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天下顶尖高手——无情剑客林应情剑挑东厂厂公魏九婴已经过去整整十年。
当年,此战搅的整个武林天翻地覆,血雨腥风从北疆一直刮到江南,数月不止。最后却在一夜间风平浪静,江湖浪子更是噤若寒蝉。这其中玄妙颇多,众说纷纭。不过,具可靠消息说,是朝廷那位动手了……
不过,这江湖事江湖了。千百年了,这芸芸众生还是终日以生计为主。至于这江湖秘闻,离的太远,也就只当个故事听了。
京城。
南北十里天街,店肆林立,市列珠玑、户盈罗绮,满目豪奢。又有鼓楼钟楼、歌台舞榭,飞檐如燕。其间,车水马龙,人流不息。或布衣,或绫罗,亦有异域风情。车马声、吆喝声、嬉笑怒骂尽皆展现。实在是“人间烟火气,九成入帝京”。
其间不起眼一处巷角,破旧的摊子前错落地围着三两个人。
“须知那无情剑客林应情和东厂…那位都是天下顶尖的高手。那无情剑客虽名无情却使得一柄有情剑,剑长三尺二寸,采天外陨铁,由数位名匠烈火锤炼三日所制。通体幽光,削铁如泥。在林应情手中更是如鱼得水,崩山裂石、断江覆海,威力惊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此声音沙哑老成,如鸣大钟,说其书来也是引人入胜,想必必是一位“老江湖”。
穿过人群,那老旧木桌前站着一个佝偻瘦小的“干巴老头”,山羊胡,卧蚕眉。手持一把纸张泛黄的折扇,扇骨早已十失五六,上书“天下太平”。桌上一块还算方正的木头,充做醒木,正说的兴高采烈,眉飞色舞。醒木一拍,那原本就老旧不堪的书桌顿时左右摇摆、岌岌可危。在他脚边,一个十七八岁的“痴傻”少年吃着手傻笑着,涎水从手上垂到地上,拉出一根雪亮的丝线。这少年蓬头垢面,看不清面容,却生的壮实。
“两人刹那间交手,一瞬间那是刀光剑影、飞沙走石,一时间一众高手难以上前,就在此时……”老者压低声音,眼中精光一现,周围看客也尽皆探头伸颈,微屏呼吸。
“哒哒哒……唏律律~”一阵仓促的马蹄声先入为主。
“东厂办案,闲杂人等,速速规避!”
一众看客如梦初醒,也不管是那无情剑客险胜一筹,还是那东厂厂公技高一等。一声哀鸣,一哄而散了。
这下让老头有些不知所措,惊慌道:“诸位莫先走啊,多少打点老夫一碗茶水钱!老夫和徒弟这一天都粒米未进了……”
街市嘈杂吵闹,各自逃命,老者的话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没人搭理!
少年看着老头愁容不展的样子,露出一丝傻笑。老人瞅了他一眼,往他的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脚,骂道:“你这痴傻儿,怪不得被你父母丢了,什么人情事都不懂!还不快去要钱,要饿死老头子我吗?!”
说着,用脚踢了踢少年面前锈迹斑斑的破铜锣。可能踢的有些用力,疼的他呲牙咧嘴,抱着脚呻吟连连。少年不知是听不到还是听不懂,笑的更开心了,拿起锣起身要钱。可是谁又会搭理这个“叫花子”一样的孩子呢?
眼看收益无望,老头一脸悲哀,叹了口气,转身收拾起桌子。少年捧着空空如也破锣笑呵呵的走到老头面前,一脸憨厚道:“师……师……,没……”
老头眼睛一瞪,怒骂道:“没没没,没什么没,三棒子打不出个屁来!还指望你要到钱?”少年也不反驳,挠着头,呵呵傻笑着。老头气看了看,也是没办法,又叹了口气。他看着远处闹市奔腾,又看看了周围慌张逃窜的百姓,喝骂道:“一群小阉狗,又叫唤什么?挡了老子财路,真晦气!”
不多时,一声长嘶传来。几匹高头大马出现在巷角,马上几人戴黑纱镂空尖帽,脚着云白靴,披褐色祥云袍,系小绦。虽是青年男子,却面白如雪,眉心艳红,生出一股妖魅。
行李收拾妥当,老头远看了东厂众人一眼,眼中甚是不屑。招呼了一声那痴傻少年,便要离开。
正当此时,一声轻喝传来。
“前面那二人先别走,本大人有事要问!”老头身形一滞,面露不耐烦之色。片刻,转过身去。
“呦!原来是东厂的几位大人啊!请恕小老儿有眼无珠。刚刚只觉得天地变色,乾坤颠倒,如天神降世,不知竟是几位大人!”说罢弯腰躬拜。
东厂几人显然对此十分受用,面色稍微缓和。心中却是鄙夷,果真是人间的凡夫俗子,竟然把我等当做天神下凡了。其中一个较年轻的冷笑道:“你这老头子到也识相,我等也不会为难你了。起来说话。”老头眼角堆满笑意,一双眼睛却是明亮如炬。
“不知几位大人有什么吩咐?”
那人也不废话,从身后的竹筒中取出一张画像。
“最近,有贼人为祸京城,竟然敢到我东厂撒野,还……”
“咳咳”,为首一人干咳两声,看了那人一眼。那年轻人身体微颤,眼中有些惊惧。老头不动声色,站在了痴傻少年前面。而那痴傻少年又低头吃起手来,不知在想什么。
年轻人咽了一口唾沫,眉色突然严厉道:“本大人让你做什么,你做就是!你二人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老头身体一颤,连忙道是。那人手持画像,对着老头看了看。又指了指那痴傻少年道:“你!抬起头来!”痴傻少年无动于衷,依然低头吃手,不时的傻笑。
那年轻人感觉自己有些落了面子,一步上前,捏住了痴傻少年的下巴,冷厉道:“我说你让你抬起头来!你没听到吗?!”少年显然有些惶恐,两只手不停的拍打着他的手。嘴里嘟囔道:“坏……坏……人!”老头连忙道:“大人您别生气,他就是个傻子!您和一个傻子较什么劲呢?不值当!别弄脏了您的手!”
那人冷哼一声,松开了手,十分嫌弃的看了那痴傻少年一眼。
冷哼道:“要不是嫌脏了手,本大人今日必定让你好看!”少年也被激起了火气,瞪着乌黑眼睛,脸色涨红。
“是是是,多谢大人饶命之恩!傻徒弟,快抬起头来给大人看看!”
那人冷哼一声,道:“不用了,真是晦气,快滚吧!”说罢,他卷起画像,转身和那几人说了几句,几人飞身上马,不一会消失在巷尾。
看着远去的几人。老头脸上的笑意早已亲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淡的微笑。他转头看了那痴傻少年一眼,那少年又冲他傻笑起来。
老头没好气道:“下次机灵点,别再找死了,要么也别连累老头子我。”
少年不知听到了还是没听到,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头随意道:“傻徒弟,大乱将至这京城不能待了,咱爷俩得走了”说到这,那痴傻少年一滞,又微笑地点了点头。老头又喝道:“那你去拿家伙什去啊!愣在这干什么?!”少年笑了笑,转身去收东西。
老头子望着痴傻少年的身影,眸中却浮现了一幅画像。行走江湖,谁没有个看家本事。老头一双眼睛就是,过目不忘。那画像十分有意思,其人竟然戴着一个孙猴子的面具。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