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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风声依旧

等罗候返回队伍的时候,一开始有条不紊的阵容,早已大变了模样。

还好在刀疤汉子卓隆的策略下,大家转移了阵地。背靠一棵七八人合抱的榕檐木,才使得接下来的支撑,没那么应接不暇。

重伤员们还在地上呻吟,其他人都无暇分心照看,甚至都有点捉襟见肘,负伤连连。

随着罗候的加入,战况才得以片刻好转。但也十分有限,十几个人再怎么站位,战线也是比较宽,相互支援时常难以为继。况且还有几个丧失战力的。

“情况非常糟糕,之前一刀一枪能杀死一只的,现在得三四下才能解决。能源模块耗费太快,如果还是这种交战趋势话,恐怕,坚持不了太久了,得想办法撤退。”亚宁挥着螺纹雷刺双枪,头也不回的说着。

观察了一会儿地上残缺不全的辐鼠尸体分布,以及前仆后继的鼠潮进攻频率,罗候发现,并不是所有的辐鼠都一直保持围攻的架势。多数在进攻几轮之后,便会掉头绕过战场,继续汇流向东前进。但就是整体数量太多,才让人觉得,他们遭到了针对袭击。

一定是朝着东边路过这里的鼠潮,偶然发现了他们,要顺便清场,才发动了袭击,并没有打算死磕的意思。

如果这猜测没错的话,眼前的困境,也不是无解。

想到这,罗候看了下各位置的压力情况,即时调整了布局。

“学员们轮流下阵防御,重伤员及时包扎处理。卓隆,费南,统一护体气盾频率六五五三五,触发共振,组建螺旋分流谐阵,以卸力击退为主。山猫,亚宁,注意上下查漏补防。”罗候一气呵成,布局施令,令完,各位已到位。“剩下的,你们切换远程手段,关注好侧翼,自己机灵点,别不小心挂了。”

随着策略的改变,明显可体会到,应对起来,省力了许多。

少了血腥的刺激,后来的辐鼠虽然也都红着眼,但只要不是正面相遇的,都没怎么长久停留,一击不成,错身便过。

至于正面相会的,在分流阵的卸力作用下,也都被向着队伍的侧后方推送出去。偶尔有几个回头反咬的,也被几拳轻松带走。

“果然如此!”

借着最后的火光,终于最后几只辐鼠也散去红眼,追大部队而去。只留下一路狼藉,和精疲力竭的他们一队人。

本来也想松一口气的卓隆,忽然与罗候相视一眨眼,接着又理了理表情,保持一副不曾松懈的样子。

虽然发生异常,但终归没有出现太糟糕的情况。既然是考核,这会儿也正是说教的最佳时机。可不能自己先泄了气,让最终的效果差强人意。

艰难的一夜,对于昨天之前,还信心满满的小年轻们来说,确实是及时的一次考验。

对于荒野的敬畏之心,并不能因为实力的小小提升,而骄傲懈怠。即使最安全的地带,也都有隐藏着翻车的可能。

在第一缕曙光,透过层层叶隙照下来的时候,罗候小队早已经集结动身。此行刚来就该返程,虽是意外,但也刚刚好。

走在队伍前段的罗候,此刻一脸认真,此次异变,或许还存在不为人知的线索没有发现。山猫手里多了个收纳袋,里面装的,正是几只昨夜里的辐鼠尸体。

十几个新人,只剩了四个还能自由行动。其他的,是靠临时担架拖着,或者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向驻点驿站返回。

这件事的发生,背后的蹊跷,是有异端作祟,还是星魔出现,罗候知道,都需要进一步跟进调查。但现在首要任的,就是尽快赶回,将异常信息传达,以便各节点提前有所防备。

岩坞山前,飞流川畔。

一身破败的方程,正在洗刷着身上的泥垢。在其身后几根折断的树枝架上,零散的凉着几件衣物。那是几件已经漂洗过的合成革短衣裤,外带一个有些破烂的黑色披风。虽然不怎么完整,但至少比他身上现在穿的四处走光的破布条条要好得多。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岩坞山一带,他自己也不清楚。

