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支奇怪的队伍，走过耶雷弗不死族废墟的空荡荡的大厅。倒不是说这些废墟是不死生物，而是不死生物大量出没。
理论上。还没有人看到一具尸体，活着的，不死的，或者刚刚死去的。但是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尽管如此，索尼亚发现自己走在一起的还是一群古怪的人。还有一个奇怪的队形。当她知道她要进去找她的朋友时，她并没有想到这一点。索尼亚以为她会尽快跑进废墟，避开陷阱和怪物，直到她找到铁锤之角。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次自杀式的逃亡。如果她发现了他们，她会怎么做？在她肩膀上扛着它们穿过数百英尺的高空，同时还要躲避怪物、盔甲和所有的一切？她甚至不能举起陶洛斯。
她没有思考。这会杀死她和她前来营救的人们。她必须这么做。
当时有人想，已经加入了穿过废墟的队伍。这群人决定两人并排行走，这样就不会有人没有同伴，但也是为了防止有什么东西从后面过来，他们才蹒跚地走出来。
对伊布来说，这就像是一部恐怖电影，但至少这次她把自己置身于两者之间。他们一起走着，没有一个白痴被困在后面，没有人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即便如此，她还是每隔几分钟就回头张望一次。
不出所料，黑格斯和博阿滕被困在了前排。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走，博阿滕在黑暗中和在光线中一样容易看见东西。佩特和潘朵拉走在后面，理论上说他们离危险最远，但假设第一个被刺中背部。但是在拉格和佩特的妄想症之间，伏击是不可能的。
这样伊布和索尼亚就成了中间人。他们一起走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走来走去，周围一片寂静。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队伍保持沉默。黑格斯像幽灵一样在黑暗中滑行，但博阿滕走起路来却格格不入。佩特一边拖着脚步，一边自言自语，被他的长袍绊倒了。潘朵拉拖着脚走了过去，伊布——
她走路的时候真的叮当作响。索尼亚想问那些平底锅是干什么用的，更不用说那袋石头了，但是她太忙了，在黑暗中四处张望。
她和黑格斯将不得不进行大部分的战斗，这取决于这个佩特有多大用处。她真希望能告诉伊布不要来。她和那只哥布林——它们到底有多大用处？索尼亚一边寻找着第一具蹒跚的尸体，一边不停地担心着。
但是没有人来。没有怪物，没有僵尸，甚至没有任何尸体。废墟的空旷令人不安，压力使每个人都付出了代价。
经过十分钟的沉重的呼吸，心脏的剧烈跳动，伊布再也受不了了。她看着索尼亚。那个高个女孩正在安静地走着，光着脚在石头地板上走着，她试图立刻向四面八方看去。伊布清了清嗓子，索尼亚跳了起来，瞪着她。
“所以，这里很黑。”
潘朵拉瞥了一眼伊布。其他人一个字也没说。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每只眼睛都扫视着黑暗的走廊和空荡荡的房间，寻找危险和活动的迹象。
“我的意思是，我不介意黑暗的地方。但这真的很黑暗。还有点吓人。但是建筑很不错。这让我想起了一座老教堂，你知道吗？”
佩特疑惑地瞥了一眼伊布的背。
“大教堂？你是说……礼拜堂？周围有一些，但我从来没有……这个地方让你想起一个吗？”
“虽然不完全一样，但这让我想起了罗马和其他类似的地方。天花板上那幅画叫什么名字？”
索尼亚大声叹了口气。她盯着伊布，指着罗诺和博阿滕，看着他们走在其他四人前面。
“我们是不是应该安静点，以免陷入埋伏？”
“我们真的需要这样做吗？我有[危险感知]。正是这种技能，让你能够感知危险何时来临。”
索尼亚努力不让自己的嘴唇卷起来。
“我知道那个。希拉说这种方法对某些类型的危险不起作用。例如，陷阱。”
“那么，我们要一直保持沉默吗？我敢打赌，那会比说话更可怕。”
