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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指鹿为马隐杀机

赵高操控了二世以后,其权势熏天,越发为所欲为。有一天赵高独自坐在家里发呆,心想自己已经权倾朝野,一手遮天,可名分上还是个臣子。那个被愚弄的二世虽然对自己百依百顺,什么事情都不管,可他是天子,天子才掌管着生杀大权。现在章邯投降了项羽,刘邦也打到了武关,这些事情如果天子知道了,他岂能不恼羞成怒?他现在虽然变成了一个弱智、低能儿,可这些都是我的杰作。如果他的老师不是我,换成是别人,那么二世就是另外的一个人了。你看他们老嬴家的后代,哪一个是怂包、软蛋?就是那些女流,也个个都是铁骨铮铮,没有一个是怕死的。唉!难怪伟大的嬴政要统一天下,这原来都是他们老赢家高贵不屈的血统和坚强不可战胜的基因所决定的啊!

当然了我赵高也不是饶爷爷的孙子,我和嬴氏也是一脉相承,我们都是费昌的后代,只不过是后来分成了两个不同的姓氏,一支姓赵一支姓嬴,而我们姓赵的一支大都在赵国。按理说赵国才是我的父母之邦,现在赵国的后代虽然又复国了,章邯和王离两支军队都没有攻下邯郸,这就说明我赵姓人也是非常顽强的。我也要报仇,要替赵国报仇,所以只有先灭掉秦国的皇帝,这仇就算是报了。不然一不小心,还会让二世拿我开刀,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赵高将会遇到什么样的下场,真是难以预测呀?可现在要是弑君犯上,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算自家的兄弟们都来帮助我,可朝中的大臣们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为二世皇帝拼命?这个事情必须得试探一下,看看哪些人会顺从我?哪些人不会顺从我?赵高想好后,就让人抬来了一个青铜铸成的大鼎式的火炉,然后把各地送来的奏报一份一份地丢进了火炉里。赵高看着哔哔剥剥的火苗慢慢地将这些告急文书全部化为灰烬时,脸上才露出了阴森而诡异的笑。

当时正逢二世皇帝二十三岁的生日,按照礼节,他要接受百官的朝贺。赵高心想咸阳宫人多嘴杂,也不好杜绝人们的嘴巴,不如把秦国的文武大臣全部押到阿房宫来,让他们失去人身自由,这样他们就不敢乱说话了。赵高想好后,就派赵成将大臣们全部押到阿房宫里等候。大臣们都不知道赵高要他们干什么,个个吓得不知所措。赵高见百官都到齐了,就亲自来请二世说:“陛下,您的生日到了,理应接受百官的朝贺。现在阿房宫前殿已经落成,距离这里又很近,请陛下到阿房宫去接受百官的朝贺吧,臣也给您准备了一个宝贝,权当是您的生日礼物吧?”二世听了这话,满心欢喜,就跟着赵高来到了阿房宫。

阿房宫的建筑规模非常的宏大,虽说整个宫室尚未竣工,但金碧辉煌的阿房宫前殿已经落成了,它是上林苑,也是整个秦都咸阳市最为豪华、最为壮观的宫殿。主殿的东西长有七百五十米,南北宽一百一十六点五米,殿内可以容纳一万多人,殿前的台阶下面能竖起一面十二米高的大纛旗。宫室的周围有阁道相连通,最长的一条从殿门前一直通到南山之巅。大殿座在很高的台基之上,用红木做梁和栋,采用四阿式重檐建筑。每个宫门里都装有磁铁石,这是防止有人暗藏着兵器进入。整个宫室里豪华无比,蔚为壮观。不过除了前殿,其它的宫室尚未完工,这主要是因为山东各地的起义风起云涌,秦国不得不把大批的工匠送到前线去作战,故而耽误了整个工程完工的期限。

赵高和二世来到大殿,参观完殿宇后,二世就急不可待的朝上朝的地方走来。这时秦国的官员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二世来到金殿上坐下,就急切地问道:“丞相说给朕准备了一件礼物,不知是何宝贝,快快拿出来让朕看看吧?”赵高就道:“臣在异域得到了一匹宝马,这马不同于秦国的马,它体形娇小,模样却非常可爱,请陛下过目!”就吩咐官吏把宝贝牵上殿来。

一会儿,一个官员就从殿门外牵进来了一头非常漂亮,而且性情又非常温顺的梅花鹿。此刻阿房殿上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他们都想刚才赵高明明说的是马,怎么牵进来的却是鹿,就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时候,赵高突然发话了,他热情洋溢地介绍道:“这匹马是从南越进献而来,他和北方的马不太一样,正所谓北马高大,南马娇小,陛下您看是不是这样啊?”二世看见梅花鹿,就不可思议的大笑道:“丞相啊丞相!你真会开玩笑,这分明是头鹿,你怎么说是马呢?”赵高却故作惊讶地道:“陛下,这分明是马,您怎么说是鹿啊?”二世更加疑惑,就问左右的大臣:“你们大家说说,这究竟是马还是鹿?”许多朝臣都低着头不吭声,只有少数几个阿谀奉迎道:“是马!是马啊!”赵高笑道:“就是么陛下,这明明是马,您怎么说是鹿?您难道连马都认不出来吗?”空阔的金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忽然三位大臣挺身而出,道:“明明是鹿,丞相你怎么敢瞎说呢?”赵高就冷冷地笑道:“我怎么敢瞎说,你们倒是要看清楚喽!”那三位大臣挺着腰板,刚正不阿道:“我们看的很清楚,丞相大人!”赵高于是微微一笑,淡然道:“是吗?”赵高说话的时候,就把什么是‘笑里藏刀’表现得淋漓尽致,以至于达到了很高的境界。

