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这条路上很少行人,只是偶尔有车经过。公路两边是高大的杉树,空气还不错。
馨宁向单位望去,感觉走的有点远了。
景逸:“我们回去吧。”
馨宁:“嗯。”
景逸:“到外边走走,人是不是要舒服的多。”说着解开了制服的扣子。
馨宁见着那制服不但毛料很好,连扣子都是特制的。感觉比地方上的警察制服更为气派。
道:“以前我和警察接触的很少,只有电视里看的多些。你们是和电视里那样抓坏人吗?”
景逸:“哪里那般轻松。苦和累都不算什么,关键还要脑子灵活。那些坏人好狡猾的,搞不好反被他们算计了。”
馨宁:“被他们算计?”
景逸:“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呀?就象电视里那样,用手铐那样一拷,那样就就范了?就是抓个扒手,也不是那么好抓的,那还得讲究个时机。”
馨宁:“怎么个时机?”
景逸:“我只问你,是不是看见他手伸进人家口袋或袋子时,抓不抓?”
馨宁:“那当然要抓啦。”
景逸:“错了!你要那时抓了,赃物他即便抓到了手里,也是可以放回去的。他只要挣着出来,就会狡辩,甚至问你凭什么抓他?你没证据,那时候怎么说?”
馨宁:“那怎么办?”
景逸看着她一脸懵的样子,笑了,道:“得等到他拿着扒的东西出来了,又不好放回去时,迅速抓住,这样他就赖不脱。因为他手里抓着赃证。”
馨宁叹道:“没想到抓扒手都有这讲究啊!”
景逸:“那当然。这些人好些还懂法呢。”
馨宁一脸惊讶,道:“他们懂法还犯法?”
景逸笑道:“你以为他们是好学呀?他们研究的法律是针对于自己那方面,用来怎样为自己洗脱罪名。那些惯犯对这方面的法律条文更是滚瓜烂熟。”
馨宁叹道:“这些人太可怕了!”
景逸:“所以,做这些事的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得用脑子跟他们斗。”
馨宁:“我特别讨厌小偷。我记得以前我妈把腊肉挂在后面的墙上,说那样最安全。别人看不到,而且后边有很高的围墙。但是有天,我妈进屋看到那幔帐怎么飘起来了,过去一看,才发现腊肉居然是从后面被偷了。一直不明白那小偷怎么知道我家的腊肉挂在那的,还有,那样高的围墙,窗子又是密封着的。”
景逸:“那是小偷早就踩点了。”
馨宁:“那么多的腊肉还有腊鱼都被偷了,是我们过年吃的呀。”
景逸:“你们还只是腊肉被小偷偷了,顶多过年没得腊肉吃。还不知道那些扒手有多可恶。那些人只要见是钱就下手,根不管那些钱别人用来干什么的。那些钱很有可能是人家要用来救急救命的。可他们呢,扒了钱只是潇洒去了。”
馨宁:“嗯,扒手也很可恶!”
景逸:“所以有时即便不是我的任务,我见到了,也会去管的。”
馨宁:“抓到了打残他,让他知道没钱治伤是什么滋味。”
景逸看到她气愤的样子,笑了。
他又道:“上次我休班回来,在站台等车,看着一个人向我这边跑来,后边还有人追。我一眼就明白了,这个人肯定是扒手或小偷。所以我先站在柱子这边,见他一过来,就脚一拦,他一个趔趄。我马上就把他反手制住。后面的人追上来一说明情况,果然这小子就是偷了别人的东西。那两个追的人向我不停地道谢。我说这有什么好谢的。”
馨宁崇拜道:“那肯定要谢啦!要不是你,那坏人可能就跑了。你这身手,真厉害!”
他道:“我们本来就练习了擒拿格斗的。这些都算不上什么。”
馨宁望着这又谦虚又有正义感的他,特别佩服!看着他身上的制服徽章,那美好的执法者形象就此印在了她脑子里。
馨宁:“你经常去山区?那里人的生活不好吧?”
景逸:“嗯,我也是分到去那地方时,才知道外间真的还有那么多可怜的人。”
馨宁:“有多可怜?”
景逸:“你肯定没见过,反正我见了也替他们难受。”
馨宁:“我见过的就是叫化子可怜。”
他望着她认真道:“你不晓得,那些山区的老百姓有多可怜,那就是你见到的叫化子一样。我和我同事见了,都于心不忍。有时自己身上有钱便给点,那也没多少咯,只是能帮就帮点。他们没东西吃,饿的不行,我们就去餐车拿点给他们送去。”
馨宁:“不是杂交水稻出来了,就没饿肚子的人了吗?他们饭都没得吃?”
