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墨几乎是冲到前厅去的。
她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如今真的如楚老当初信誓旦旦那般回来了，她怎能不激动？
大抵是近乡情怯，到了前厅时，叶灵墨反而挺住了脚步，她担心自己是在做梦，担心这扇门的背后没有她要找的人。
“这么多年没见，苒苒是真的长大了。”
“楚老，您客气了。”
屋内的交谈给了叶灵墨勇气，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交谈被打断，看清来人时楚老也不恼，只是笑：“你要找的人来了。”
程苒看过去，叶灵墨已经跑了进来，抱着她不肯撒手。
虽然早已见过照片，听过褚以昀的描述，但这一切都不如此刻叶灵墨在她怀里要来的真实。
只有在此刻，程苒才切身地体会到叶灵墨究竟长了多高，究竟有多瘦。
她不是什么L岛的兰亭夫人，只是一个牵挂孩子的人母，仅此而已。
“你怎么这么瘦。”程苒摸着叶灵墨的发端，满眼都是心疼。
叶灵墨也红了眼眶，“我今天就多吃点。”
明明许多年未见，对话却和寻常在外工作的孩子归家时与父母的问候无差，叶灵墨抱着程苒的手丝毫不肯松开。
虽然妈妈回来她很高兴，但是她没忘记，楚老利用她引诱程苒回来的目的。
“苒苒，灵墨也完好无损的还给你了，现在你是不是能说说，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苒回头，对上楚老矍铄的双眼。
“谢谢您没有伤害灵墨。”她是真的感谢楚老，毕竟当初她的所作所为在楚家人看来就是畏罪潜逃，楚老抓叶灵墨只是为了引她出面，她真的很感激楚老的宽容。
楚老还是笑，面上的皱纹都和善了几分，“客气了。”
抓叶灵墨已经是不齿行为，他又怎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爸，您别和她客气！”顾青荷不知什么时候推门而入，楚冥演跟在她身后，表情很是无奈。
“妈，好歹是爷爷的客人。”顾青荷对程苒可谓是恨之入骨，楚冥演只希望他母亲别在没查清楚之前就毁了楚亦琛的姻缘。
顾青荷直接揪起楚冥演的耳朵，“你到底哪边的！”
“您这边的您这边的！”楚冥演拼命挣扎，被教训一通后只好灰溜溜躲到一旁，算了，他不适合开口。
顾青荷的眼神攻击意味过于明显，叶灵墨下意识护住程苒，却被后者给拉到一旁，程苒拍了拍叶灵墨的手以示安慰，顾青荷不会对她怎样。
“青荷，一切等苒苒说清楚之后再说。”楚老不为所动。
没人听从她的意见，顾青荷“哼”了一声之后闭口不言。
“青荷鲁莽了，苒苒，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说到当年的事情，楚老虽然表情平静，可叶灵墨注意到，他的手早已紧握。
房间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楚亦琛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里面太乱，他不想看见叶灵墨防备的眼神。
既然早该面对，那么在这里得到答案也是一样的。
在众人越发激烈的情绪中，程苒认真而又郑重地向楚老鞠了一躬，“当初的事情，是叶家对不起楚黎。”
叶灵墨想拦她的动作僵在原地，在程苒自责痛苦的声音下，他们总算是得知了当年的真相：
原来，楚黎在程苒嫁给叶正凛之后始终介怀自己当初的失败，就算是日后结了婚，这件事也始终被他当作人生污点。
直到那天他偶然得到机会约见怀着孕的程苒，他总算是问出了困扰自己多年的问题。
“程苒，你当初，为什么会拒绝我，选择了叶正凛？”
如果是别人，就算是徐武也好，楚黎或许也不会耿耿于怀这么多年，可他就是想不通自己究竟输给叶正凛哪一点。
那个男人论才华样貌能力，哪一点比得上他？
程苒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朋友之间的叙旧怎么会突然扯到这个问题上，“楚黎，喜欢这件事，是不在意其他条件的。”
你不比任何人差，只是我不喜欢。
良久，楚黎才自嘲一般道：“我是不是很奇怪？明明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而我还在执着。”
“你执着的不是我，是你自己觉得你失败了，跟你较劲的，从来都是你自己。”
后来两人又聊了许久，分开的时候，楚黎已经满脸笑容。
“那时本来我们已经告别，但楚黎过马路去取车时，一辆大卡车冲了出来。”
说到这儿时，众人都明白了当年事情的详细经过，原来楚黎去找程苒，只是朋友之间正常的叙旧。
但事情并没有完全解决。
楚老眯了眯眼，他的脸上瞬间布满皱纹，犹如沟壑的苍老面庞下，隐藏的是一颗想为已故爱子讨一个公道的心。
无论他年轻的时候有多么强横，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年迈的老人而已。
“苒苒，那你说的叶家对不起楚黎，是什么意思？”
或许楚老都没意识到，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程苒看了眼叶灵墨，眼底有些不忍。
什么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说？
她上前抓住程苒的手，无论结果如何，她受得起，也扛得住。
这孩子，是真的在她不在的时候成长了许多。
程苒欣慰的同时，心底也难免泛出点点心疼，叶灵墨本该在温馨的环境中成长，作为一名企业家，她无疑是成功的，可作为一名母亲，她却连及格线都达不到。
确定心意之后，程苒总算说出了叶家对不起楚黎的真正原因：“因为当时，开车的人，是叶正凛。”
叶正凛？
楚亦琛眼神一凛，脑海中闪过当初那个男人进Monarch的回忆，以及当时叶正凛对叶灵墨说的那些话。
原来那时从叶正凛身上感觉到的不对，全都是真的。
“叶正凛……”顾青荷喃喃道，她知道这个男人，楚黎曾告诉过她是一个会让他记住一辈子的男人。
“这是你当初告诉我们没看清司机的原因？”若是那个人是程苒的丈夫，那程苒的异常倒也可以没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