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过山岗,明月照大江。世事随风去,千载有轮常。
皇宫,养心殿。
深夜,本是秋虫残鸣时节,此刻却静的初期。一轮明月高悬,似乎别青天白日还要耀眼的多了。几个星子零落,也没什么光彩。
橘黄的宫灯,暗红的宫门,再加上金碧辉煌的龙椅。一人身着明黄色龙袍,持卷而离,背对着宫门,面向墙上的一幅字,不知是在欣赏,还是在惋惜。
宫灯缓慢的燃烧着,烛焰不时的跳动,铜炉里的熏香缓慢的游走着。一切都似乎尘埃落定了。
就在此时,宫门微微动了一下,就那一下。甚至连门外的两个侍卫都没有察觉到。皇帝慢慢转过身来,面前已经多了一个身影。两人双目对视,并没有任何的交流,甚至连呼吸都没有改变。
皇帝伸手在空中写出几字。
“你太过心急了”
那人脸色不变,也是如此。
“不是我杀的,我还没有那么鲁莽。”
皇帝显然有些惊讶。
“那是做的?这可坏了大局,如何是好?”
那人笑了笑。
“皇上不必担心,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未必,今日我感觉到京城异动连连,看来他可能发现了什么。”
那人又笑了。
“发现了又如何?”
皇帝面露愠色,片刻,又趋于平淡。
“爱卿,你知道朕已经忍了十几年了。眼看朕的江山被那阉贼践踏,朕的百姓被他们鱼肉,朕,心痛啊!”
那人动容,露出一丝微笑。
“皇上,微臣知道您爱民如子,可阉党势大,绝不能意气用事。必须要掌握时机,才将其连根拔起!”
皇帝眉头紧锁。
“那爱卿以为?”
那人想了想。
“皇上,如今恐怕那老贼已经发现我还活着,而且要积累力量对付他,甚至连您都和我的关系都能想到。所以他最近恐怕要动手了。”
皇帝面露怒色,怒喝道:“混账!”
那人影眉头一皱,身形一晃,消失不见。几乎在同时,宫门被推开,两侍卫持刀飞身而入,几乎在瞬间落在皇帝两侧。
皇帝心中冷笑,一位一流高手,一位顶尖二流高手,这老贼倒是看得起朕。
两侍卫环顾四周,轻声道:“皇上,您怎么了?有刺客吗?”
皇帝脸色平淡,露出一丝微笑道:“有劳二位爱卿了,刚才只不过是朕被虫子咬了一口,一时疼痛难忍,才骂出声来。”
那位二流高手疑惑道:“虫子?”他刚要问,还没等他问下去。那位一流高手连忙道:“那就好,微臣还以为有刺客,皇上没事就好?对了,皇上哪里被虫子咬了,需要微臣传太医吗?”
皇帝微笑道:“不妨事,有劳爱卿了。”
那位一流高手赶忙躬身道:“那臣等告退,微臣就在门外,皇上有事吩咐即可!”说吧转身离开。
而那位二流高手却一头雾水,不过看到另外一人的颜色,也不多说,躬身告退。宫门被重新关上。
安静片刻,那人有出现在皇帝面前。
皇帝面有愧色。
“朕……”
那人微笑
“皇上不必自责,确实是他欺人太甚。不过,皇上一定要沉住气,十年隐忍,不能坏在一时。”
皇帝吐了口气。
“朕知道,爱卿继续说吧。”
那人微笑,又面色严肃起来。
“据探子来报,最近东厂人员全部出动,开始联系四面八方的暗桩,青龙王……”
刚说到青龙王,皇帝面色有些阴沉,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他的手下都封王了,他自己要做什么?皇上吗?!
那人察觉到皇帝神情不对,连忙改换。
“青龙统领,白虎统领,朱雀统领,以及一些二三流高手分别前往各大将军、大臣府邸,氏族门阀,宗门帮派……”
“如今他们的动作还在暗中,而我们在明中,可是实际上,我们也在暗中,所以不如……”
宫灯常亮,直到清晨。皇帝突然传旨让文武大臣清晨速速来乾清宫商议大事,若有无故不至者,斩立决!
两大侍卫十分为难。这个空心皇帝,平时一真本本分分,怎么突然传出这么一道圣旨。可是没办法,主公大业未成,人家就还是皇帝。
清晨的京城如同过年般热闹,各种车马、轿子、占据街道,来往人流来头也是大的惊人。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将军,一二品大臣,遍地都是,更别提其他了。所有的权贵都在为一件事慌张。那就是皇帝突然颁布的圣旨,不祭不奠,无战无灾,怎么就突然召所有大臣入宫呢?
