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这座城中最南处的冉宅,曲径幽深的竹园深处,忽的一阵嘈杂声响起,惊起不远处的飞鸟,传来一阵儿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远远的走来一群姑娘,都是一席淡绿色的衣衫,简洁大方。姑娘们身形婀娜,步履匆匆的从竹园更深处来,往府上管家院子去。
穿过稀稀疏疏的竹林,朝着渐渐开阔的方向走去,依稀还能听见她们聊天的声儿:
“姐姐,是那位公子醒了吗?”
“刚刚醒过来呢,我今儿远远的瞧了一眼长得可真俊啊。”
“嘘,小声点,这些话以后不要说了。要是给大少爷听到就完了,大少爷心疼小小姐,可不会姑息你们造谣小小姐的名声!”一名沉稳些的姑娘低声训斥,瞧着衣衫成色也比方才说话的丫头要好,是府上小小姐冉迦樱院子里的一等丫鬟冬月。
“你们要知道,你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小小姐,这种言语若是给外人知道,非是要给咱小小姐抹黑的,到时候老爷夫人也饶不了你们。”
“是是是,冬月姐姐我们知道啦,就咱这几个人说说,以后再不提了。”
“你们都稳重些,虽说小小姐才十三岁,但是这些细节该注意的咱们也要注意了。”
“是!”众姑娘们都齐声答道,脸上带着涉世未深的,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的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们对未来的美好向往。
“对了冬月姐姐,咱们去管家爷爷院子里到底是什么事情啊?瞧着好严重的样子。”
“我也不清楚,去了就知道了,各个院子都叫了人过去,总不会是罚错。让你们平日里偷奸耍滑,你看看,一遇到事情就害怕了?”冬月姑娘看小姐妹们怂的不要不要的,也没再吓唬她们,只是玩笑的说了两句。
姑娘们一边往管家院子里去,一边嘻嘻哈哈的小声讨饶,倒是眼力劲儿不错,也知道冬月姑娘并没有真的要罚错。
冉府前厅,老管家正指挥着家丁收拾打扫屋子,他顺手把灰白的长胡子揉作一团找了根发带扎起来,褶子密布的脸此时看起来灰扑扑的。
“小三子,赶紧把这花儿挪下去,把上次花圃那边新培育出的牡丹摆上。另外,把这厅里再里里外外的收拾一下。还有还有,各个院子里都安排人通知了没有?”
一旁小三子刚刚把先前管家爷爷安排的事吩咐下去,转头又劈头盖脸的一顿吩咐。少年擦了擦额头的热气,和管家爷爷回答道:“德爷爷,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好,吩咐下去了,各个院子里闲着的丫鬟也都传唤过来……”
管家冉德一拍脑袋,惊呼出声:“哎哟,我真是昏头了,还有一个事情,东边赋舒院里赶紧安排人去收拾收拾,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屋里赶紧加上熏香,还有火炉子,把屋子暖暖。对了,把上个月宫里赏赐的熏香送到大小姐屋子,等下熏香就用那个!”
“是是是,德爷爷,我这就去,您别急啊!大小姐的车架要晚上才才到京城,来得及的。”小三子眼看着也要急的不行了,还得扶住老管家,说话间便已经着人去办了。
“能不急嘛,老爷还在朝上,夫人这两日身子不舒服,老太太又不管事。这府上前前后后的事情又多,平日里也就罢了,现在大小姐回府,决不能出一点岔子。小小姐性子愈发顽劣,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干嘛,这下子大小姐回来了就好了,可算是有人管的住小小姐了。”
冉德是看着冉府小小姐冉迦樱长大的,从小就是千娇百宠,老爷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性子也就愈发的娇蛮,偏偏老太太喜欢这个小孙女喜欢的不行,冉府现在没人管的住冉迦樱。
“对了,你再去厨房问问晚饭准备的怎么样了,午饭都随便些,主要是晚上的家宴。瞧着日头,老爷告假半日的话,也要回来了。”冉德吩咐完这些事情后回了院子,安排各院子里调度来的丫鬟,等所有事情全部安排妥善时已经午时都过了。
各个院里也都知道,冉府大小姐冉迦舒原定还有几日才返回京都的,现在提前了,并且今日晚上就要到家了。
冉府措手不及,所以才有这般手忙脚乱的局面。管家冉德一辈子为冉府做事,到现在也算是半个主子,这边忙的连午饭都错过了,另一头住在冉府西边的冉二房看到大厨房送来的午饭,却是恼怒着。
“这舒姐儿也是的,她几年不在家里了,这一回来就闹的乱哄哄的,连饭都不让人好好吃了?咋的?她大房嫡长女,郡主之尊,身份尊贵,那我们就不是人了?”二房乔姨娘看着端上来的没有自己特地点的雪枪鱼头汤,顿时就耍起了脾气。端菜回来的丫鬟小心翼翼回着话,却是不敢明明白白的和乔姨娘讲道理。
乔姨娘平时就泼辣了些,如今怀上了二胎,更是变本加厉的很,二房里沈夫人都不愿与她多说,只当是小家小户出来的,上不了台面,不与她计较。这不,同样的情况,沈夫人只是随口一问,听说是晚上家宴在准备中,又问道:“大厨房那边可还缺人手,我这也没什么事情,用不着你们。若是实在忙不过来,你带几个人过去,忙完了明日回来也可。”
“回夫人的话,虽说是忙碌了些,瞧着倒是也有条不紊,再说管家爷爷那边也分了些婆子给她们帮忙,想来是不碍事的。”每日里专门负责送饭食的婆子一边回话,一边暗自感叹,都说夫人未出阁时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才女,果然就是不一样。
沈夫人眼观鼻,鼻观心,对婆子的感叹心知肚明,心里却是嘲讽乔姨娘,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给一个下人婆子耻笑。
今日难得陪母亲吃一顿饭,也陪在一旁的二房嫡女钊姐儿看饭菜其实也不错,挥了挥手让人下去了。“娘亲这几日身子受了风,多喝些鸡汤,好好养养。这顿也不须吃多少,晚上家宴咱多吃点。”
“你这孩子,平日里谁亏着你吃了?说的好像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这种话也乱说,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想当年……”沈夫人看没有下人在,女儿又开始大咧咧的胡说八道,忍不住的又开始教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