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皇上与赫连容离一前一后来到了湖心亭。
众人忙起身行礼,“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黄袍加身,一脸的肃穆威严,缓缓的坐到了主位,开口道,“平身,今日荷花宴只是闲暇小聚,大家不必拘谨,随意些好了。”
可皇上说说可以,谁敢真的随意呢?嚣张如瑾萱公主,依然规规矩矩的坐在下首。
可总有那么几个人喜欢打破规矩。
“呦,这位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吧——”略带尖锐的声音突兀而来。
苏九微微皱了皱眉,这女子话语中的挑衅意味十足,只不知她的狂妄,得到了上面的首肯没有。
“有何指教?”苏九微笑着看向对面咄咄逼人的女子,而忽视了另一侧灼灼的目光。
“听婉烟说你在冥王府不受宠,我来慰藉慰藉你。”女子一身鹅黄色的撒花小裙,飞扬的眉角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分明是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是小妹告诉你我不受宠的?”苏九假装看不懂她的挑衅,也听不懂她的轻蔑,故作惊讶的道,“我和王爷相敬如宾,并未不和,小妹不会污蔑我,她不是这样的人。”
“哈哈,你真不要脸,你小妹都亲口告诉我了,你还死不承认,真是下贱,分明是太子不要的浪荡货,还敢说与王爷相敬如宾,呸。”
苏婉烟一听这话,气的指甲都扣进了肉里,这个白痴,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拆自己的台,真是没长脑子,三两句话就被人家牵着鼻子走,若不是有个好出身,太子哥哥怎么会要她。
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言辞,苏婉烟忙委屈道,“淑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姐姐,姐姐不会撒谎的,她说与王爷相敬如宾就一定是相敬如宾的。”
“你别帮她扯谎了,她就是个浪荡货,太子不要她了她又贴上冥王爷,真当男人都是傻的么。”白静淑一脸的不屑,看苏九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白小姐,家妹与我感情很好,不会这样污蔑与我,”苏九将苏婉烟拉回了座位上,又笑着说道,“不知白小姐如此折辱我意欲何为?我与冥王大婚是皇上亲自赐婚,你口口声声骂我浪荡,又胡乱攀扯太子殿下,侮辱皇族,你可知罪?”
“淑姐姐,你快求姐姐饶恕吧,姐姐向来心善,不会故意为难你的。”苏婉烟适时的插嘴,愣是将维护皇家尊严的苏九,给说成了仗着皇室身份欺负人的刁蛮女子。
苏九若无其事的看了她一眼,真是中国好妹妹。
白静淑眼睛打了几转,忙哭着往男宾那里跑去,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前。
原本苏九领着一帮女眷座的比较远,女眷那边发生的事,皇上本不知情,乍然看见一个女子跪下了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便一阵心疼,忙柔和的问道,“怎么回事?为何哭的这么伤心?”
“求皇上做主啊,”白静淑哭的越来越凶,“臣女是礼部侍郎之女白静淑,刚才臣女好心慰问冥王妃,谁知冥王妃为何突然不高兴了,竟拿皇室身份来压我,臣女冤枉,臣女不服,求皇上做主啊。”
“哦?”皇上皱着眉看了看赫连容离,见他没有丝毫反应,才对身后的太监吩咐道,“去将冥王妃请过来。”
苏九款款走来,目不斜视,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端的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场上的男子们均看傻了眼,这真的是原先那个平凡普通又痴傻的丞相嫡女吗?
太子赫连占的一双丹凤眼紧紧的胶着在她的身上,她缓缓走来的每一步,都仿佛刻在他的心上。
这真的是那个他曾经无比嫌弃的女子吗?她好像一夜之间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短短的半年时间,她就像是一只破茧的蝴蝶,振翅高飞,再也不属于他了。
原来,她可以这么美。
赫连容离的目光也紧紧追随着她,原来,初来冥王府那个黑黑的,矮矮的,单薄的小女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如此耀眼了么?
“参见皇上。”苏九走到座前,恭敬的行礼,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免礼。”皇上也看了许久,眼前的女子,绝不是半年前,他看到的那个呆傻又懦弱的小女孩,一个人真的可以有如此大的反差吗?还是从头到尾,她都是在演戏?
苏九从容不迫的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脚前的一亩三分地,循规蹈矩的叫人找不到一丝错处。
“苏九,你可知错?”许久,皇上怒问道。
“不知。”苏九依然没有抬头,语气淡淡的,疏离而又不失礼数。
“咳咳、”皇上被噎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还从来不曾有人敢这么回他的话,“你看看你旁边这个女子,你可认得?”
闻言,苏九缓缓抬眸看了一眼身侧匍匐在地的白静淑,复又低下头,道,“不熟。”
皇上又被噎了一下,看着苏九的眼神越发的不善,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当众这么不给他面子,他会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知道什么是厉害,冥王妃又如何,动不了冥王,还动不了冥王妃么。
“苏九,你虽是朕亲赐的冥王妃,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仗势欺人。”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苏九,即使是低眉顺目的样子,可仍旧被皇上看出了几分不服的意味。
苏九如果知道此时皇上心里的想法,一定会觉得无比无辜,真的是躺枪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臣妇谨记皇上教诲。”苏九将头更压低了几分,目光仍旧停留在脚前的空地上,像是不盯出一朵花来不会罢休似的。
“你、”皇上显然被苏九这幅样子气到了,总感觉重重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苏九,你休要装疯卖傻,朕知道,你已经不傻了。”
苏九终于抬起头,极其无辜的看了看坐在上首的皇上,眼中仿佛有泪光闪烁,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赫连容离,那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是今日的宴会皇上不满意?”许久,苏九硬是将到了门口的眼泪憋了回去,哽咽的问道。
皇上懊恼的看着苏九,实在是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总不能继续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吧,那他皇上的威严何在。
“皇上,求皇上做主啊。”白静淑似是看出了皇上的尴尬,适时的哭求道。
“苏九,即使你是朕亲赐的冥王妃,可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冥王妃,你说是也不是?”皇上微正了正身子,高傲的头颅恨不得抬到天上去。
“是。”苏九的目光委屈的在皇上与赫连容离两个人身上来回游移,就像是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孩子,又不知道该找谁诉苦。
皇上生怕苏九会说太多似的,刚应了是就抢过了话头,继续说道,“那你还不快向白小姐道歉?”
苏九咬了咬唇,眼中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声音明明哽咽,却硬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字正腔圆的道,“皇上让臣妇道歉,臣妇不敢不从。”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挑衅的看向赫连容离,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朕羞辱不了你,却能羞辱你的王妃,而且是肆无忌惮的羞辱。
可还不等皇上高兴完,只听苏九继续说道,“可臣妇身为冥王妃,身为皇上的弟媳妇,臣妇不能道歉,如果皇上执意要臣妇道歉,为了皇室的尊严,臣妇宁可一死。”
说着,苏九拖着红红的大裙摆,吃力地往湖心亭的亭柱子跑去,那模样,任是谁都能看出她不过是装装样子。
被鹃禾适时的挡下,苏九顺势窝在鹃禾的怀里泣不成声,外人只看到她一抽一抽的背影,却听不到一点哭声。
皇上明显面子上挂不住,却不得不顾忌到帝王的面子问题,只好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冥王妃这是做什么?没得扰了这好好地宴会”
苏九扶着鹃禾的手,勉强站直了身体,“臣妇身为皇室妇,却不能捍卫皇室尊严,叫人随便折辱,臣妇无颜面对皇上,无颜面对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