这局势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拂晓,天边浮现出一道鱼肚白。
“嚯嚯嚯!!!”“唏律律~”“……”
整座京城陷入一片混乱。一列列身穿金甲,手持长戟的禁卫军四处奔走,杀气腾腾;身披玄黑重甲的骑兵巡视各方,战马长嘶。甚至于连往日驻守京城四周的各路大军也开始崭露头角,各色王旗猎猎作响!
按理说最安宁祥和的紫禁城,此刻却陷入一片混乱。百姓闭户,商贾不营。对于这些平常百姓来说,宛如灾难降临。一时间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皇城外,一队青色大军如长龙排列,煞气逼人。显然这是真正久战沙场,常饮鲜血的虎狼之师。斗大“杨”字旗于风中飘舞,并无炫耀之意,只是让人心生恐惧,不敢仰视。
京城城墙之上,数百金甲弓箭手严阵以待!
“停下!前方乃是京城重地,没有皇上旨意,各军不得进京!尔等可有虎符调令?!”
大军中,一身穿精银锁子连环甲的老将负枪踏马而出。虽然白须白发,却剑眉横指,英气十足。
“城墙上的可是禁卫军李安副统领?老将定远军杨忠,此次是奉皇上密诏进京护驾,并无调令,还望将军通融。”老将军虽然年迈,声音确实洪亮如雷,颇有气势。
城墙上,一身穿金甲的阴鹭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定远军的杨老将军,杨老将军不是回乡乞骸骨了吗?怎么突然来了京城?还带了这么多兵马?”此话显然另有深意。中年男子眼睛中光芒一闪而过,笑容更盛。
杨忠到不在意,笑道:“老夫虽然告老还乡,可还是这大明的将军。皇上有命,臣不得不听。”
李安笑道:“杨老将军一生征战沙场,忠君爱国。如今年遇古稀,依然忧国忧君,晚辈佩服啊。”
杨忠哈哈大笑,捋了一下长须,满怀豪壮道:“我等身为人臣,自然当鞠躬尽瘁,精忠报国!”
李安收敛笑意,道:“那请杨老将军稍等片刻,容在下去核实一下。”
“好!劳烦李统领了!”
“哪里哪里,老将军客气了!”李安目光冷谈,挥了挥手,众人收起弓箭。
“你们在此守城,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放任何人进城!若有人硬闯,便以乱臣贼子论处!乱箭射死!”
“是!”
他又瞥了一眼城下腰板挺直老将,随即转身离开。
东厂主厅。
魏九婴高座其上,正品着一盏香茗。面前摆着一副檀木棋盘,其上黑白两种棋子如同黑白双龙正在这方战场厮杀。事实上,他魏九婴没死的消息很多势力都知道,只不过看透不说透罢了。如今既然决定放手一搏,又何须藏着掖着?!他要让这天下人都知道他魏九婴就在这东厂之中,让所谓天下英雄,皆可来杀他。他就是要正大光明的赢了这一局,这就是魏九婴,不仅是心狠手辣的东厂厂公,更是武功、智谋都傲视群雄的天纵奇才!
而堂堂大明皇城禁卫军副统领,正三品武将李安此刻只能躬身其下,不敢造次。
“啪”魏九婴落下一子,并未抬头。淡淡道:“杨忠亲自来了?”
李安恭敬道:“不错,还带了定远军中的一支精锐。”
魏九婴又落下一子,似是惋惜道:“可惜喽,可惜”。李安微皱眉头,不解道:“主公这是何意?”
魏九婴淡淡道:“杨忠啊,为人臣可以说得上忠了。一辈子南征北战,替那小皇帝平定叛乱。手握重兵,却无非分之想。难得,难得啊。”
“小皇帝年幼尚且心怀感恩,可他现在长大了,当上皇上了。剥了他的兵权,现在连他的命都要剥了?”
魏九婴看向李安,微笑道:“你说他傻不傻?”
李安面露疑惑,沉声道:“属下不知。”
魏九婴莞尔,道:“你这家伙也狡猾起来了?不是过不知最好,知道了,要伤人心喽。天下人都说我魏九婴冷酷无情,我可不敢当。老夫比不过我那徒弟,我那徒弟呢,又比不过皇帝。大家都以为是执棋人,实际上却都在局中啊。”
李安面不改色,轻声道:“那杨忠……?”
魏九婴收敛笑意,又落一子。黑子将刚落下不久的白子围杀!
他随意的将白子取出,淡淡道:“都是棋子罢了,他想尽忠,那就让他尽!”
李安身体微颤,沉声道:“属下知道了。”说罢,躬身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魏九婴望着棋盘,没有再落子。他一手扶额,嘴角勾出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