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温度可能在零下，大风又一刻不停，姚星男浑身湿透，在这样的环境下，可以想象有多冷。那真是像刀割一样，小姑娘一边发着抖忍着，一边眼泪憋不住流了下来。
相比之下方笑刚则舒服得多了。当温度低到对他的身体产生伤害时，体内就有一股能量开始发热。从骨头到血管再到皮肤，似乎每一个细胞都被裹上了一层电热毯，里外上下都是洽到好处的舒适，就像夏天刚过去一个人宅在家里的时候，脱光了衣服上网一样惬意。
为了给她取暖保命，他们只能用这种肌肤相亲的原始办法。这很像是武侠小说里的桥段，又比方说电影《神话》里蒙毅将军和朝鲜公主干过的那样，但人家至少还有干草垛和山洞呢。他们就只能靠方笑刚可以不断发热的身体，找一个石头尽量能挡住三面风的角落，抓了点干草过来垫一下，然后躺下来紧紧贴合在一起。除了姚星男的小裤衩，两人之间什么隔阂也没有了。
就这样姚星男还是冷得直哭，当然也不知道全是冷的原因，还是她想念她那九死一生的哥哥。说是九死一生，那是因为毕竟还没找到尸体，在她心里还有一线希望。
现在她所能依靠的只有眼前的人了，离这么近，她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原本就有莫名的亲近感，加上自己豆腐也被吃完了，一冲动，她就找到他的嘴唇亲了上去。
在女方原本只是感情的流露，在男方那就是另一个讯号了，那方笑刚还有什么好客气的，除了环境太恶劣了一点，其他没什么困难。这要是搬到《神话》电影里，后面的剧情就要改写了。
为响应国家号召，符合互联网文字规范，此处省略若干描写。
等这段行为结束，天边开始吐白，并不遥远的地方甚至有公鸡打鸣的声音传来，说明这里并不是荒效野外，几百米外可能就有人家，只是天黑没看见罢了。
从小也在山村长大的姚星男立刻意识到不妥，连忙说：“看看衣服干了没有，这里可能马上就会有人经过。”
方笑刚抬头看了一眼挂在石头上的衣服，心想没这么快吧。
这时突然从石头另一边传来一些响动，姚星男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们的衣服突然从石头上跳了起来，掉到他们身上，一点朝阳的微光中，一个美女坐到了石头上面，架起二郎腿，低头对他们微笑。
她正是E3的脸，是不是AI还不确定，被扔下来的衣服已经干了，并且暖烘烘的。
“什么时候来的？”方笑刚大方站起来穿衣服。
“呃，在她喘气最大声的时候吧。”她平淡地说，从她淡然的语气，方笑刚认出她现在还是AI。
姚星男无比尴尬。
AI在石头上站起来，头发顺风飞场，她看了看一个方向，凝重地说：“走吧，你要找的你哥的下落就在这里附近。”
“这是哪里啊？还在中国吗？”方笑刚问。
“当然，这里就离她哥死的地方一百公里远。”AI说。
“我哥真的死了？”姚星男猛地站了起来。
趁着天还没透亮，AI又抱着他们两个飞上山顶。山上雾气极浓，伸手不见五指，同样极度寒冷，好在不用飞多久，到了一处平坦的山顶，这里立着一块墓碑。
姚星男难以置信，自己的哥哥已经成了入土为安的坟墓了？跑上前一看，才发现这块其实不是墓碑，上面用红字写着“大光明顶”，再上方用黑字写着“搁船尖”，左边一竖排小字“乙末年夏立”。
“这是什么地方？”方笑刚奇怪地问：“这名字眼熟，是不是倚天屠龙记里的明教总舵？”
AI笑容一瞬而逝，她说：“明教就是摩尼教，一千七百多年前的波斯巴比伦人创立，Mani你有印象吗？”
“第一次听说。”方笑刚摇头。
“他向当时的人类提出了一个说法，神在不同的时代会派不同的使者下来，印度的佛祖，古波斯的琐罗亚斯德，包括基督教的耶酥和他自己，都是神的化身，向人类传播智慧和力量。”AI说。
“哇，听起来很像我干过的事，他是前世的我吗？”他笑道。
AI深看了方笑刚一眼，说：“是不是你要看你这次能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觉醒，我的力量真的很有限。”她转身指了向身边茫茫的大雾说：“姚星男，你哥哥的头颅应该是被人扔在这里附近了，但是具体位置我也算不出来，你们慢慢找吧。”