一会儿,散朝之后,赵高就立刻指使心腹向二世诬陷在大殿上说鹿的三位大臣谋反。二世早就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就问赵高怎么处理此事。赵高就把那三位大臣抓了起来,然后将一人剜心,一人掏肺,一人大卸八块。然后再请来大臣们参观。大臣见到三人的惨状,个个吓得魂不附体。

第二天,赵高又请百官上朝向二世进献礼物。赵高就让人拿来一束蒲叶卷儿,当着群臣的面献给二世,道:“这是一卷味道鲜美的肉脯啊,请陛下品尝!”二世接过蒲叶卷儿看了又看,大惊道:“丞相说这是什么?”赵高道:“是肉脯啊!”二世笑道:“丞相又说错啦。”就问群臣:“你们说这是什么?”朝臣们便异口同声道:“是肉脯!”二世大为不解,就从容地看着蒲叶,又看着大臣,有点儿不相信自己了。赵高这时又指着一位大臣的金冠道:“这是黑色的冠,陛下您说是不是?”又指着一位身穿黑色朝服的大臣道:“这是黄色的朝服。”赵高就在朝堂之上,数黑论黄,故意黑白颠倒,混淆视听,由着他的性子乱说了一通。

赵高说完后,就让大臣们替他作证,看说的对不对。大臣们个个担惊受怕,不得不跟着胡诌瞎说,只好顺着赵高的意思道:“丞相大人说的非常正确啊!”二世听了大家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摇摇头,怀疑自己得了精神错乱症。就对赵高道:“赵爱卿,朕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啊?昨日连马都认不出来,今天又将颜色搞错,这是怎么回事啊?”赵高就立即建议二世,快快召来太医,仔细地诊断一下身体。

二世就召来了太医把脉。太医诊断后,说一切都很正常。赵高又道:“陛下的身体很好啊。”又建议让太卜来占卜一下。这个太卜已经受了赵高的指使,占卜完道:“陛下,您好像是冒犯了神灵啊!”二世就问:“此话怎讲?”太卜道:“卦象上说,您以前祭奠宗庙的时候,有一次斋戒的不彻底,以至于冲撞了神灵,才出现了视觉错乱的现象啊。”二世就问该怎么办。太卜道:“您应该重新到祖庙里去斋戒,再祭祀祷告一番,错乱症就好了。”二世暗想,难道是朕近日作乐过度,得罪了神灵,才出现了这种情况。就相信了太卜的话。

二世就来到了上林苑的祖庙,先到斋宫里斋戒沐浴几天再去祭祀祖先。因为耐不住寂寞,两天后,二世就跑到御苑中射猎取乐,突然看见一只老虎在树林里觅食。二世就对左右道:“黄公有降龙伏虎的本领,快去把他召来,朕要亲自看看他是如何制服这只老虎的。”一会儿,黄公就被召来了。二世就要他去制服老虎。黄公道:“陛下,这只虎是从上林苑的圈里跑出来的成年虎,臣不能驯服啊!”二世生气道:“你钻到虎窝里都不怕,现在就一只难道就怕了吗?是不是故意违抗朕的命令?”就命令他去驯虎。黄公仰天长叹道:“我从小学习这种雕虫小技,从而改变了动物的本能和习性,这一定是得罪了兽神,现在去死也是罪有应得啊!”就走进树林里徒手和老虎搏斗,结果被老虎咬死了。二世赶紧命令虎贲卫士射杀了老虎。二世见到了老虎吃人的场面,就心惊肉跳地回到了斋宫。

这天晚上,二世就作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有一只白色的老虎咬死了他的左骖马。第二天醒来,闷闷不乐的样子,就召来占梦的官员,然后告诉他梦中的事情。官员道:“这是泾水之神在作祟,陛下应该前去泾水边祭祀一番,不然还会有大事发生啊!”二世心里既害怕又犹豫,就问赵高怎么办。原来赵高见他斋期已经满了,但还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除掉二世,就故意让占梦的官员把二世支走,他好调兵遣将。赵高见二世问他,就对二世道:“陛下,这对您来说简直就是小事一件,您白天在河边祭祀,晚上还可以在望夷宫里继续玩乐,这样祭祀和享乐两不耽误啊。”二世听说就是换个地方继续玩,就欢喜道:“这样太好了,爱卿把所有的美人都给朕带上,尤其是跳巾舞和带舞的那两位女子,朕还没有看够呢?”赵高看一一应允。然后命郎中令赵成驾车,大家就一齐来到锦城里搬家。

