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幸来四和观摩过,你就会知道“四和大神”,是这群日夜混迹在S市四和人才市场附近社会青年的统称。
他们已独特的颓废之姿隐匿于高歌猛进的城市角落,“日结工”是四和大神生存的根基,最常见的是服务员、城管、快递分拣、小厂支援等工作。
即使是身上身无分文,大神们对“日结工”也很挑活。
“太远的不去,太累的不去,工资低的也不去”,找不到满意的工作就回网吧打游戏,或者是廉价的床位躺着。
“没钱上网了怎么办、活不下去了怎么办、没钱吃饭了”,这类信息在四和大神口中有一个专业的术语。
“老哥,我挂壁了!”这句话也是四和大神日常打招呼的第一句。
紧接着下一句就是“老哥,快打钱救我,求介绍工作”,当然,根本不用考虑,没人会给陌生人打钱;即使是有也是“留卡号,闭眼按零”。
俗话说得好,天无绝人之路!
也因此催生了在“四和”的一些灰色产业链,例如:像领取读卡器、办银行卡、做分期、卖驾照分等,甚至还有卖血的,一个月抽一次。
这些灰色日结深受大神的欢喜,钱来的快,活也轻松,偶尔做一次灰色日结就像给游戏里奄奄一息的生命续上一次血。
人到困境,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大神们便把风险抛诸脑后,去配合别人办一些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业务,常被不法分子用于违法犯罪的途径。
四和大神没有稳定的收入,因此生活质量也得不到保证,吃了上顿不知下顿,衣着都是皱巴巴的,身上散发着如同食物发馊的味道,一个星期都不洗澡的人大有所在。
有人说,四和是打工青年心中的耶路撒冷,一批批年轻人前赴后继,成为大神,来来去去,反反复复。
“四和很神奇,我恨它,但终究还是离不开!”
也许是“四和”有着独特的魅力,这里常年温度适宜,即使你流浪街头也不用太过担心,随便就能找个公园,往地上一躺就能度日。
这就是四和大神口中的“天为盖,地为床”,如果你一个人躺着,可能觉得磕碜,但是一群人呢?
人都是有追求的,因此催生了四和本地的一些“床位”产业,这些产业在四和几乎随处可见,随便一找你就会发现。
在这里住一晚只需要二十块钱,或者更少,沿着充斥着尿骚味的楼梯,就能到达24个大神共同的“家”,房东没有放过每一处空地,连厨房、阳台与过道都摆放着铁架上下床。
虽然十分拥挤,乌烟瘴气,但住“床位”的好处就是你可以在这里洗澡,给手机充电。
真想睡个安稳觉那是不存在的,这么多人,每个人放个屁都能奏成一首乐曲,噪音污染也不是最严重的,个人贵重物品丢失,房东概不负责。
四和拥有S市最低的生活消费水平,十分出名的“挂壁面”,就是源自四和附近的一家面馆,凭借着多年不变的良心价格,受到大神们的追捧。
“没吃过挂壁面,就没有真正的来过四和”,这是得到多数大神认可的标语,面馆墙上挂着写有“肉丝面 4元”的红色大牌子,其性价比就好比一桶泡面。
还有8元的快餐,10元的猪脚饭,就是比S市整体的消费水平低了几块钱。
看似虚幻的美好,其实“四和大神”们打心底里就知道,这种生活习惯对身心是非常不健康的,是没有前途的。
也有很多人想逃离这里!
秦铜大神就是其中一个,但是此类人想要改变是要付出代价的,没有远大的理想,没有渊博的学识和强大的技能支撑,没有实力雄厚的家族关系,想要彻底改变,又谈何容易。
他们为数不多的途径,也就是通过四和的黑中介进入到黑厂打工,有周结和月结按小时计算薪资的临时工,区别就在于工期更长,收入更稳定。
可能有人问“为什么不去别处找工作?”那是因为别的中介更坑,更不符合规范。
“那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工作?”秦铜大神可以用自身的经历告诉你,那是一个车间主管在他临走时对他说的一句话。
“你做这个基层工作的,去哪都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不如就留在我这里吧。”
正值暑假,炎炎夏日,就连夜晚也不例外,空气中弥漫着塑胶融化令人窒息的高温蒸汽,急速的机械声和风扇声充斥于耳。
挂在秦铜脖子上的毛巾湿了一遍又一遍,这也算是这个黑厂唯一人性化管理的地方了,毛巾由工厂发放,用于员工擦汗的,由于长期被汗液腐蚀,他的毛巾早就黑不溜秋。
夜班的上半夜还好,每台注塑机的出料时长间隔为两分钟,从取料到筛选检查,再到初步加工,紧接着装箱,所到之处车间领导早已用秒表掐算过,对领导而言,效率即是金钱,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
秦铜已经连续工作超过四个小时,他早已满头大汗,任由汗水肆意挥洒,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他们吃宵夜的时间了,但他丝毫不敢懈怠。
秦铜大神并非是想告诉别人,“对于工作我是认真的”。
只是如果不能按时完成产量的话,会非常的麻烦,领导找你去做思想教育就算了,还会在早晚开会上点你的名字,开完会,把你留下来再做一次思想教育。
秦铜他害怕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铃铃铃……”
伴随着下班的铃声,还有领班的吆喝声:“吃饭时间一个小时,吃完饭早点回来!”
信号已发出,秦铜便卸下了伪装,起床到现在就没吃东西,他早已饿疯,恶狼扑食,一路小跑往食堂赶去,走之前拍了一下小胖子的肩膀,以示友好。
来到食堂外面,洗干净手,就去排队打饭,平时看似凶神恶煞的食堂大妈,此时竟觉得有些和蔼可亲。
菜式还是熟悉的样子,一荤两素,饭菜的手艺还可以,就是吃久了,让人有些营养不良,顺便提一句这可是要收钱的。
打完饭菜,秦铜看到排队的人数有一百之多,他不由地感叹道:“幸好我跑得快!”
端着饭菜找桌子,秦铜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走到他桌对面坐了下来。
由于食堂还是比较吵杂的,以至于秦铜小声打招呼,对面的人依旧保持着嘴里咬着筷子,眼睛看着手机屏幕,压根就没有发现他。
秦铜一边吃饭,一边思索,“也不至于吧,就算是最新一款水果机,它终究只是一款手机,玩了大半个月还不腻吗?”
为了避免尴尬,秦铜狼吞虎咽的吃起饭来,偷瞄到对面的人时时嚼两下饭,眼睛从来没有移开过手机屏幕。
等秦铜快吃完了,对面的人才有所反应,他张嘴就莱。
“老哥,我挂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