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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好道长倾心救人 众义士戮力破阵

万花山风景优美,山清水秀,乃狐国最负盛名的大山之一。虽说距京都不远,但因其绵延千余里,山脉与数个州郡相连;山高而陡,峰奇而险;层峦叠嶂,悬崖峭壁,峥嵘崔嵬,人迹罕至,故历代为避世隐士栖身之所,道教门派青睐之地。正是:

岚烟缥缈锁苍林,

山奇景幽少登临。

藤萝袅袅愁攀援,

云涧深处听龙吟。

店小二的师傅道号华清,早年追随张三丰,为武当派门徒。得开山祖师亲授,武艺道法高强。因拒绝出仕,隐入狐国,在万花山辟建华清观,习武练功,以武悟道。自创一套玄灵拳剑,在狐国可谓独树一帜,无人能敌。

店小二心急火燎,一路狂奔。到得华清观门外时,见一个童子正在门边蒲团上打坐。

许是习武不久,店小二的步子虽然较轻,但还是被察觉到。他抬眼望了望面前的陌生大汉,问道:“你是何人?来此干啥?“

店小二停下脚步,道:“我是惠君酒家的,找师傅有要紧事,烦请通报一下。“

“找师傅?“童子眨巴眨巴眼睛:“谁是你师傅?“

“华清道长啊!“店小二答道,一边催着小童:“快去呀,我有急事找他老人家。“

“对不起,师傅不在家,你就门外等着吧。“童子摊开双手闭上双目,继续打坐。

“唉呀,这可怎么好!“店小二问道:“师傅他去哪儿了?何时回来呀?“

“只说下山去,何时回来不知道。“童子摇摇头。

“我的娘唻,这还不把人急死啊!“店小二跺跺脚,焦急地望向夜色苍茫的山野。

夜,静得出奇,林子里时而传来几声鸟叫。正所谓“鸟鸣山更幽“,店小二更是心急如焚。

不多会儿,隐隐听得一阵风声响起。凭习武之人特有的警觉,店小二知道有人来了。定睛看时,只见不远处黑压压的林梢高处,一人衣袂飘飘飞身而来。待其靠近,店小二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他的恩师华清道长。

店小二赶忙躬身作揖,道:“弟子拜见恩师!“

老道长双脚一落地,甩了甩手中的拂尘,捊一捊长长的白胡鬚,笑了笑道:“算准了今夜有客要来,想不到是你。星夜来访,必有急事,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店小二一边跟着师傅往道观里走,一边将符双全摆下妖灵阵,龙啸天中毒危在旦夕的情况叙说了一遍。

“我说哩,没什么事连你人影也见不到的;正经八百一个大忙人哟!“老人家是个爽快人,当下道:“救人要紧。我这里仅剩一粒解毒回魂丹,搁在家中已久,不知药效如何,就看那公子的运气了。“

“唉呀,这、这可不能只是碰运气,公子这条命就指望师傅了;如果可以,我愿拿我的命换他的命。“店小二急眼了。

“好徒儿,当年没看错你!“师傅匆匆收拾一下,道:“时不我待。咱现在立即动身。“说着,藏好丹药,便与店小二一起,风尘仆仆去救龙啸天。

华清道长给昏迷中的龙啸天灌服了解毒金丹,便时不时用手指搭在他左手腕上把把脉,一边察看其神色变化。

这金丹服下去本来很快就会见效的,可一支香的时辰过去了,龙啸天依然没能醒转过来,只是脉搏跳动略有加快。

华清道长决定用自己的内功将其毒素逼出来,尽管这要消耗极大的能量,甚至可能伤及自己的身体,但为了救人,老人家顾不得这些。

他运足功力,双掌向前推去。离着龙啸天好几步远,一股强大的气场慢慢地将其托着坐了起来。

华清道长“嗨嗨“的助劲,不断加大着功力,渐渐地靠近龙啸天,双掌贴向其后背。

气场越来越强,热量越来越大。龙啸天开始冒汗。忽然,他的身子一阵激烈抖动,双肩艰难地耸了几下,只听得骨节嘎嘎吱吱响了一阵,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随即满头大汗淋漓,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在华静道长发功救治的整个过程中,胡荷花一直守在龙啸天身旁。一手扶着他的肩臂,一手与他的手指紧紧相扣,脸上的神情随着公子身体的变化而变化。正是一个冒着热汗,一个淌着冷汗。可怜一颗贤妻心,一分一秒难安宁。