等到队伍出发的时候,皇帝仪仗队的鸾盖和各种彩旗大纛遮天蔽日,宝马香车连成了数里,香粉和椒、兰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二世的銮驾路过咸阳宫时,文武百官都站在远处送行。咸阳令阎乐组织虎贲军戒严,坚决不让大臣们靠近皇帝。二世就把一切军国事务都交给了赵高,然后带上女乐、歌姬、舞姬、乐师、杂耍师,浩浩荡荡地向望夷宫进发。赵高对二世道:“那里确实清静,陛下今后就可以安心地享乐了。”二世虽然昏庸,但还算有一点清醒,最后就问山东的乱事如何。赵高哄骗道:“山东已经非常安静了,赵贲和章邯都打了胜仗,他们不久就要奏凯回朝啦!”二世听了非常高兴,就率领着他的脂粉队向北进发。大家过了渭水虹桥,一路观赏风景,谈天说地,直向望夷宫走来。

望夷宫是咸阳最北端的一座行宫,宫中有五十丈高的瞭望楼,是专门观察北方异族人入侵的军事设施,因此叫望夷楼,宫名也就叫望夷宫。二世来到宫中,心想他梦见的白虎咬死了左骖马,可能是河神缺少马匹的原故。次日,就先率领负责的官员来到泾水边,把四匹纯白色的骏马推进了河中,作为向河神献祭的礼物,然后隆重的祷告了一番,才返回了宫中。

天黑后,二世就在宫里再次举办歌舞盛会,一直玩到了天亮。就这样,二世和他的女人们,从早上开始观看歌舞,直到晚上还在欣赏乐曲。淫哇之声很快就穿透了宫墙,也穿透了云层,一直传到了广袤无垠的北部荒原。

匈奴的右贤王自从在高阙关被王离打败后,常思侵犯秦国,一直没有机会。后来探听到秦国的内部有人反叛了,楚怀王还派两路军攻秦,秦国又把部分长城军调离了边境。后来又探听到王离战死的消息,刘邦在南阳攻打秦国已成气候。右贤王得到这些情况,就赶紧向大单于报告,还建议匈奴人应该提前做好攻打秦国的准备。

近日来,望夷宫中的淫声艳乐再次传出后,匈奴的密探就立即飞报右贤王。右贤王见二世荒淫废政,就来对单于道:“大王,秦国的二世皇帝是个低能儿,远非嬴政可比。近日听说那混小子把所有的事务都交给赵高,他自己躲在望夷宫里昼夜行乐去了。望夷宫距离大漠非常近,也没有多少军队守卫。如果我们此时出兵,就很容易抓住那个小子了。”单于认为机会难得,就立即聚集各部头目道:“二世小子整日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不像个人样,秦国马上要被山东的叛军攻破了。我们本来是天生的娇子,草原上的雄鹰,不就此时占领秦国,更待何时?”有人也顾虑道:“大单于陛下,虽然二世是个混蛋,可是秦国的国力还很强大,光逮住了那个臭小子,恐怕还是不能动摇秦国的根基。”单于沉思道:“栋和梁虽然高大,但有蛀虫蚀于内,其根基岂能稳固?机不可失啊!”就任命右贤王为征南大元帅,即日提领倾国之兵南下。

右贤王很快就攻占了高阙关和连漠关。为了能彻底地打败秦国,匈奴兵又兵分三路:右路沿贺兰山南下,攻打陇西郡;左路攻打云中郡;右贤王亲自率兵直取九原郡。

长城沿线得到消息,十分震动。秦国的副将军赵亥听说匈奴兵分三路大举南下,急忙点燃烽火台,然后调集军队分三路抵御。烽火台传递军情的速度非常快,同时还有震撼人心的国防作用。一时间北中国狼烟四起,战端重开,它又牵动了无数秦国将士的报国之心。从那滚滚的烟尘中,可以看出这个国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和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北中国的千里大地上再一次被匈奴的铁蹄践踏了,那些雄伟的山峦大漠和绵延曲折的万里长城,此时也无法阻挡异族人的铁骑。那些长年在边疆戍守的将士此时便义无反顾地操起了武器,他们用坚强的血肉之躯再一次捍卫着每一寸土地,他们用凄怆而悲壮的行动也再次谱写出了一曲中国人抵抗外侮的绚丽篇章,有诗道:

嬴政长城防逆匈,依岭逶迤去若龙;东饮蓬莱沧溟水,西扫祁连大漠风。

边尘狼烟涨连天,城窟靴刀争鬼雄;塞上霜月茫茫白,妆台胭脂寂寞红;

何处楼台无人守?谁家壮士成老叟?夜夜明月望仍旧,日日战骨塞已臭;

秦砖糯土泥未燥,戏亭干戈旗先到;万里长城万里遥,胡骑南下墙未倒。

月照堞垣战几度?兵入咸阳楚人舞;不用疏导清河渠,大堤决口何能堵?

不用仁义守四海,大业沙崩何能补?铜墙铁壁又如何?空余瓦砾悲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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