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两天,谢久依旧没什么收获。尤为可气的是,他早上到老人的武器铺门口的时候,又被狠狠地嘲笑了两次。要知道,最后一次过去的时候,他四点就站在店门口了,可老人依旧比他要早。
这回谢久是打定主意了,干脆晚上不睡了,他倒要看看,这个老头还有什么可说的。
晚上和唐三角一起预习了会大学课程,发现对方基本功严重不扎实,而且还总是好高骛远,他就顺便给室友补补课,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二点。
“要我说,你小子就是太老实了,被一个老疯子给耍了。要换我,早干他了。”唐三角替谢久不忿。
“你是不知道找工作有多难。”谢久说。
“能有高数难?”
“嗯,差不多吧。”谢久穿上外衣,一刻不停地前往了武器铺子。
半夜十二点,谢久就站在了武器铺子的门口。这回果不其然,老头没出来,甚至店铺也没开门。想象到对方惊呆的表情,他甚至开始傻笑。
可是,渐渐地,他的笑容冻僵了,也不见店铺开门。
我要不走了得了。他不止一次地这么想,但一想到万一他一走,老人就出来,到时他再来的时候又会受到嘲笑,他就决定死守在这边,不开门他就不走了。
这两天都是蹭唐三角的干粮。身为修士,不可能总吃的到热乎的饭菜,于是就有人售卖肉干这类高能量的干粮。现在他的身上还带着一些。就着对老头的怨念,他狠狠嚼了口肉干。
闲来无事,他通过打坐行功来打发时间,意外发现,自己的修为竟然又有了少许的进步,距离练气第二重越来越近了。这使得他进一步窥探到了《丝血反杀》的秘密,只有在足够恶劣的环境中,修为才能进步。而寻常的功夫,则要求舒适的的环境效果最佳。
一直蹲到早上,太阳都出来了。冬天太阳出来得晚,所以他确信现在已经超过六点半了,远比前两天晚。
终于,老头打开了店门,身后跟着小丫头,慵懒地走了出来。
“睡得好舒服啊。”他欠揍地说,看起来很有精神,和冻得像根冰棍、面色低靡的谢久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你……”谢久有气无力地说。
“行了,别抱怨了,进来吧。”他说。
小丫头体贴地走到他的身边,小心地扶着摇摇晃晃的谢久进了屋子。“谢谢你。”他随口夸了小丫头一句。后者稍微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甜甜的笑。
和上次进来的时候一样,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灵子枪支,都不是寻常店里挂着的畅销货或是品牌货,摆放得十分随意,和它们主人的胡子一样随意。
“你以后就给我打下手吧,苦活累活脏活都是你干,工作时间嘛,我……”
“可以,但我第一个月必须拿到六十个铜币。”谢久说。
老人摇摇头,谢久赶忙说道:“那四十个也行。”
老人再次摇头,谢久慌忙又改口:“二十个是底线了。”
“我给你一个银币一个月。”他说。
谢久本来以为他听错了,但是并没有。他突然莫名感动,有种想哭的感觉。老人的所作所为他看不惯,甚至还戏耍了自己,但最终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雪中送炭!
“谢谢。”
“好好干吧。”老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是!”
他渐渐知道了老头的名字,巴尔特,知道对方是个退伍的老兵。巴尔特不愿意过多提及自己的过去,所以谢久无法进一步了解。而小丫头名叫荷风,十二岁,不知道什么原因,从很小就离开了父母,跟着巴尔特生活了。
本武器店有着自己的一套规矩,完全区分于其他任何店铺。比如营业时间,完全凭借巴尔特的喜好;营业对象,也取决于巴尔特的喜好;至于营业态度,则由他的心情决定。
“今天我还没想好要你干什么,所以你自己找活干,”巴尔特说,“但是你必须让我满意,不然我就让你滚蛋,明白吗?”