“请放心，无论我们选择如何度过这段旅程，我都会惊呆。但是伊布说的有道理啊南希小姐。我能感觉到不死生物正向我逼近。”
“真的吗？那他们在哪儿？”
佩特看起来像是被追捕了。
“大约。某个地方。这些废墟已浸透了死亡的气息。这么多不死生物在这里潜伏了数百年，甚至数千年……不过，如果他们就在我们身后，我会知道的。”
“太好了。”
四个人默默地走着。伊布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说下去，但是她失去了说话的动力。
五分钟后，索尼亚咕哝了几句。
“这是西斯廷教堂，而且是在梵蒂冈，不是罗马。”
“我以为是在罗马。”
“梵蒂冈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它位于罗马境内，但从技术上讲，它本身就是一个国家。”
“哦。真酷。我不知道。教皇统治那里，对吗？”
“差不多吧。”
为什么他们在废墟中谈论教皇？话说回来，索尼亚对伊布并不是很了解。也许她真的很虔诚。
佩特又一次怀疑地看了看伊布和索尼亚的背影。潘朵拉忙着在她耳边挖苦。
“什么是教皇？”
索尼亚立刻紧张起来，但是伊布马上回答。
“他就像一个超级牧师。如果它们存在的话。很显然，他们不会。”
佩特盯着伊布，但是他似乎接受了她复杂的解释。
“所以他是一个假设的[牧师]。我明白了。”
“是的。我们现在真的需要他。一个牧师完全可以照顾我们遇到的所有不死生物。变成不死的，圣水，所有那些好东西。”
“我也可以做同样的事情。”
“真的吗？那你为什么需要我们？”
佩特对伊布嗤之以鼻。他让索尼亚想起了她所憎恨的那种人。或者至少是她仇恨名单上的一类人，不得不说，相当多。如果她是法官的话，他是一个拘谨、自以为是的万事通。正是那种夸夸其谈却从未兑现的人……
他正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希拉和其他人。索尼亚停顿了一下，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想法。
“我可以很轻松地对付大多数不死族。啊，那些地穴领主对我构成了相当大的威胁。”
伊布皱起了眉头。
“什么是地穴领主？你是说那些有骨头做牙齿的大肥肉？”
“是的。可以这么说，他们比我的等级级别高。我不能像他们抗拒我的魔法那样轻易地摧毁他们。”
“地穴领主？那是一种更强壮的不死族吗？像巫妖一样？”
“巫妖？你是说不死巫师？”
伊布盯着索尼亚，然后又盯着佩特。
“请告诉我这里没有这样的东西。他们不是不朽的吗？”
佩特看起来很开心。
“不。巫妖只是施法者的不死版本。它们在数量上甚至单独行动时都是相当危险的，但它们很难长生不老。而且我在耶雷弗的袭击中从未见过，所以我相信我们是相当安全的。”
那是另一回事了。佩特在耶雷弗受到攻击时就在那里，伊布也在那里。索尼亚错过了整个过程。
她很难想象这些地穴领主的样子，尽管伊布的描述非常直白。此外，她想知道这次袭击到底有多严重。她很难想象佩特在一次真正的袭击中幸存下来，伊布告诉她，她已经为自己的旅馆抵御了不死族的袭击。Lisa没有认为Anna在撒谎，但是——
如果她活下来了，情况会有多糟糕？几百个不死族？很明显是某种用皮肤做的怪物。索尼亚只是没有看到如果伊布毫发无损地逃出来会有多恐怖。
如果她活下来了，也许铁锤之角也有。
伊布还在谈论地穴领主。她举起一个发光的绿色罐子，那是她从旅馆里拿走的一个。她的药包里有两个。
“我正好有适合他们的东西，就在这儿。”
它看起来不像索尼亚在人类城市的市场上看到的其他药水。她想知道它是干什么的。
“我可以看看吗？”
佩特从罐子旁退开，伊布把罐子递给索尼亚。法师的反应让索尼亚小心翼翼地接受了这个发光的容器。触摸起来并不特别温暖或者寒冷，液体像大多数牛顿流体一样四处流动。这就是索尼亚对这个罐子的见解。
“这是什么？”
“这是酸的。”
索尼亚差点把罐子掉了。她的皮肤一阵刺痛，立刻感觉到一股冷汗从身上冒了出来。
“哪一种？”
伊布看上去一脸茫然。
“迷幻苍蝇酸？我不知道。”
酸蝇？索尼亚想起了伊布旅馆的菜单。酸蝇。她以为伊布是在开玩笑。但是——
她小心翼翼地把液体倒进罐子里，检查了一下。它是发光的绿色，就像你在孩子的科学工具箱里看到的假粘液一样。
