神的怀抱。

而看到自己的同伴倒地,伯明翰也急了,他改为双手握剑。找准了一个空当,一剑刺去,剑身没入了树的身体,剑尖从后背伸了出来,上面已经沾满了鲜红的血液。树也死了,而这时,伯明翰才真正感觉到了恐怖。

“是谁?是什么?快出来!”伯明翰抬头四处张望着,希望找出让自己的两个手下死亡的原因。但这间小小的房间中,除了被绑着的四个人,就再没有其它值得注意的了。 暴恩和海尔都晕倒了。卢比内丝的鼻涕和眼泪还在向外翻涌。伯明翰马上把目标锁定在了那双冷冷的灰色双眼上。

“是你吗?是你用邪术将我的兄弟至死?你这个该死的异端,别以为我怕你。我对自由神的信仰足够深,我完全可以无视你的邪术!准备受死吧!”伯明翰嘴上这么说着,但头上却也冒出了冷汗。他刚刚加入神教,靠着自己家庭的原因,直接当上了有着决定生杀大权的裁判官。但实际上,他连兄弟的死因都搞不明白。

如果他知道一些关于死亡巫师的传说,他绝不会这么冲动地将剑砍向默林。因为这房里,只有默林可能是那个男巫。‘啪’的一声响,剑砍在了默林的身上,伯明翰只觉得像砍到了一块石头,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现在,两个手臂都无法再动弹,虎口全都裂开了,可能肩部也脱臼了。

“啊!啊!有魔鬼,有恶魔!”伯明翰晃动着无法控制的双臂,直接跑出了大门,他完全忘掉了自己没穿衣服这件事,在所有人都口念神名看着他感到不雅时,他仍然在大叫大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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