胡荷花赶忙为龙啸天洗了把脸;店小二托往其后背,让他缓缓地躺下了身。

又过了有半支香功夫,龙啸天终于睁开了双眼。一开头看人还有些模糊,过了一会才看清了身边几个人的面庞。他轻声呼唤着“荷花,小二!“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华清道长。

店小二忙向他介绍道:“这是华清道长,我的恩师。多亏他老人家连夜赶来救公子,不然可就危险了。“

“啊,道长!“龙啸天挣扎着想坐起身。华清道长俯下身按住,道:“公子别动,躺着静养几天就好了。“

龙啸天抱起拳道:“多谢道长!“

“免礼免礼。“道长回过礼,又对饮食调理等向荷花作了一番吩咐,便转身准备告辞。

店小二上前请求道:“符双全带着五千人马,布下怪异的妖灵阵。我等不懂阵法,不识此阵,想破了它难度超大。师傅文韬武略,博古通今,可否帮咱破了此阵?“

道长捊捊胡鬚,略略沉吟,道:“你能说说那妖灵阵的具体布局吗?“

“这……“店小二摸摸脑袋:“当时只顾往里冲,啥布局可没留神。“

“我这里画了张图!“书僮从行李箱中翻出一张纸头,走过来递给店小二,道:“昨日我在山上观战,闲着没事照着山下的阵势画着玩儿,你看象不象?“

“嗯!“店小二看了看图,点点头,道:“想不到你个小屁孩倒还是个有心人,画得不错!“说着,将图递到师傅手上。

华清道长仔细地将图看了看,道:“看这大势,很象八门金锁阵。你说还有什么妖灵,诂计是他对阵法作了改进。当然,要真正弄清这阵法,还得亲临前线看过才能下定论。“

“嗯。“店小二最关心的是如何破阵:“师傅既然识得此阵,必定有破阵的办法。“

“有句老话说得好,世上没有过不去的河。不过一一“道长满怀信心,但又不无担心:“要想破此阵,仅凭你们这几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店小二面露难色:“您是说,得借兵?“

“对!“道长分析道:“你想想,他有五千人马,你们几个人再有本事,对他并不能形成太大的冲击。虽说能局部搞乱,但随后没有大军冲杀,要想彻底打败他那是不可能的。“

“师傅说得有道理。“店小二点点头:“可是这兵从何而来呢?“

荷花插言道:“我去求求神龟老人家,看看通过他能否借些兵马。“

“哦?能借到兵那就有希望了!“道长满心欢喜:“要打赢这一仗,不仅要有破阵良方,更要努力做到兵多将广。这样吧,离此不远有座玉柱山,寨主金玉兰是我早年的门徒。因参与从国王手中奇回三棱阴阳镜被官方通缉,为逃避官兵追捕,便改名金玉兰,在玉柱山飞狐寨落草。不久后成为寨主,麾下聚众千余。我这就写封信,邀她前来参加会战。“

说着,道长叫拿纸笔来。他铺开纸张奋笔疾书,只一会功夫,信已写成。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胡荷花和店小二分头去搬兵。

店小二带着师傅写的信,来到玉柱山飞狐寨。

飞狐寨在玉柱山的虎头岭上。山高岭峻,常年雾气缭绕,风光奇诡壮丽。

店小二行至寨前,但见一名女子正在晨光下舞剑。女子的一招一式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正是华清师傅所创的玄灵剑法。双剑起处,虎虎生风。然刚劲中透着柔婉,一忽儿如惊雷之乍起,一忽儿如娇燕之轻飞,看得他不禁拍手叫起好来。

“何人在此大声喧哗?“女子停住步收住剑,背着身子问了一声。

店小二赶紧走上前,低下头作个揖,道:“在下店小二,特来求见金玉兰寨主,请小姐代为引见。“

“店小二?“女子转过身来,好奇地打量了面前的汉子一眼,不由“格格格“的笑了起来:“小小店小二也来求见寨主,你当寨主就这么好见的吗?“

“不、不,“店小二一急就有些结巴起来:“我这里有封信,是、是一一“店小二取出信,对着女子扬了扬。就在两人目光相接的一刹那,他一下惊呆了:啊,这女子好美呀!但见她:

面若秋月,眸若春水。

面若秋月耀眼明,

眸若春水照人寒。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丹唇外朗吐珠玑,

皓齿内鲜白贝含。

芳菲妩媚,香娇玉嫩,

天生丽质世无双,

好似天仙刚下凡。

店小二被女子如花美貌迷住了,拿信的手僵在那儿,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〇“。说实话,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过如此失态。

“谁的信?面子不小啊!“女子皱了皱眉,转身走向山寨,头也不回一下。

店小二追着女子,喊道:“小姐小姐,等一等!“

“哐“的一声响,山寨大门紧闭起来。守门的小厮怒目相向:“快快走开,惹恼了大王,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兄弟兄弟,麻烦你把门开开,我这里有华清道长的亲笔信,要找你们大王……“

“滚远点吧,大王懒得理你这等无赖!“小厮一声叱喝,又在铁门上加了把大锁。

“唉唉,这怎么好呢,回去怎么向华清道长交待呢?“店小二苦着脸,在寨门前搓着手徘徊起来。

“我说那小二,“女子忽然转过身,问道:“你说什么来着?“

“我说什么了?“店小二愣了愣,道:“我是说回去无法向华清道长交待啊!“

“华清道长?“女子睁大一双凤目,把店小二重新打量了一回,便返回门前道:“你说有封信?是华清道长写的信吗?“

“是呀。“店小二连忙把信递到女子手上。

女子令小厮打开寨门,把店小二放进来。她将华清道长的来信展开看着,脸色渐渐变得严峻起来。自语道:“原来师傅邀我参战,如此紧要之事,岂可怠慢!“遂对一旁的小厮下令道:“传我的命令,本寨所有人等,吃过早饭立即披掛上马,随我出发!“

“原来您就是大寨主金玉兰?“店小二对女子肃然起敬。

女子笑一笑,道:“本王失礼了,有请堂上一叙。“说着,伸出一只白皙的纤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店小二挺挺胸,一本正经的进了山寨。

金玉兰招呼店小二在大堂一侧坐了,自己走到堂上铺着虎皮的太师椅旁,对侍女吩咐道:“看茶!“

侍女应一声“来啰“,不一会儿,便用托盘送上两杯茶来。

金玉兰在太师椅上坐定,道:“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哪里哪里。“店小二自谦道:“小二我有眼无珠,冒犯大王,还请恕罪。“说着,站起身抱起拳,对金玉兰又是一揖。

金玉兰还过礼,沉吟一会问道:“恕我多话,你一个跑堂的,怎么又跑起信来了呢?难道……“

“这个一一“店小二照直说道:“说起来,我俩可是出自同门哩,华清道长也是我的师傅;只不过我拜师习武时,寨主已离开了华清观。“

“原来是这样的?“金玉兰起身向店小二走来,抱起拳躬着身子轻启朱唇道:“拜见师……“想了想,道:“论年纪,你好象比我长几岁,应称你师兄;可论习武先后,又应叫你师弟,这这这……“

店小二还没落座,赶忙抱起拳,躬身拜向金玉兰。

金玉兰一看,两人对拜着,倒象是夫妻拜堂呢!不由得“腾“的一下血往上涌,只觉得脸一阵发烫,赶忙用衣袖遮了。

店小二望一眼羞怯迷人的金玉兰,胸口忽然象揣进一只兔子,一颗心“咚咚咚咚“跳得厉害,要说的话到了喉咙口又没了。

金玉兰掩饰道:“看你一个八尺大汉,怎么倒象个忸忸怩怩的大姑娘呢?茶也不肯喝一口。“

店小二只是嘿嘿傻笑。

金玉兰看着面前英俊而憨厚的汉子,脸颊红得更加动人。

飞狐寨寨主金玉兰留下军师胡亦仁看守山寨,自己带着手下千余人马,随店小二浩浩荡荡下山参战。

店小二一回来,远远就见师傅与荷花在山岗上一座亭子里坐着说话儿。

昨晚天太黑,大伙在撒退时没发现这座凉亭,现在恰好成了现成的临时指挥台。

店小二和金玉兰在山脚跳下马。寨主令大家就地休息待命,便与店小二运起轻功,飞身上了山岗。

金玉兰已与师傅分别多年,当下,她抢先一步跨进亭子间,向华清道长行个万福大礼,道:“不肖弟子金玉兰拜见恩师!“

华清道长起身还礼,笑着道:“多年不见,想不到徒儿已出落成一个大姑娘,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啊!“