“某种盐酸？它会穿过玻璃吗？”
“我不这么认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酸。它不怎么接触金属或者石头。它只溶解肉和皮肤。但它确实做得很快。”
索尼亚盯着那个罐子。她怀疑它的功效，但很快就有机会看到这种酸的作用。黑格斯在拐过一个弯时停了下来，然后他和博阿滕向其他人跑去。
“不死族，食尸鬼，前面。”
索尼亚的心开始怦怦直跳，但是其他人的反应和她预想的不一样。佩特点点头，潘朵拉拔出了她的剑，伊布坚定地举起了发光的罐子。
“好的，你到我们后面去。”
黑格斯犹豫了一下，但博阿滕瞥了一眼玻璃瓶，马上走到伊布身后。骷髅的剑拔了出来，索尼亚被他的蓝眼睛迷住了。她试图集中精神。他们来了。
“我可以应付五个人，一共有多少人？”
“八个，两个受伤了。”
“我有一个。”
伊布举起她的酸罐子，黑格斯站在她的侧面。佩特把长袍上的袖子往后拉了拉，眯起眼睛。现在索尼亚可以听到咆哮声和肉在石头上沉闷的撞击声。她早就准备好了。她小时候就学会了打架。她能做到这一点。她可以……
第一个食尸鬼四肢着地跳过拐角，索尼亚很快就被吓呆了。等她恢复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六个身体加入了，人龙和狼人，都在地面上奔跑着。
不死族不应该逃跑。但是，这些事情都是在飞速发展。索尼亚在发抖。八个？八个太多了。她必须同时和两个人打架。她瞥了一眼佩特。他举起了手，伊布正在举起那罐硫酸。太慢了。他们永远不会。
“死亡。”
佩特弯曲了他的手指，索尼亚听到了裂缝。前面的一个食尸鬼跌倒了，她看见它的脊椎在他腐烂的肉下扭动着。他停了下来，绊倒了其他人。
法师动了动手指，指向另一个食尸鬼。还有第三个。它们每次都跌倒，刺骨断裂，发出可怕的摩擦声。
另一个食尸鬼向前跳了起来。索尼亚差点跳起来，但是伊布把她的罐子扔了出去。玻璃杯在食尸鬼跳跃的时候卡住了他，他撞到了地上。烟开始从他的肉体冒出来，这个曾经的龙人翻滚着，抓着他的身体。
现在食尸鬼就在几英尺之外。佩特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两个食尸鬼倒在地上，最后两个嚎啕大哭着冲向伊布。
就是这个。索尼亚的腿试图动起来，但她动作太慢了，这一次。在她旁边，博阿滕跳向第一个食尸鬼，黑格斯用剑和匕首抓住了第二个食尸鬼。
一片模糊。索尼亚看到博阿滕用刀刺向食尸鬼，然后在地上抓住它。当伊布拿着一个煎锅准备着，大喊着什么的时候，黑格斯正在把他的对手撕成碎片。当博阿滕和食尸鬼在地板上打滚的时候，跑步者瞪大了眼睛。她帮不了他们。
突然，潘朵拉冲到了索尼亚面前。那只哥布林向前飞奔，刺了一刀。食尸鬼僵硬了，索尼亚看到潘朵拉在死去的人类的后脑勺上刺了一刀。博阿滕从现在已经完全死亡的食尸鬼身边滚开，在他站起来之前抓住了他的剑。
冲突结束了，他们赢了。
还有Lisa——
她什么也没做。
……
兴奋过后，伊布注意到索尼亚盯着其中一个食尸鬼。那个跑步的女孩脸色苍白，但是她正看着那个被硫酸击中的食尸鬼。伊布现在有点后悔扔了那个罐子。她只剩下一个了。博阿滕一直在从陷阱里收集硫酸，但是收集到的硫酸很少，而且为了对付吞噬者，她用光了所有的硫酸。
“别担心。那个已经死了。其他人短时间内也起不来了。”
他们最好不要。佩特用折断脊椎的方法杀死的那两只已经不动了，另外两只也因为潘朵拉、黑格斯和博阿滕而变成了碎片。至于伊布击中的那个——
这是一个水坑。一个发光的绿色水坑，其中有一半溶解了的部分正在慢慢融化。这实际上是一个很大的危险，因为其他人将不得不绕过扩散的污点。
但索尼亚似乎对死去的食尸鬼只有一半的兴趣。她凝视着这个消失的身体，皱着眉头。
“这是什么？”
索尼亚瞥了伊布一眼，指着酸性物质。
“这没有道理。酸不会那么快溶解东西。如果它有那么强的话，几秒钟内就能把玻璃瓶给吃掉。”
“很奇怪，是吧？但它是一个很好的武器，你不觉得吗？我把它卖给了哥布林，也赚了不少钱！”
索尼亚盯着伊布。
“你把这个卖给哥布林了？”
“Um——”
“但是它怎么能不毁坏这些罐子呢？为什么这种酸只针对肉体？”
“魔法？”