“这……”谢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古怪的要求他闻所未闻。要让这坏脾气的老头满意,是不是得买两坛子老酒才做得到。
“明白吗?”
“明白!”
巴尔特的言语之中总带着烟火气,有的时候会给谢久一种错觉。他正身处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而他的身份是一个被长官斥骂的菜鸟士兵。
感叹归感叹,当他看到室内脏乱的环境,鼻子里呼吸着被烟酒污浊的空气,一个主意冒了出来,以至于让他觉得是要在这个地方度过一段时间就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大扫除。
想到就做,先是搜集扫除工具和打水,本店里肯定是没有,得去周遭的店铺去借。由于这几天里挨家挨户地推销自己,谢久对于向陌生人借东西这类事也是得心应手了。
巴尔特的武器店在巷尾,还有几家店在巷头。没费多少时间,他就借到了需要的东西,并承诺晚上归还。能如此轻松的原因很简单,他在找工作的时候曾帮这些店主把沉重的货物搬进了仓库,获得了他们的友谊。
店里共有五个房间。宽阔的大厅,摆满了灵子枪和其他一些武器,是整个武器店的脸面,剩下巴尔特和荷风各占有一个房间,厨房一个房间,厕所一个房间。
他仔细地把屋子各处的杂物和垃圾捡了出来,主要是烟蒂、酒瓶子的碎片、纸屑、果核和食物残渣,不少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然后规整,他把武器简单地擦拭之后重新摆好,日用品和装潢也都杂而不乱。而清理台面最讨厌的是无处不在的机油和酒渍。感觉差不多了,他还打开窗户换换清新的空气。
做这些事的时候,荷风站在一旁看着他。谢久本来小丫头是“监工”,直到她在短暂地犹豫之后怯懦地提出要帮着他一起打扫。
她过于害羞,以至于想要帮助别人的时候也显得小心翼翼。
“你爷爷是怎么样的人啊?”俩人随意地聊天。
“他是个……好人。”她说。
“没事,他听不见的,你可以跟我说实话。”谢久循循善诱。
荷风摇了摇头,坚持道:“爷爷是个好人。”
“好吧。”谢久说。
趁着晚上的空档,他跑到老曹家面馆洗碗,那家他工作的面馆名字就叫做老曹家面馆。另一位洗碗工拉克似乎也是这个时间过来,两人一块洗碗。
拉克洗碗轻松写意,他虽然不能直接掌控水流,但对这种流体的操控确实得心应手。反观谢久,赤手空拳,好在面前摆的碗盘比拉克少了一倍。
谢久洗碗,左手拿碗,右手搓,先上一遍洗涤剂,然后清洗,把污渍去除,之后还要用清水冲刷三遍,然后晒干,第二天再拿给顾客使用。
洗碗,尤其当洗大量碗的时候,节奏非常重要,很多人会选择放缓洗碗的速度来保持节奏。但是谢久就不同了,洗每一个碗都像在拼命,为节省时间不遗余力。
这么做的后果是,快上三成,累上几倍,洗得更干净。拉克本来对一位“同事”到来十分满意,因为如果是两个人一起做着无聊的工作的话,还可以聊天解闷。但谢久,由于过于专注,他还不好意思过多打扰。
谢久有自己的想法,他这么做是为了锻炼力量,比起以温和的方式完成任务,挑战极限的效果显而易见,而且洗碗对肌肉的锻炼很全面。当洗碗时,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力。
再配合晨跑和仰卧起坐,他能明显感觉身体素质在提升。
这样的岁月像烈火一样炽热,即使是经年之后,也依然能感觉到它残留的温度。
晚上,回到店里,看见巴尔特铁青的脸,心情本来不错的谢久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你还敢回来,看看你做的好事!”他指着焕然一新的货架愤怒地说道。
谢久懵了,他自问未有半点亏心,因为工作来之不易,他倍加珍惜,这顿狗血喷头把他说懵了。
“我……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