“恩师过奖了。“金玉兰象株含羞草,低头抿嘴而笑。

华清道长将胡荷花介绍给金玉兰,道:“两个大美女这回可要挑大樑了。江神那边发兵三千,加上飞狐寨一千余众,从人数上看,已是势均力敌了。“接着,他把这次会战的重要性和特殊性强调了一遍,道:“打赢这一仗举足轻重,我们一定要准备充分,不获全胜,决不罢休!“

胡荷花、店小二和金玉兰对华清道长点点头,把拳头攥得紧紧。

大会战在午后拉开了序幕。

符双全故伎重演。兵马一到,便命令鼓手旗手擂鼓摇旗,官兵齐声呐喊,以壮军威。妖灵阵布好后,他亲自打马到阵前搦战,叫骂声响彻山谷:“无良山贼,快快前来受降,免得成为本将军刀下之鬼!“

就在符双全声嘶力竭狂吠之际,神龟带着虾兵蟹将自天而降,与金玉兰的人马会合到一处。

神龟拜见了华清道长。两人互致揖礼后,道长调侃道:“论年纪您老不知长我多少辈了;可今天,我得拜您为将,有点失礼了,请见谅。怎么样,咱就暂且称您老将军吧。“

“善哉!“神龟表示赞同。

接着,华清道长指着山下,简略介绍了符双全的八门妖灵阵:“贫道观看了符双全所布之阵,只觉得魔影幢幢,妖气冲天。八门妖灵阵有八阵八门,符双全改变曹仁八门金锁阵缺少太极,中间没有主持的弱点,增加了一员将领,镇守在核心要塞。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拟用通道可开可闭,且多由妖兵把持,这是破阵最大的难点。“

“那、那此阵怎么破呢?“店小二很是着急。

“依我看,“华清道长指着山下的八门妖灵阵道:“金玉兰寨主带领你的人马从西北角生门杀入。突入阵中后不可恋战,迅速向核心主持接近,除掉守将,冲破核心圈;老将军只需带领一千将士,紧随金玉兰寨主冲入生门,向正东景门杀出。待敌阵大乱,胡荷花率余下的两千神兵,会合老将军的兵马发起总攻。金玉兰寨主在内,你们二位在外,里应外合,从而彻底击垮符双全的人妖乌合之众。“

众将领命而去。只有店小二没接到指令,心下不免焦躁。

华清道长对店小二笑了笑,道:“别急,你的任务可重哩!“说着凑近他的耳边吩咐一番,店小二点点头,转身离去。

听着战鼓声声传来,龙啸天挣扎着要下山参战。

天一破晓林间的房子就又消失了,龙啸天被暂时安顿在一个山洞里。他刚从草褥子上挪下身来,书僮就连哄带骗地把他劝上了地铺。公子急得直嚷嚷:“你不让我下山参战,这不成个废人了吗?“

书僮拦在床前,道:“我是在执行夫人的命令;你身体没恢复,就应当乖乖地躺着。“

龙啸天叹口气,一拳软软的砸在身旁的岩壁上。

会战正趋于白热化。

金玉兰带着一干人马从生门突入后,却意外地遭到妖兵强有力的阻击。这些妖兵颇有手段,山大王手下少有人能敌神秘的邪术。刚刚撕开一道口子,兵卒就被妖灵用魔咒给定住了。冲进去的人全被定住身不能动弹。

金玉兰带着几名功夫出色的骁将,力敌上百个怀有邪术绝招的妖兵。虽能招架一阵,但抽身极难,战斗一时呈胶着状。

幸好神龟率兵随之而来。神龟当机立断,留下部分将士牵制妖兵掩护金玉兰一众人等,自带数百兵马奋力杀向景门。

因金玉兰部中了邪术,未能有效实施作战计划,故而敌阵未见大乱。最后的总攻自然未能发起。

胡荷花气得破口大骂符双全是贼魔头,率两千虾兵蟹将在外围乱砍乱杀了一阵,可符双全的妖灵阵依然固若金汤。

华清道长定下的总攻卡了壳。符双全却趁此良机,擂动战鼓大举进攻。

神龟、胡荷花汇至一处,奋力抵挡潮水般的官兵。

双方将士大战数百回合难分胜负,直杀得日月无光,天昏地暗,沙石乱飞,山抖地颤。有诗为证:

杀声动地妖风狂,

沙飞石滚日昏黄。

鼓角声中铁蹄急,

萧萧如临古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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