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牛刀小试
落青衣终于身历其境体会到元神在战斗中的动人天地。就在他闪出房门，踏足长廊的一刻，位于他右方的公羊班下面踢出一脚，取他小腿的位置。另一人从左边攻来，一手做出欲攻未攻之状，另一手挥拳抽击他腰侧。一敌闪往前方，意图正面拦截，尚差少许始进入攻击的位置。
一动无有不动，廊内的十三个敌人，无不因应形势的变化，寻找加入战圈的机会，但因受廊道的限制，致互相影响，互相阻碍，没法掌握落青衣的情况，形成威胁。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快，对方的武技又参差有别，有人便因欠缺默契产生碰撞，无法在刹那间发挥出以众凌寡的威力，予落青衣可乘之机。
落青衣的感官灵觉全面提升，一层一层、重重迭迭的气味进入他鼻腔，在脑海中形成气味的地图，令他特别注意的是来自公羊班踢过来的一脚，带着草药的气味，他直觉感到其中暗藏玄机，同时醒悟过来。
事实上他一直不明白因何公羊班明知他是玄冥的国宾，仍这般的欺上门来闹事，理该给他个天作胆也不敢杀伤自己。关键就是他们根本没杀他之意，只是要向他施毒，且是慢性毒，长时间造成损害。
他皮肤的感觉也是非凡，几可说即使失去视、听、嗅的能力，仍然可以纯凭皮肤感应到压力的轻重、形态，分毫不差地把握敌人攻击的位置、远近和速度。
听觉更不得了，敌人劲气强弱，经脉内真气运作的情况，体内一切变化，莫不收入他的灵耳内。
而元神的异能则以气劲的方式充盈奇正经脉，似是无有穷尽。当他意有所想，道体天然作动，与他的道心契合至天衣无缝，水乳交融，达致心知止而神欲行，意到手到的武学至境。
所有这一切形成他无与伦比知敌的超凡能力，能在战斗任何一刻做出最精确的判断，厘定最佳策略。
落青衣倏地后移，两边来的攻击同时落空，公羊班和左方的敌人差点撞成一团，大骇退后时，落青衣先一脚踢往公羊班缩回去的脚，“啪”的一声，公羊班装在鞋头用心不良的毒针立告折断，落青衣一个旋身，来至廊道正中处，腾身而起，一个空翻落往左方，两敌连什么事尚弄不清楚，早给落青衣凌空照天灵穴各赠一指，像喝醉了酒般摇摇晃晃，东歪西倒，使已乱成一团的敌人乱上加乱，溃不成军。
落青衣利用敌人的混乱，鬼魅般在左方敌人的空档间左闪右移，展开元神式的埋身格斗战术，敌人在衫角都摸不到他的情况下，纷纷中招倒地。
此时左则法等从房中扑出，加入战圈，同时将杀往落青衣的敌人断为两截，他们见落青衣已放倒近半敌人，士气大振，人人如出柙猛虎，变成他们以众凌寡，杀得敌人四处奔逃，叫苦连天。
廊道上其他厢房的客人始发觉外面的激战，不住有人推门探头来看，当然没人走出来，怕遭池鱼之殃。
形势剧变，本气焰铺天的公羊班忽然变得孤伶伶地面对落青衣，一时凶性大发，拔出随身匕首，朝落青衣狂攻过去。
落青衣往后稍退，让公羊班可展开攻势，哈哈笑道：“不用那么急于交朋友的！”轻轻松松的随手挥打，扫中对方划过来的匕首，蓄满的魔劲山洪般爆发，公羊班惨哼一声，匕首甩手脱飞，虎口破裂，惊骇也来不及之际，被他侧身撑出的一脚命中小腹，整个人往后抛飞开去，重重落往地面，发出“砰”的一声。
战斗结束，敌人躺满廊道上，都是只伤不死，但再无人能爬起来。
※※※
左则法仍在善后之际，刑捕房的人来了，原来玄冥非常重视西江区的治安，故刑捕房于此区探子密布，有什么风吹草动，绝瞒不过他们。
左则法亮出落青衣国宾和自己的身分，刑捕房的人不敢怠慢，连忙召集人手，把失去抵抗力的公羊班当场拘捕，安排押返皇城的官署。
落青衣等兴高采烈地离开酒楼，来到人挤车多的大街。
落青衣问道：“此事必上报圣上，梁王罩得住吗？”
左则法低声道：“梁王肯定被严斥，不过根据前例，结果很难说。”
落青衣还想追问，灵鼻从街上仿如气味的大杂烩里，捕捉到一丝熟识的香气，暗吃一惊，忙扯着左则法加快横过长街，又怕给他发觉异样，分他心神道：“先前离开冬泉宫，发现有人吊在我们后方，究竟是何模样？”
左则法目光被大批策骑驰至的刑捕吸引，不在意地答道：“看得不清楚，他跟踪的手法颇为高明，晓得我们注意到他，转了一条街就走掉了。”
落青衣更落实心中的推想。
刑捕们纷纷在酒楼外甩蹬下马，自有人领马群到酒楼后方的马厩去，人人行动迅捷，高效率兼有秩序，其中一人越过车马道走过来。
落青衣暗松一口气，知暂时避过另一次的刺杀危机，全赖这批刑捕大爷及时赶到。往来人瞧去，此君三十来岁的年纪，脸相豪猛、比落青衣矮上两、三寸，可是肩平背厚，令上身呈方状，步伐稳重，显然下盘落过一番苦功。
左则法与他颇稔熟，为他介绍道：“我们上京鼎鼎大名刑捕房总巡捕鲁向天小子，也是我的老乡。”
鲁向天客气施礼。
落青衣讶道：“在上京你倒有很多同乡。”
鲁向天微笑道：“圣上即位后不但一手打破高门大阀袭断朝廷要职的局面，还大改朝廷用人偏重门阀的作风，我们寒门子弟首先受惠，大批入仕朝廷。对圣上的恩宠，我们肝脑涂地不足以报。”
落青衣识见过人，明白过来，玄冥要建立自己的班底，前朝旧人是靠不住的，必须往外求之，鲁向天和左则法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得玄冥起用，而只有这个新兴的统治阶级，方会尽忠于他。对玄冥治国的手腕，顿然有新的领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