索尼亚的表情很清楚地告诉了伊布她对这个想法的看法。
“魔术应该还是有意义的，但这不是。”
“他们就是这么吃饭的。”
索尼亚转过身来。佩特正在擦拭他的额头。他在流汗。从施展这些魔法的努力中？他对着几乎溶解的食尸鬼和现在已经变成一滩烂泥的绿水点点头。
“啊，酸蝇用它们的酸把死肉变成你眼前看到的糖浆一样的物质。然后它们尽可能多地为自己和雌性动物采集食物。”
“女性？”
“是的。所有含酸的苍蝇都是雄性。它们为雌性提供食物，并以尸体为食。格里芬小姐收集他们的液体真是太聪明了，尽管你可以清楚地看到危险。”
索尼亚盯着那一池硫酸。比起食尸鬼的尸体，盯着那些无法辨认的绿色黏糊糊的东西更容易。她感到恶心，但还是试着把它压下去。他们赢了。食尸鬼们很容易就被解决了。简直太容易了。但是，索尼亚并没有做什么。她什么也没做，真的。
但是下次她会反抗。一旦事态严重，她就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她确信这一点。
……
这群人又前进了二十分钟才遭到袭击。佩特正在解释他获得专利的折断脊椎咒语是如何从一个更高级的咒语[亡灵巫师]中产生的，当他抬起头大声警告时，他重新使用了这个咒语。
十五具僵尸和骷髅组成的不死尸从一扇敞开的门口涌出，向其他僵尸奔去。再一次，索尼亚几乎冻结，因为她看到他们腐烂的框架和燃烧的灯光在骷髅的眼睛。
佩特砍倒了几只僵尸，但这次数量太多了。伊布钻进她的背包，扔了些东西——一块石头。索尼亚本以为它会漏掉或者不会造成任何损害，但是石头撞到了其中一个骷髅的头上，打碎了一部分骨头，骷髅旋转着掉到了地板上。
然后他们爬到了群体的顶端，用爪子抓，用嘴咬，试图杀死索尼亚。
女孩看到黑格斯挥舞着他的剑，闪电般地冲进人群中央，一个僵尸突然向她扑来。当那个大部分已经腐烂的女人靠近时，她举起了拳头，咬住了索尼亚的胳膊，烂掉的牙齿张开了。
踢它。索尼亚的所有本能都告诉她要踢腿，她确实踢了。笨拙地。
并不是毁灭性的回旋踢击中了这个腐烂的女人的腹部，而是一个推动踢，意味着远离这个女人。但是即使这样做也失败了，因为当索尼亚的光脚打在那个女人的肚子上的时候，它撕裂了那个女人腐烂的肠子。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黏糊糊的、粘糊糊的、不冷不热的。它使索尼亚失去了平衡，那个不死的女人抓住了她。
揍她。把她打倒。把她扔到地上。索尼亚有一千个选择，但她没有选择其中的一个。她盯着一只被毁坏的眼睛，感觉到僵尸女人腐烂的气息在她的皮肤上。她无法反抗。
她愣住了。她情不自禁。那是一具死尸，一个死去的人类复活了。这就是现实。它不是怪物，这也不是游戏。这是真的。
它想吃了她。
僵尸张开了她难以置信的大嘴，咬着索尼亚的脸。索尼亚吓得大叫起来，猛地把背摔了过去。一块死肉从女人的脸上掉了下来，落在索尼亚的脸颊上，靠近她张开的嘴。索尼亚把它扔了出去，但是僵尸已经超过了她，伸手去抓她。僵尸要杀了她——
一个平底锅砸在僵尸的脸上，嘎吱一声把他的鼻子砸碎了，摔在了地上。伊布把僵尸打倒在地，当它趴在地板上时，用锤子猛击它的头部。当她拿起煎锅的时候，它有点变形，一些头发和皮肤粘在一边。
“呃，呃，呃！”
不过，这个女孩没过多久就开始抱怨了。她旋转着猛击另一具骷髅。从她在地板上的位置，索尼亚看到骷髅倒了下来，然后灯灭了，伊布把头骨从身体的其余部分踢了下去，把它撞碎在长长的走廊上。
最后一个僵尸倒下了，拉格的剑刺进了他的肚子，黑格斯的一把匕首仍然刺穿了他的喉咙。伊布环顾四周，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其他的不死生物都消失了。
这让她的血管和煎锅里充满了肾上腺素。伊布盯着它。她用它杀死了三个僵尸和一具骷髅。这很好，但是现在每具尸体的一部分都粘在锅边上了。
“哦，天哪，太恶心了。”
伊布抖掉煎锅上的一点一滴，脸色都变绿了。她深呼吸了几次，试图把腐烂和死亡的恶臭从鼻子里清除出去。她试着不去吐，看着索尼亚。另一个女孩仍然盯着被伊布杀死的僵尸。她的脸色苍白。
“嘿，你还好吗？那个僵尸没有咬你吧？”
伊布向索尼亚伸出一只手。另一个女孩盯着它，然后又盯着她。索尼亚的目光落到了伊布的平底锅上，旁边滴着那种无名的东西。