无锡，早上七点。
拾得和尚在离杨丹豪宅最近的如家快捷酒店前台退房，大堂女经理带着职业化的亲切笑容给他办手续。
“石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再选择如家。”押金和他的名片叠在一起递了过来，名片上用的是石享天的名字，一家国际贸易公司的董事长头衔。这家公司真实存在，注册于英属开曼群岛，帐户上有大量资金，随时供他开销用度。
石老板接过钱，还没来得及跟大堂经理抛媚眼，手机就有了响动。他一看是公司对公帐户的银行到帐短信通知，金额是三十六万多，备注文字是谢谢。
这就让他疑惑起来，如果是活动经费，怎么可能这么少，如果不是，这钱哪来的？
很快微信杨丹发来一条消息：钱我还给你了，请注意查收。
石老板赶紧回复：什么钱？不会是昨天送你的东西吧？
杨丹：嗯。不能收你的东西。
这让久经花场的老和尚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愣在那儿。斟酌一番之后，才回复了一句：收到了，你太客气了，那是我的心意，我不差这点钱。
没回复了。
他没办法，看了看手表，来不及了，只能先去赴约。
一身灰色大衣，一顶礼帽，他的打扮有些惹人注目，不像是江南小城里的长住民，倒像柯南道尔笔下《福尔摩斯探案集》里的人物。
打车到了市中心，中山路上的王兴记馄饨店，他行色匆匆带着激动走进店门。
虽然这是无锡老字号，一般还是游客来吃的多，这会座位大多空着，靠着红色窗户的沿街位子上，端坐着一位青春可人的少女。
少女看到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以示尊重，一件鹅黄色低V领的毛衣里，两个饱满的圆形微晃了两下。
“你到啦？饿吗？先吃，点东西了没？”他难掩笑意和关切，快步迎上。
“点了。”少女微笑点头，指了指桌上的金属号牌：“来坐吧，爸爸。”
父女俩面对面而坐，拾得带着真正的感情叹道：“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真不容易。你最近好吗？Sarah。”
是的，他对面的少女就是内事组的Sarah，曾经跟着孙令冬的那个火辣的姑娘。
“还好。”Sarah在父亲面前气质不再那么媚惑，文静地低头看看窗外，那里早起上班的电瓶车和汽车把十字路口一次次地堵满。
“怎么穿这么少，不冷吗？”他有些看不惯她性感的大低领，明知道起不到效果还是忍不住说她。
Sarah淡淡一笑，抬手半拢住胸口，半挡住老爸的视线，解释道：“工作需要。”
拾得从女儿的表情看出有些不对劲，记忆中自己这个女儿多少要比现在更活泼一些，敏感地试探道：“怎么你今天……心情不好吗？看起来有些忧郁的样子。”
“有吗？”Sarah提了提精神，明显是想掩饰什么。
拾得看破不说破，转移话题道：“和你一起的那些小美女们，有脾气古怪的吗？”
Sarah明白了父亲话外的意思，笑道：“大家都有点脾气，但没什么古怪的，爸爸你放心，我和她们相处得很好。”
“哦，……”他顿了顿，想了想放弃了试探，直接问道：“咱们这么久没见面了，有什么你就告诉爸爸吧，是工作难做？还是感情上不顺利？别看爸爸年纪大了，你们这个年纪的烦恼我清楚得很。”
“我知道，老爸玩过的女人比我见过得还多。”Sarah笑得有些戏谑的成份，看着拾得说：“而且主要喜欢猎杀我们这个年纪的。”
“不能看年纪，”拾得摆摆手纠正她的观念，认真地对她说：“你知道男人会找什么样的女人？他们的需求本质上是什么？”
“是什么？满足感？成就感？”她轻松地问，她知道老爸这是要给她上课，而不是要考她。
“你说的这些已经是延伸性的部分了，本质上他们需要的是一个适合生育的女人，这话也有点不对，实际上是男性生存的本能，会选择有最佳生育能力的女性。”
“我知道，我是学医的。”Sarah微笑提醒他。
