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工作时间,在老冯的各种纠结之中一闪而逝,食堂里老冯刚打完饭,一回头刚才还在谈笑风声的同事全都不约而同的埋头吃饭,显然是没人愿意和他同桌。
但老冯还是笑呵呵的坐在了自认为关系不错的几个同事的身边,几人都尴尬的冲老冯笑了笑,也不在继续交谈,都一口一口的吃着饭,刚吃没一会自己对面的同事电话响了起来,那人拿起电话一看,赶紧站起身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向食堂外走去。
“喂,副总啊,哎哎,知道了,我下班就去办,您放心吧。”
老冯一边假装着吃饭,一边竖起耳朵听着,注意力都跟着电话的声音飘到了门外。
“冯科,您还喜欢吃姜啊,喜欢这口的人可是不多啊。”旁边另一位同事笑嘻嘻的说道。
老冯低头一看,自己筷子里正夹着一块姜片往嘴里送着,老冯一脸讪笑:“这不现在流感挺严重的么,吃块姜预防预防”说完老冯还真的把姜扔进了嘴里嚼了起来。
几位同事一愣,随即都强忍着笑,有一位把脸都憋的通红冲着老冯伸出大拇指,谁也没想到老冯还真吃进了嘴里。
刚才说话的那名同事又接着说道:“冯科,真有你的,你这预防流感的方法牛比,别人顶多是喝点姜汤,你这直接吃,厉害厉害,我这还有,够不够,不够把我这也给你。”
老冯赶紧摆摆手:“够了,够了,吃一块就行”说完还一脸认真的继续咀嚼着自己嘴里的姜片,老冯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仔细品尝姜的滋味,吃进嘴里满是辛辣,嚼到最后似乎还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苦涩滋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吃过了午饭下午有外出公干的任务,也不算是太重要的事,刚到下午上班的时间,就有同事来找老冯,单位的司机也从车库里开出来单位唯一的一台奔腾牌的公车,虽说单位效益不景气,但原来的时候还是有几台车的,自从车改实施以后整个单位就只剩下了这么一台车,也确实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开销。
今天外出的人当中除了老冯还有其他部门的两位同事,就在准备上车的时候,老冯打开车门却只探进来半个身子:“我今天有点事,就不去了,我办点私人的事,你们去吧。”
“这不好吧,冯科长,现在可是上班时间”其中一位年纪与老冯相仿的男人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道,旁边那位年轻同事仿佛没听见一般玩着手机。
“没事,你们去吧”老冯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
“那我们可走了,要是有啥情况我电话联系你”那位年长的同事,拿着电话对着老冯比划了一下,还递给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老冯也心领神会:“得嘞,多谢啊”说完就关上了车门。
老冯前脚刚走,那名同事就换了一张脸,拿起手机拨通了领导的电话。
超市里促销的醒目标牌随处可见,在卖海鲜的摊位前,旷工的老冯正挑着海蟹,他记得丈母娘最爱吃这个,挑了七八只个大的,又买了点其他的年货,准备一会给自己的丈母娘送去,最后老冯来到卖酒的柜台前看了起来,一名店员过来接待老冯:“先生,您要买什么酒。”
“你们这矛台多少钱一瓶”老冯问道。
一听老冯问的酒,店员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耐心的为老冯讲解着:“先生,矛台也分很多品种的,度数不同,品种不同价格也就不同。”
老冯打断了店员的话:“你这最便宜的多少钱一瓶?”
店员犹豫了一下拿出一瓶五十三度的飞天说道:“先生,最便宜的就是这一款售价一千四百九十九的飞天,送礼这一款是最合适的了,也是销量最好的一款。”
常年销售高端酒品的店员,从老冯的穿着打扮上一眼就能看出老冯买这酒是为了送礼,在说了这年头有几个人买好酒是为了自己喝啊,同样的道理喝好酒的又有几个是自己买的。
老冯一听这价格也不由得心里一惊,不怎会喝酒的老冯,也就知道这么一种好酒。
“你这一箱有几瓶啊,我多买点能不能有优惠。”
“先生,一箱六瓶,我们这已经是优惠后的价格了。”
老冯站在那在自己的心里默默盘算起来,一瓶一千五一箱就是九千,而且还不能只买一箱啊,老冯这一盘算就是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连店员都有点绷不住了,几次三番的委婉催促,老冯最后终于是下了决心,一咬牙说道:“给我来三箱。”
付完了酒钱,老冯贷款来的五万块钱算是彻底的花了个干净,自己还搭进去不少,但是将这几箱酒装进后备箱的时候,老冯感觉自己一直悬着的心算是有了着落,开车往自己丈母家走去。
此时老冯的丈母娘家里,除了老两口李静也带着刚放学的儿子在这,李静的妹妹也在,虽然老太太瘦的吓人但是精气神还不错,正坐在椅子上跟老冯的儿子说话,两姐妹正在收拾屋子,快过年了,床单被罩都得换洗,老太太现在是干不动了,两姐妹都有工作,也就只能趁着下班的时间过来收拾收拾。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李静还以为是自己的小弟回来了,可开门一看原来是自家的男子,低头看着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几天来一直冷冰冰的脸上,似乎也缓和了几分,老冯也赶紧趁热打铁:“你也在这啊,今天回来的早我来看看妈,我买了点妈爱吃的螃蟹”。
李静一边接过老冯手里的东西一边略带责备的说道:“妈现在胃不行,螃蟹太寒了,妈不能吃,你说你一点都不细心”虽然是责备但是语气里难掩开心的情绪。
老冯一拍脑门:“哎呀,你看看我把这茬忘了,怪我怪我,我还买了点别的东西,都是妈爱吃的,你挑妈能吃的给妈拿来。”
屋里的老太太听见门口的动静,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说道:“我这半拉儿子来了啊,你可是有日子没来看妈了啊,快进屋”虽然有病在身但老太太也是个性格开朗的老人,老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老太太就一直开玩笑似的管老冯叫半个儿子。
老冯一看老太太起身,他赶紧进屋握住岳母的手,他确实有日子没来了,看着眼睛可以说是形如枯槁的岳母,老冯心中也涌起一股酸楚愧疚之情赶紧说道:“我工作忙,我这一有空不就来看您了么。”
就是在这一刻一直纠结去哪过年的老冯终于做了决定:“妈,今年我们都来你这过年,你可别闲我们闹的慌啊。”
老太太一咧嘴:“不嫌,不嫌,你们能来啊,妈就高兴。”
听着这一老一少的对话,正在厨房往冰箱里塞东西的李静也偷偷的抹了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