“哦，对了。我得把它擦干净。嗯。还好我不用它做饭，是吧？”
光脚的女孩盯着煎锅，然后又盯着伊布。她不理会伸出的手，慢慢地站了起来。她环顾四周，看着尸体，切开的尸体，呼吸着死亡的气息。她看着伊布。她的脸色惨白。
“索尼亚？你没事吧？”
就在那时，索尼亚吐了。
……
“你知道，这不像任何人都可以进入废墟和不死怪物战斗。你必须非常勇敢才能做到这一点，更不用说光着脚了。”
“对。”
“你想赤手空拳打架吗。这就像是——双倍的勇敢，对吧？”
“对。”
“我们都认为你很勇敢，对吗？”
伊布环顾四周，黑格斯和佩特都顺从地点了点头。
“毫无疑问。”
“没错。”
“而且，你是自己跑过高地的。你从巨大的狼群邪恶的山羊和石像鬼那里活了下来。你不是懦夫。你知道的。”
索尼亚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她知道她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她做不到。她的喉咙还是太紧。
伊布试图安慰她。她的话确实起到了作用。但是他们没有带走已经发生的事情。
“我僵住了，无法反击。”
“嘿，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这种情况。”
“这种事情发生过吗？”
伊布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不。但这没什么好羞愧的。如果一个可怕的僵尸想要吃掉他们的脸，任何人都会冻僵。”
索尼亚抬头看着伊布，旅馆老板鼓励地笑了笑。
“来吧，我们得继续前进。”
“当然。”
索尼亚站起来，动作很快，伊布眨了眨眼。
“我们停不下来。我们必须及时赶到那里。走吧。”
她开始往前走。伊布与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急匆匆地跟在她后面。
索尼亚放慢了速度，让伊布赶上来，这样黑格斯和博阿滕就可以再次前进。毕竟，她已经证明了，如果她被攻击了，她也无能为力。
伊布悄悄地走到索尼亚跟前，跟着她们继续向废墟走去。索尼亚能感觉到伊布瞥了她一眼。
“你恢复得很快。你感觉还好吗？”
“不。”
索尼亚很诚实。
“如果你需要更多的时间，我们可以停下来——”
“我们必须去铁锤之角。我不会死的。我只是……我会没事的。”
索尼亚苦笑了一下。
“毕竟，你不需要一个懦夫去战斗。”
“嘿。”
伊布抓住索尼亚的肩膀。
“你不是懦夫。”
“我无法反击，我差点害死自己。”
“你们赤手空拳地打架——”
“我从八岁起就开始学习武术。我是一个有资质的武术家，在这之前我已经打过无数次架了。我见过怪物。但我没法杀死那个僵尸。为什么？有什么区别吗？”
索尼亚昂首阔步地走在前面。伊布边想边急忙赶上来。过了几分钟，她说出了她能想到的唯一答案。
“我想这是因为你不是一个杀手。”
她看见索尼亚停了下来。那个亚洲女孩盯着伊布，她的脸被漂浮在她脸旁的圆球的光线遮住了。
“什么？”
“这只是一个想法。”
伊布尴尬地耸了耸肩，她没法解释得那么清楚。
“只是打架，武术？所有这些都是自卫，对吧？这就像一项运动。”
“那又怎样？这是用来打仗的。”
“但不是为了杀人，对吧？”
索尼亚犹豫了一下。
“这不是第一个选择，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
“但事情永远不会发展到那一步，对吗？我是说，你杀过人吗？你有没有用空手道砍伤过别人的脖子或者别的什么？”
索尼亚回想起很久以前她踢过的那只哥布林。她想起了他的脖子发出的可怕的嘎吱嘎吱的响声和颤抖声。
“也许吧，就一次。”
“我杀过很多东西。”
索尼亚看着伊布，矮个子的女孩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向黑暗。
“我杀死的第一样东西是一只哥布林。实际上是个首领。他又大又邪恶，他想杀了我——我用滚烫的油烫掉了他的脸。”
这就好像索尼亚迈出了一步，而这一步已经不存在了。她盯着伊布，另一个女孩继续说。