“知道就好，这一点你有优势，好好利用它们。”拾得点到即止，这时服务员端来馄饨和小笼包子了，他也只能先住口。
Sarah低头拿碗里的勺子搅拌着那些飘在汤面上的馄饨，把上面的紫菜、虾米、香干丝和蛋皮丝搅散，顺道看了一眼自己的领口里，摇头说：“那我们呢？我们不止是供人挑选的货物，没人在乎我们要的是什么吗？”
拾得伸过一只手来握了握她的左肩，安慰道：“爸爸不是这个意思，爸爸当然在乎你，那你要什么呢？”
Sarah想了一会，抬手捋了捋自己漂亮的金色卷发，失笑道：“好像是有点迷糊。”
拾得笑了笑，坐直身体缩回了手，说：“你们由神照顾……咝”说到这里他自觉失言，猛地停住，凑过来瞪大眼睛轻声问：“这事你们知道了吧？”
Sarah笑着点点头。
拾得才放心继续说道：“你们过得太顺利，所以都无欲无求的。从历史经验来看，包括动物啊，大家都会想要留下后代，把种族延续下去，也把自己的DNA传下去，但是同时又会寻求最大的利益。在寻找配偶这件事情上，你们女的都会为自己的孕期和哺乳期考虑，找一个有能力保护自己的，还能提供食物的对象，这是本能。”
“老爸，你不会是想让我，去找个有钱人嫁了吧？”她笑起来。
“当然不是，你太小看老爸了。”拾得不满地横了她一眼，说：“我是想说本能是最有用的，最对你有利的，在关键的时候，听本能的准没错。”
“我们也和那些普通人一样？”Sarah不信，下巴歪了歪，指指窗外的行人。
“我们都是众生，”拾得似乎在看向远方，说：“佛说，众生平等。”
“老爸，你知道佛对于有些人来说，不算什么。”她提醒道。
“佛是什么？佛就是智慧。智慧是什么？智慧能得到真理。我们永远不要放弃真理，因为神也会犯错。”拾得说。
上海。
麦当娜电话给房东寻求帮助，但是房东根本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只能见面详谈，好在房东住得不远。
四十分钟后，房东抱着女儿来了，小姑娘刚学会走路离不开妈妈。
然而两人见面之后，和电话里也没什么区别，房东根本听不懂她英文里夹杂的走调的中文，“睦州，昱岭关”是什么东西。
于是麦当娜只得说她梦见了一个地方，叫这个名字，希望她帮忙找一找，中国有没有这么一个地方。
房东还算热心，就帮她在手机上找这么个地方，但是不知道她说的睦字是哪个字。百度上一搜，出来一个越南的高原名字，叫木州。然后跟她确认了一下，麦当娜也吃不准，说高原吧有可能，因为她在梦里看到很多山，不过从语言上看，她还是认为是中国的地名。
两人商量一番，决定还是去找个旅行社问一问，毕竟专业一些。
于是出门，房东带着她去了最近的一家旅行社。
旅行社的接待阿姨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地方。折腾了一会后，请出了门店经理同样不知所云。
这时麦当娜突然发现，一个在店里看宣传册的退休老大爷，手上翻的照片里的房子，依稀有她梦中建筑的样子。
老大爷操着一口上海话，要和麦当娜对话要经过两层翻译，先由店员翻成普通话，再由房东翻到英语。
大家一起来研究这本册子，但那只是一本普通的浙江农家乐合集里的照片。老大爷却对这个洋人嘴里的“木州”两个字起了兴趣，他告诉这些人，如果是“睦”州的话，这个地名古代是有的，就在现在浙江的杭州边上，附近还有歙州、衢州、婺州，都是隋唐的时候设置的。
麦当娜兴奋起来，连说对对对，确实是古代的，是古代的。
那么昱岭关呢？
旅行社的经理这时候显了本事，说：“如果是在那个地方附近的话，昱岭关有的，但去的人很少，就是个古代关卡没什么好玩的，少数去黄山的团会抽空去转半天。不会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吧？不太好组团啊。”
地方找到了之后，房东反而闷闷不乐，因为房子再挂上APP不知道又要闲置几天。
麦当娜为了感谢她，送了她二百美元，她才高兴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