景逸:“他们在外边,没得钱买咯。真不是夸大其辞,下次带你去见见,就晓得了。”
馨宁:“我以前高中时老师有读过这样一篇纪实报道的文章,说那里,家里人没裤子穿,一个人出来见人,再进去换了让另一个人出来。当时我们都不信,可是老师说纪实文章里讲的是真实事件。”
景逸:“你这应该是好多年前的真实事情。现在虽然不会这样,但那些山区人还是挺困难的。我母亲亦和我讲,到外边要做善事。”
馨宁:“你母亲心里也好善良哦。”
景逸:“我母亲讲那是积德。”
馨宁笑了笑,“嗯”了一声。心想,难怪景逸会喜欢自己的单纯,因为他和他母亲都是那样善良。这种人应该是可以值得信任的。
回到屋子里,景逸道:“出去走一下挺好的吧,不过有点热了。”
他解着制服扣子,脱了下来。道:“你不热啊。”
馨宁:“我还好。我没你穿那么多。”
景逸:“我们这都成习惯了。天气一变化,哪能随便找到衣服穿的。你是不知道,有时夜里出任务,冷了也没有被子盖,只能缩在那里等坏人,连喷嚏都不能打一个。”
馨宁似是能理解了,景逸那工作并不只是外表上的光鲜,也是辛苦不易。
景逸:“馨宁,过来。”她以为有什么事,便过去。没想,他一下便把她揽到了怀里。
她一怔,随即清醒道:“这样不好,我们才认识不久。”便用手轻推。他却揽着不放。
景逸:“不要挣,我知道你是个老实妹子,只是抱抱,好么?”
馨宁听了,便不再挣扎,她心底似乎是相信他了。
第一次她感受到男人怀抱的暖和,而不是之前那两个初见时对她好,随即冰冷待她的人。这有一种真实的安全感。她觉得他不会那样容易变。但是她不能贪恋,因为母亲说过,女孩子要自重自爱!
她又开始推他。
景逸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放心,结婚前我绝不要求你那个的。”
馨宁:“抱一下,不就好了吗。”
景逸:“让我再抱久点。你不觉着这种感觉很好吗?”
馨宁:“我现在想喝水。”
景逸只好把她松开,笑道:“我说了只是抱抱吧。”
馨宁遮掩道:“你喝水吗?”她倒了水给他。
景逸:“你相信我?”
馨宁“嗯”了一声,心想:可能他这职业,让她本能地对他就比对别人多一份信任吧。都把他带到闺房来了,这起码的信任都给他了,他还这样问。不过母亲说的话是不能不听的。
景逸笑了。
馨宁笑道:“但你也休想做坏事,我隔壁的人都照看着我的。”
景逸笑,道:“这妹子嘴上说信任,心里其实先想好了退路咯。”
馨宁笑而不语。她望向窗外,太阳西斜了,他应该回去了吧。太晚了从她房间出去,即便无事,但也是会令人生疑的。
这时,景逸道:“你们这有饭馆吗?”
馨宁:“我也不晓得,前边有个镇子,可能有吧。”
景逸:“我们去馆子里吃饭吧,都到饭点了。”
馨宁笑了:“我的厨房间在门市上,”
景逸:“不要了,我们一起去吧。”
馨宁:“好吧。”心想,去西边任叔也不会看到的。
吃过饭,他们又回到屋子了。她泡了杯茶与景逸。
景逸:“你这生活也太简朴了。”
馨宁:“我就这个情况,你都看到了。”
景逸:“之前听刘姨讲是讲过,今天才算见了。”
她心想,你见了最真实的一面,才好。
景逸:“不过,你放心,我那份工资养你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还有之后有孩子了,生活都不会差。”
就说到了“孩子”?不过,刘姨说的和他讲的如出一辙,她相信他确有考虑过他们将来,不只是嘴上说的好听。
景逸见到她桌上的书,便去翻。看见她写的字纸。
惊讶道:“没有想到你的字写的这般娟秀,行书如此流畅。”
她忙抽过来,道:“不要看了,让你笑话的。”
景逸道:“这个傻妹子,人家夸你都这般不好意思。我又没说假话,是真个写的好。”她见他这般说,才把字纸放回去。
景逸再拿起字纸看了看,道:“很少有女孩子行书写到你这般流畅的,莫说女孩子,就是男生也不一定。”
馨宁:“我这字你都夸?我倒想看看你写的字。”
景逸拿了桌上的信纸,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还把她的名字写在上边。
馨宁笑道:“你的字怎么这么用力啊,真是力透纸背啊。这样写起来岂不很累。”
景逸:“男子的字不都这样。哪能象女生啊。”
馨宁:“不过你的字写的端正,挺好看的。比我的好。”
景逸笑道:“那当然咯,我们单位的材料多是我写的。不是吹,那也是队伍里一杆笔。”
馨宁:“你真的很不错。”
她望了望外边的天色。景逸也望了望,喝了一口茶,一边戴着手套,一边道:“天色快黑了,我回去了。明天我去打一天牌,后天去上班,你就不必去送了。下个班我来找你。大概是吃过午饭一阵子吧。”
馨宁:“好的,你来就直接到我这房间来,我会在里面等你的。”
他笑了笑,道:“好的。那我就走了。”
她笑道:“好吧,我去送你。”
送走景逸,馨宁回到房子里,继续欣赏着景逸写的字。从字上看来,感觉他应是个挺有正气的人。这种人的意志应是比常人坚强,如果不是他肤白细腻,很容易给人硬汉的感觉。不过这样,更象是书生被军队训练所成。她不应把他当普通人看。
刚才她担心他留在这太晚不好,想着该如何催他回去,他却自己主动回家了。这种素质的人她还怀疑,好象不应该。
他说了结婚前绝不会要求她那个的,那自是会做到的。她也不能什么人都去怀疑。他是专门抓坏人的人,他自己心思又怎么会龌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