“我想我还杀了其他几只哥布林。嗯，他们用刀刺我，所以我打了他们——我杀死了一些神盾形蜘蛛，还有一些不死族。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到处杀戮的冒险家。但我必须这么做。问题是，当一切发生时，它们都会尖叫。”
她看着索尼亚。伊布的目光有些空洞。冰冷的空虚。
“一切。我不喜欢。我希望永远不会。但我可以杀人。其他的怪物，甚至是人类。不仅仅是死人。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可以杀了那些想杀我的人。”
“我……我明白了。但我也和人打过架。”
“但你从来没有杀过他们。”
“不，不，我不。”
一切都井井有条，索尼亚得到了伊布想要告诉她的东西。
“我想这就是我成为一名跑步者的原因。我没有……”
“停下来。”
伊布推了索尼亚一把，另一个女孩绊倒了。索尼亚回头看着伊布，看到另一个女孩在摇头。
“这是一件好事。你不能杀人是件好事。即使是死人。”
“但是我差点就死了。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可能不得不反抗。或者杀人。”
“如果你必须这么做，你可能会这么做。但我认为不杀人是件好事，你说呢？”
“……是的。”
看到伊布的眼神后，索尼亚不得不同意。
……
“那么，你没有职业？真奇怪。”
索尼亚渐渐习惯了伊布惊讶的大眼睛表情。伊布的好奇心中有某种无可避免的天真。它只是从索尼亚那里得到了答案，说她根本不想给予。这就是问题所在，和伊布说话很容易。
更糟糕的是，索尼亚很享受。在与僵尸的战斗之后，不死生物的存在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黑格斯和博阿滕遇到了一些个人和小团体，他们派出这些团体，却没有通知其他人，留下了谈话的时间。
突然间，谈话成了索尼亚越来越想和伊布做的事情。她有深度。而不是像洋葱、蛋糕、冻糕之类的东西。她的深度就像你踏进的一个水坑，结果却像大海一样深。
但是在这样的地方，她仍然显得非常浅薄。
“这是我的选择。我知道这看起来很愚蠢，因为这个世界……”
“哦，什么？不。不，我不这么认为。我不是在评判你。你做你自己，所有这一切。我只是想知道你没有技能是怎么做事的。”
索尼亚开始怀疑她自己。但是她有一个理论，而且她已经走得太远，还不能放弃它。也许吧……但她转移了话题，让谈话变得轻松。
“你很擅长打架。”
“你这么认为？”
索尼亚知道这一点。她看到伊布在用煎锅打架，尽管另一个女孩没有受过任何形式的军事训练，但她是个邪恶的危险人物。而且很强壮。索尼亚知道这可能是因为一种技能，但这甚至让她感到惊讶。
“不过，你为什么要用煎锅呢？这些石头是怎么回事？”
“这都是我宏伟计划的一部分。”
索尼亚挥舞着新的煎锅，伊布对着她咧嘴笑了笑。她不久前抛弃了旧的那辆，说它太臭了。
“看，我有这个[酒吧格斗]技能，对吧？只有当我使用酒吧里能找到的东西，或者在这种情况下，厨房里能找到的东西时，它才能起作用。如果我拿起一把剑，我几乎不能移动，也更难击中东西。所以我觉得煎锅最好不过了！”
“石头呢？”
“我有[准确的目标]和[较弱的实力]。我可以把这些东西用力扔出去，足以杀死一些僵尸。”
“这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索尼亚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是啊，好吧，我想如果你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用它们呢？”
“这很有创意，我认为这才是重点。”
“什么意思？”
“好吧，我们假设这是一个游戏世界。”
索尼亚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佩特盯着她，潘朵拉打着哈欠，环顾四周，显然很无聊。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说什么，但佩特已经听到了他们大部分的谈话。伊布信任他，他治好了她的腿。不管怎样，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人，所以这不像以前那样是个大秘密。也许……
