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和也有这么一个说法,如何去判断一位大神是否挂壁——就是他的鞋掉了,那是真的没救了。
时间已来到深夜11点,秦铜还停留在大街上,自从他的右脚掌被碎玻璃划破后,他把剩下的一只拖鞋也愤怒得丢了出去。
一步一个脚印,直到表皮的血液自动流干,内心的悔恨比痛觉神经来得更加清晰。
秦铜有感而发,“人不作死就不会死”,他觉得自己就是太作了,在宿舍待得好好的,回什么老家啊。
“有班不好好上班,偏要学别人提桶跑路,想要跳槽,找更好的工作,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资质。”
“我就是个废物。”秦铜虽然一直不愿意承认,但总比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好,每次裸辞他都对未来充满美好的幻想,但每次迷失街头,来之生活的恶意都把他拉回现实。
被四和大神称之为跑路经验的东西,在聪明人眼里不过是庸人自扰。
生活还在继续,秦铜总算走到原先预订的目的地,久违的灯光,让他重拾几分希望,一字排开的路灯,便是通往天堂的方向。
他加快脚步,很快便看到“捷普商场”这几个大字,高挂在大楼的墙外。
没有霓虹灯光的指引,巨幅广告牌勉强能看清轮廓,整个城市不由荒凉许多,看着全部紧闭的商店大门,秦铜默默地在商场大门的阶梯上坐了下来。
他给自己点上一根香烟,吞云吐雾间,回想起自己的从前。
秦铜笑了,笑得如此没心没肺,用现代语言来说,从某种意义上他还是挺厉害的。
这是第几次露宿街头了,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但第一次的记忆还是历历在目。
他当时在珠江边上一家酒店做传菜员,晚上下班去同事家喝酒,都是老酒鬼了,一瓶红米酒一碟花生,同事的租房一张床他们夫妻两口子一起住。
白酒已喝完,秦铜往员工宿舍走,同事们都已经睡着了,他又没有钥匙进门,在大厅门外敲了许久,卧室内都没人醒来。
就这样他稀里糊涂的来到珠江边,当时连酒店的工作服都没有换下,他更没有跳江的想法,把兜里剩下的几块钱再去买一瓶小百年糊涂,没有配菜喝着喝着他就烦躁了,把剩下的半瓶酒直接扔进了河里。
接下来有趣的事情发生了,一位站街女,噢,不对,是一位性感的小姐姐,从珠江边上一路走来逢人必问。
“小哥哥要去玩一下吗?”
秦铜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中感到一丝温暖,由于当时身上没钱,他拒绝了小姐姐的热情邀请。
还没完,隔壁板凳上坐着一对情侣,正在卿卿我我抱在一起,被秦铜拒绝后小姐姐顺道上前询问那个男人,要不要去玩一下,完全忽略情侣女朋友的存在。
秦铜佩服小姐姐的勇气,不管外人的眼光对她怎么看,不管她的职业有多么卑微,她还是会坚强的活下去。
到后来秦铜扛不住了,他就在一家物业公司门口,斜坡的走道上入睡,还用鞋子垫住头部,直到第二天早上被保安驱赶,他回去宿舍洗了个澡,开启新一天的旅程。
感觉扯远了,秦铜还没到拿起相片诉说过去的年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相片收起来,深呼吸一口气,从新面对生活的挑战。
不过他还是输了,年纪大了眼睛里面容易进砖头,怎么自己就是不长记性,生活对他就像重复轮回的游戏副本,没有挑战通关的快感,没有接触新鲜事物的惊喜,只有短暂的岁月在不断流逝。
秦铜抱住虚胖的自己,脑子里在想一些他想不明白的问题,
“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坐累了,就侧躺在商场门口平台,头部枕着右臂,眼睛看向外面的马路,多么希望有人路过,看他可怜邀请他进屋坐坐。
秦铜又饥又渴,出门时身上带的两包香烟已经抽完一包,手机也因为刚才频频查看地图,电量已经用完。
一道明亮的月光,透过马路对面商店的玻璃,折射在他的脸上。
顿时喜出望外,脑海里回想起一个经典的段子,有钱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的。
“抱歉,在末世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罪恶的脚步,慢慢向对面的商店靠近。
秦铜无酒自嗨,这个世界太疯狂,外星人都已经到来,道德观念也需要发生改变,毕竟适者生存。
他跨过马路,与商店的距离越来越少近,门牌上写着“天马微糕点”,他发现糕点店的门面面积不大不小,目光透过玻璃,看到左边和中间摆放着两条长长的玻璃柜。
一米高的玻璃柜,跟平常看到的没有什么不同,门店靠右摆放着一条长长的沙发,和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供顾客饮食休息。
由于光线有限,再往里面秦铜就看不清了,他试探性地敲击玻璃门,看到两门之间的把手,从外面用一个防盗锁锁上了,只留下一个指尖能通过的缝隙。
他欣喜若狂,这样的结构明显只防君子不防小人,通过再三试探。
“哈喽,里面有人吗?”
发现许久都没有人搭理他,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他的胆量也逐渐变大,最后再吆喝一声。
“没人我可要进去了哦!”
秦铜很想抽根烟冷静一下,不过他决定先把门砸开再抽,现在的他不需要冷静,他能想象到商店里面有吃有喝的,再不济也能给自己的手机冲上电,这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用于明天能找到前往避难所正确的道路。
他在绿化带旁边找到了一块大石头,用双手掂量一下,好家伙足足有三四十斤重,足够破开糕点店的玻璃门。
秦铜手上抱着土块状的实心石头,目光不断张望四周,稍微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会择路而逃。
在外人眼里,他的行为鬼鬼祟祟,像足了第一次干坏事的模样,心脏蹦蹦直跳。
他来到玻璃门前,决定用推铅球的姿势,这样有足够的力量把石头丢出去,争取一击破门。
秦铜把石头举过肩膀,迈开双脚稳住重心,轻微扭动两下腰部,觉得一切都已经OK。
“去吧……”他的大脑一声令下。
结果连口号都还没喊完,整套流畅的动作,被蛋糕店室内明亮的灯光所打断。
身体已经接受到指令,由于惯性的力量,要完全停止整个动作几乎是不可能的,秦铜不敢松开双手,人体重心向前偏移,大石头重重地砸在前面的地板上,他险些摔跤。
秦铜弯着腰,双眼目光慢慢往前向上移动,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莫非他属于非洲血统运气这么差,居然被店铺的主人抓个正着。
真要形容他当时的心情,你可以想象一下,他有一个朋友正在打灰机,结果被朋友的父母抓个正着,还控制不住身体边走边射。
秦铜难以站直身形,脑袋在嗡的一下过后,他的脑海里这才生出一个紧急的念头。
“逃!跑得越快越好,被抓住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秦铜还没跑几步,蛋糕店内传出泼妇骂街的声音,音量响彻整个商场,直击他的灵魂深处。
“我***,你XX,你要是敢跑,我就报警抓你!”
这句话一出,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监控摄像头遍布四周,警察要抓他真的太好抓了。
秦铜被吓住停下了脚步,脸红耳赤转过身去,右脚的伤口也因剧烈运动拉扯,再次往外渗透着鲜血,里面怨妇身穿红色的睡衣,上身披头散发面目不详,她手里的水果刀直指门外。
他觉得自己见鬼了,身在地狱也不过如此,恶鬼正向他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