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圣翼的目光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从她脸上转移开，无奈地耸肩道：“从宫里出来，不知觉，那车夫竟然架车到了尚书府。”
沈卿尘拧眉，显然有些不太相信炎圣翼说的话，却也并没有在这里纠缠下去，只问道：“听说这两日朝野有些动荡，众臣都催着皇上下诏立储，你进宫之后，皇上可说了什么？”
算着前世的时间，正好是立储的时候，当初为了扶炎昱知上位，千方百计接近炎圣翼，却发现炎圣翼似乎并没有想要争储的意思，便索性让他成了炎昱知坐上太子之位的助力。
这一世，她绝对不能重蹈覆辙，让炎昱知入主东宫，因此，她要早些做准备。
眼下，宫里的局势尚且不明朗，她唯一能打探到消息的，就是炎圣翼这里。
却见炎圣翼沉吟道：“皇兄似乎并没有考虑好储君的人选，这两日，大抵会再做一番考量。”
“没有中意的皇子？”沈卿尘连忙追问。
炎圣翼看沈卿尘的眼神里陡然染上了一抹狐疑的神色，却还是照实说道：“皇兄的心思，谁也猜不来。眼下，大抵可能是昱珩或是昱知能入主东宫。”
在这一众皇子之中，也的确是炎昱珩和炎昱知较为突出，除了才情卓绝之外，背后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因而最大的可能，便是在这两人之中选一个。
沈卿尘抿了抿唇，没有再追问。
想来也是，帝心难测，就算是一直伴君左右的炎圣翼，恐怕也难以全部看透。
她目前能做的，便是尽量在皇上下诏之前，断了炎昱知的前路。
而此时炎圣翼忽的抬起头，便瞧见沈卿尘一张小巧精致的脸庞凝着，看起来有些神情严肃，一对细长的柳叶眉也跟着微微皱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炎圣翼凑近过去看她，陡然出声，“你在想什么？”
沈卿尘后知后觉地缓过神来，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顿了顿，问道：“那……你呢？你可有争储的想法？”
“我？”炎圣翼有些哑然失笑，伸手，在沈卿尘的鼻尖上一勾，“你放心，不管将来是谁主宰大宸，都无法撼动我的地位。只要我一日活着，便没人敢动你一根毫毛。”
沈卿尘问这话，本身不是那个意思，可炎圣翼这番误解之后的表现，反而叫沈卿尘听进了心底去，霎时间，陡然觉得心底那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她轻笑道：“王爷所言，卿尘自然是相信的。”
她笑时，眼睛跟着眉毛一同弯了起来，好似月牙，分外甜美。
这一下午，炎圣翼也只坐了一小会儿便回去了，沈卿尘便偷偷吩咐了如翠，出去找几个话风紧一些的人放话出去，将三皇子炎昱知的丑事给抖出来，还编了一首打油诗出来，给坊间儿童传唱。
“小姑娘，不听话，长大嫁给三皇上。守空房，拉结党，最后只是个笑话。”
这打油诗朗朗上口，如翠只需要买一包麦芽糖，赏了几个玩闹的小孩传出去，只要半天功夫，基本上全城的人都能知道了。
这里头讽刺之意太过明显，人听着这诗，大抵都能明白其中所指，自然，也会报告给炎昱知。
炎昱知听到的时候，气得脸色铁青，猛地跳了起来，将眼前的桌子推倒在了地上。
“是谁人在外散播这些谣言！”炎昱知攥紧了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都爆起了一条一条的青筋，看起来很是可怖。他红着眼眶，冷冷地目光扫过眼前来报的下人，咬牙问道：“这打油诗，是谁传出来的？！”
那下人吓得身子一颤，面色一凛，“这……尚且不知。”
“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炎昱知气急败坏，瞧着下人一个轱辘便要滚出去，陡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叫道：“带兵出去，所有再谣传此诗者，格杀勿论！”
炎昱知发了大脾气，那下人自然不敢再耽搁，慌慌张张地退了下去。
*
市井传言在一个下午的时间已经传遍，为了验证其传播速度，沈卿尘支开了如翠，溜出了沈府，换上原来的那身男装，去了一趟酒楼。
酒楼向来都是人多嘈杂的地方，虽不如红楼那样方便，不过想要收集什么信息，也足够了。
她叫了一壶茶，坐在边上静静喝着，果然听见边上几桌都在议论这事儿，不免嘴角一勾。
想着自己造势也造得差不多了，正想起身回去，却陡然瞧见几个官爷凶神恶煞地走了进来，那酒楼在门口迎门的小二都被推倒在地。
那官爷进屋，二话不说的，便冲向方才那几桌议论三皇子的人，领头的率先拔出刀来，直接杀了其中一个人，顿时鲜血如注。
边上的人都跟着吓了一跳。
与被杀之人同桌的人更是躲远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官兵看，咬牙质问道：“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妄议三皇子，死！”那官兵冷哼一声，又拔出刀来，冲向其他人。
霎时间，酒楼之中一片尖叫声。
沈卿尘也顾不得其他，危急之下，随意抄起桌上的酒壶便朝着那官兵迎了过去，一把挡住那官兵手上的长剑。
那官兵见自己砍不到人，有些恼羞成怒，瞪着一双灯笼大的眼睛看着沈卿尘，“你多管闲事！找死！”说着，便反手一挥，往沈卿尘面上砍过去。
沈卿尘躲闪不及，随手挥舞着手上的酒壶去挡，随之往后退了两步，虽然没伤到面门，可还是被对方划伤了手。
沈卿尘后退好几步，护住自己的手腕，背部贴着墙面，警惕地看着那官兵，又一边打量着四周，看看周边有什么可以抵挡的东西。
现在自己已经掺和进来了，恐怕轻易是没办法脱身了，她只能利用酒楼里的东西暂且保命，若能侥幸逃过一劫……
眼看着那官兵举着大刀又要冲上来，沈卿尘抄起边上的板凳想反击，却突然听到边上传来一个显得几分慵懒的声音，“是谁在此打闹，吵了本王的清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