只模糊记得当初,看到那两个飞来之人时,自己一阵头疼昏厥,然后就没了意识。醒来时,已是在这里了。

想必是被救援后捎带过来的,到了这相对安全地界,那俩人由于其他事情,需要先行离开。就把自己放在了这里,还给自己留了一套衣服。

方程是这么想的。

不过醒来之时,手里的一根洁白如玉的骨哨,让他也有些迷惑不解。哪来的,有什么用,一概不知。

说是哨子,是因为这根一尺多长的骨竿上,只有一个气孔。看上去,就像是一根魔法短杖,手感十分润滑细腻。

对于这次经历,方程都有些感慨。

这不是他第一次出任务,但绝对是最离奇的一次。

先是被召集,说去围堵一个随机的二星星魔裂隙,结果僵持了三天四夜,久攻不能破防。眼看星魔裂隙就要完全固化成型,也有人猜到,这裂隙的等级可能有些低估。忽然,不知哪里飞来两颗高能爆弹,将现场连带没来得及撤退的猎人小队,炸的面目全非。

然后本以为,自己会随着七月天全队成员一起殒命,却没想到,最终侥幸活下来的原因,竟是由于他一直以来自卑的职业本身,维修师。

至少他自己认为是这样的。因为事发当时,他正好在临时防御地沟里,修复着这几天磨损的器械工具。

而劫后余生的他,内心波动竟然平平,也说不上庆幸,也没有太多愤怒,似乎自己的性格本来就如此一般,但又似乎觉得,和以前有哪里不太一样。

唯一还能让他有些心疼的,是那个自己暗恋了许久的林歆然,没能幸免于难,多少让他有些类似常人的反应。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最难应对的。

这一次团猎任务,除了自己,全部折损。要是被认定为逃兵,那可就惨了。金河城邦,可就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当前唯一能证明自己清白的,恐怕只有当初来救自己的两个高手。

按照对方有浮空引擎这一配置,就算不是狙魔组的长官们,那也是和狙魔组有关的组织。只要先回去找到这两人,之后的事情就会明朗许多吧。

感觉自己已经想通了次序关键,方程穿好衣服,理了理别在腰间的骨哨,顺着岩坞山山脚,朝着金河城邦的方向走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一路上,方程总感觉有个家伙,鬼鬼祟祟的跟着自己。但每次回身寻找,都没有任何发现。

虽然他只是个一星战力的辅助职业,但最基本的侦查判断的能力还是有的。

蒙在鼓里的方程,却不知道,当时回到狙魔本部的苏常,早已对那次行动的细节和战损做出了详实的统计报告。当然,战功也是罗列的赫赫皆是。情感表达起来也是高端大义,让人明知其有错,却不能全面否决。

关于热核追空爆的使用,也被他以引咎请辞的方式,被上层以顾全大局的名义,只记过警告,功勋折半来处理,并没有伤筋动骨。甚至是对于提升职位的竞选,还起到了不小的促进作用。

