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笑容满面，又给她喂了几口。
“吃不到了？”
林馨儿察觉到了话中的怪异，牛肉不是天天都能吃到吗？
难道这不是牛肉？而是……锅里有牛油，自己竟然以为这肉是牛肉！
林馨儿瞬间感到天旋地转，她终于想起了面前站的是什么。
这可是妖怪啊，妖怪不吃人，会吃牛肉吗？
莫凡亲切地伸出手去，穿过了织网，拍了拍她的背。
“方才吃的是你的峰伯伯！”
林馨儿双眼猛地睁圆，突然张大了嘴。
“呕……”
林馨儿吐了整整一刻钟，几乎都要把胆汁给吐出来了。
她满脸都是悲愤欲绝的神情，死死地看着莫凡，恨不得生生咬死他。
“怎么，肉不好吃？”莫凡再次开口。
一听到肉，林馨儿脸色发白，浑身剧烈颤抖，再次剧烈干呕起来。
奈何她连一口清水都吐不出来了。
莫凡摇了摇头，无奈走到锅边，夹起一块肉，在锅中稍微涮了下。
然后一口吃下，满脸都是享受和幸福之色。
这肉本就是牛肉，那头倒霉的大黄牛被匪徒们放火烧死了。
莫凡临走之际，从它尸体上割下了一大块带骨头的牛五花，。
牛五花肉质肥美，是涮火锅的绝佳素材。
林馨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莫凡享受一般，吃了一片又一片，甚至还拿着碗喝起了汤……
林馨儿再也忍耐不住，呜呜地痛哭了起来。
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落在他的耳畔，就像是炸雷一般。
“哭！整天就知道哭？哭了就不会被吃了吗？哭了亲人就不会死了？你除了哭，你还会干什么！”
莫凡的话不留一丝一毫的情面，就像是大锤砸落在林馨儿的心间，差点将她砸得吐血。
林馨儿愣住了，她忘了哭泣，她怔怔地看着眼前吃人的妖魔。
昨晚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自己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族人一个个死去。
眼整整看到峰伯伯倒在了自己面前，自己昨晚做出过什么？
除了哭，自己有什么用？
这妖怪虽然凶恶，但是他说错了吗？
回想当家主的十多年，自己大多数时间不堪压力。
一个人偷偷哭泣了无数个夜晚，但是有用吗？
林家还不是灭了，峰伯伯还不是死了，自己还不是沦为妖怪的食物？
既然哭如此无用，那么还哭什么？
哪怕是死，自己以后也绝不会哭！
林馨儿眼泪瞬间停息，她冰冷地看着莫凡，双目中只有恨意。
莫凡嗤笑一声，再次涮了一片牛肉，在她怨恨欲狂的眼神中淡然吃下，还顺带发出了一声满意的饱嗝。
莫凡放下了筷子，走到林馨儿的面前，用手抬起她的下颌，用一种蔑视的眼神看着她。
“恨有用吗？再恨林家还不是灭了，再恨你的亲人还不是死了，再恨你还不是要沦为别人的食物？
你这么弱小，这世界满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你恨有用吗？”
莫凡翻了个白眼，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从莫凡身后传来。
“就算我成了鬼，也不放过你，也要找你报仇！”
林馨儿面色铁青，双目闪烁着仇恨的火花，她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
“做鬼有用？你还是太幼稚了！”
莫凡掏出了镇魂金铃，在空中微微晃动，一道灿烂如同朝阳的光芒穿透了林馨儿的身体。
这股浩瀚无比的灵力惊得林馨儿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什么鬼能扛得住这种逆天的法器？
她终于明白了，在对方的手里，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变鬼都可笑无比。
莫凡紧追不舍，再度出言重击。
“变鬼有用吗？你可要想好了，变鬼你会死得更惨！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莫凡阴沉大笑。
林馨儿脸上再无血色，她甚至无力支撑，整个软在了丝网之上。
她终于明白自己所有的威胁所有的希望如同纸一样苍白脆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莫凡微微皱眉，彻底摧垮一个人，真的很容易，你只要磨灭她所有的意志。
摧毁她所有的侥幸，她再也无路可逃，再也无法躲避，只能乖乖的坐以待毙！
但是拯救一个人也很简单，只要在绝境中给她一丝希望。
哪怕是一丝渺茫的希望，她也会站起来反抗。
林馨儿的生机正在流逝，她并未遭受任何重创，但是她逐渐变得衰弱。
莫凡知道要不了几个时辰，她就会生机断绝，化为一缕孤魂野鬼。
甚至弱到无法投胎，这就是所谓的一心求死，自绝生机。
莫凡悠然地叹了口气，手指一动，松开了缠绕的丝网，将林馨儿松开，莫凡幽幽发声。
“好啦，想清楚了就过来吃饭，这只是牛肉，我也不是妖怪，我是一个修士！
以后不要再以小孩子的模样来生活了，你应该，也必须成长了！
否则就是对不起那些为你而死的人！”
林馨儿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她蓦然感到丝网一松，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她奋力抬起头，眼神阴晴不定地看着面前这个让自己一度崩溃，一度一心求死的人。
林馨儿突然很想哭，一天之内她经历了这辈子都不曾经历过的事情，但是她在内心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哭。
面前这个男人有一股令人心悸的魔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愿意相信对方说的每一句话！
林馨儿踉踉跄跄走到锅边，仔细看去，发现之前吃的肉确实是一块带骨的牛。
她心中一松，坐在地上。
这男人身上早没了乞丐的味道，而是散发着温和的气息。
他并未骗自己，但是他为何要假扮妖怪说出那一番话呢？
林馨儿完全猜不到这男人的目的，她突然感觉手中一沉，多了两样东西，筷子和碗。
男人的温和声音再度传来，令她不由得放松。
“快点吃，吃饱了还要赶路。”莫凡道。
林馨儿低下头，默默地夹起牛肉，在锅里涮几下，然后仔细吃掉。
她吃的极慢，并不是在品尝食物，而是在回想莫凡说的每一句话。
“哭有用吗？……恨有用吗？……变鬼有用吗？……”
一句句大山一般的话压得林馨儿几乎吐血。
“你应该，也必须成长了！否则就是对不起那些为你而死的人！”
最后这句话，无论何时林馨儿回想起来，身子都会无法遏制地颤抖。
她知道自己太幼稚了，幼稚到面前的男人三两句话就让自己一心求死，幼稚到看不清这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