对顾延斌,也是有奖有惩。不过奖励他没有要,而是作为补偿捐了出去,惩罚项也都是不痛不痒之类。

也许是愧于内心,顾延斌回来一处理完那次事件,就又接了一单为期比较长的外派任务。

关于使用热核追空爆,造成无差别伤害的风波,也就都由苏常全部接手处理。

对于死者家属或者组织的补偿安抚事宜,有狙魔组出面,谁敢打闹?自然是统一了结。

虽然对这一结果,不少七月粉有些争执,也闹过一段时间。但在补偿分发到手之后,也就很快没了相关风声。也只剩几个不满足之辈,还会伺机放风生事,索要些好处。

事不关己,何必与上面的过不去?特别还是在这堪堪稳定,受人保护的城邦里。

就算曾经是林歆然的粉丝,也都几乎一时间另寻目标,拥护新欢。

仿佛那发生的一切,只是一起小小波澜,无关紧要。

活着的,终究还是比死了的重要。这也是这破败世界的最透明的法则之一。

金河城邦最北边,轩辕路的尽头,蓝月酒吧里,甚是热闹。三五成堆的,或举杯互饮,或挥手比划,也有高谈阔论,无非就是些吹嘘侃大山之意。

在酒吧过道拐角以里,最靠街道的包厢里,铺着一张三五合围的圆木桌,桌子四周坐了几个愁眉不展的人,氛围也有些压抑。

终于,安静的环境里传出来了一句问话。

“确定去了这么久,一直没回来?”说话的,是坐在对着门口位置的一个光头,在其后脑勺上纹着一只黑色的青牙獠蛛,獠蛛的眼睛飙红似血。“不是说是个十分简单的任务,连二星难度都不到么?”

“没,没错啊,那个任务还是我替他盯了很久才抢到的。只需要三百株星炎藤,就能够得到一整套初级星罗战甲。除了现场环境会恶劣些,战斗风险都是很低的!”坐在门口位置的小个子,整个身子似乎还有些发抖。就连椅子,也都只坐了一点点边棱,几乎是一直双腿用力撑着。

“不论如何,都得找到他们!否则,后果你们很清楚。”光头脸色不善,补充了一句。

坐在其旁边的一个绿毛刀锋发型的青年,趁势递了个火,点燃了光头一直捏在手里的雪茄,“为什么上头对他们几个这么在意?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绿毛问道。

“不该问的,就不要瞎打听!管好自己的事。”似乎心情不畅,光头只抽了一口,就已站起来,俯身前倾在桌案上,低沉着声音,用力说道,“记住,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完,就一脚踢开凳子,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酒馆里依旧热闹非凡,这边包间很快也在无人在意的情况下,悄悄散场。

酒馆内靠近吧台位置,早就坐了一个满脸抑郁之相的胖子,五官都快要纠结到一起了。

他一边大口的吃着手里的鸡腿,一边喝着蓝色忧郁调和酒,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不清的话。

虽然酒馆里没有声明不许外带食物,可这家伙手里提着的一大袋鸡腿,差点没让人给打一顿。要不是看在这家伙一个劲儿没少消费的情况下,酒保赶人的心思都有了。

忽然,这胖子像是想通了什么事一样,一口干掉还剩大半杯的忧郁,狠塞两口肉疙瘩,胡乱嚼两下吞了下去,自顾自的叫道,“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什么狗屁为了城邦着想,全都是狗屁!以为胡乱搞些报告就能糊弄过去?我才不会相信,是全部战死的,其中必有猫腻。我的女神,你放心,这公道,我一定会替你讨回来。”

说着,像是还要配合发泄一般,将桌子上的杯子连摔了两个,接着双手握拳,平举过肩,向下用力压着,同时低声短促的嘶吼了一声。也不管周围人看傻子的表情,颇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壮烈,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门口走去。

“站住!先把杯子钱结了!否则…”

不等酒保继续说下去,一枚汀兰印花金币,就从门口的胖子手里,飞速后抛了过来。

普罗金币?一枚足以购买上千个这样的杯子了!

“别想多了,费用从里面扣,剩下的先压在这儿,等我回来了,再消费。”

。。。。。。

“哦,人类?也好,有谁知道,这里距离金河城邦,还有多远?”身上挂着布条条的方程,在走到距离岩坞山不远的地方,刚好遇到一波外出冒险的小队,顺便问了一句。

此时的他,早已没了之前的虚弱与蹒跚,甚至有些气血旺盛的样子。但一身褴褛之相,却怎么也不能和他的气势匹配得当。以致对面的几人都有点轻看。

而冒险小队里,其中一个穿着棕色合成革短衣裤,披着黑色披风的家伙,在看到方程手里握着的东西的时候,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

见此,方程了然。也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个邪异的表情。

胆敢犯我?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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