不管怎么说，如果他还有点脑子的话，他可能已经猜到了。索尼亚转向伊布。
“好吧，我不是专家。我年轻的时候从来不玩棋盘游戏。”
“我也是。我是说，我试过一两次龙与地下城，但我更喜欢下棋。”
另一个惊喜。它们是从哪里来的？索尼亚喜欢象棋。也许她可以和伊布玩几个游戏。希望伊布不是个输不起的人。
“我想说的是，创造力似乎一直是这类游戏的一个标志。你不能在电子游戏中做同样的事情，但是与其在地牢中挣扎，为什么不摧毁地基呢？或者——或者如果你正在和一个愤怒的牛头人战斗，为什么不把他传送到熔岩之类的地方呢？”
“因为那样真的很卑鄙吗？不过我明白。你是说有可能扰乱这个体系，对吗？”
“或者至少利用某些特性。当然，前提是你想遵循这个体系。”
索尼亚不禁皱起眉头，但当她看到伊布在看她时，她停了下来。
“那么，你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你从我们的世界里知道了很多东西。不管怎样，你都有可能把它融入到你的旅馆中。”
“比如说？”
“我不知道。”
索尼亚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而现在，在地下尘土飞扬的走廊里拖网捕鱼，可不是思考新想法的好时机。她突然看了看佩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那么，他怎么样？”
佩特看起来很吃惊。
“我？”
伊布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了？”
“佩特是个死灵法师，对吧？他制造了那具骷髅。”
“博阿滕。”
“没错。但是你有没有制造过不属于人类的不死生物呢？还是类人生物？”
佩特对索尼亚皱起了眉头。
“我不明白你在问什么。我培养了许多形式的僵尸、食尸鬼、骷髅……”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吗？”
“比如什么？”
“也许是只僵尸熊。”
“僵尸熊？”
伊布惊恐地看着索尼亚。索尼亚耸了耸肩。
“我敢肯定，它会比人类僵尸强大得多。如果不是熊，那蜘蛛呢？你有没有试过让没有骨头的东西复活？不死的老鼠怎么样？你能把他们变成间谍吗？还是不死的鸟？它们能飞吗？”
佩特吸了吸鼻子，把长袍围在自己身上防御。
“你问这些问题，好像这是一件简单的事似的。我向你保证，事情已经完全不是这样了。”
“哦，是吗？”
怀疑地扬起一边眉毛看着佩特。
“让一只熊复活有那么难吗？它有骨头。”
“啊，但是排列是完全不同的。熊的骷髅结构可以解除每一个咒语，使得这种生物的专长变得过于复杂，不值得付出努力。”
伊布看起来一脸茫然，但索尼亚认为她明白佩特在说什么。法师用一种训诫的语气和他习惯性的冷笑解释道。
“亡灵巫师的咒语不仅仅是用一点魔法力量使死物复活。如果这么简单的话，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一个死灵法师。不，它需要对每个身体的工作方式有一个复杂的知识，才能使使死肉复活的法术正确运行，更不用说恢复失去的东西了。”
“是的，但是你就不能读一本关于怎么做的书吗？肯定有人在某个时候制造了大量的不死熊，对吧？”
佩特耸耸肩。
“即使他们有，我在哪里读这样的大部头？亡灵术也许不是每个国家都禁止使用的，但几乎所有人都不赞成。甚至霍格沃茨也很少有关于这个主题的书，而且我发现的那些咒语都是标准化的类人咒语。”
“哦，所以没人喜欢当亡灵法师？真可悲。”
佩特吸了一口气。
“是的，这是一种罕见的魔法。霍格沃茨没有一个老师可以让我学习。我曾希望能找到一位有成就的医生，但他早已离开，他的发现也同样不存在。在这个问题上，唯一的其他权威人士往往是疯狂的疯子或崇拜者，他们实行质量低劣的大规模召唤……”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失去听众。
“可以这么说，适当的复活需要几个因素。亡灵巫师使用尸体是因为骨头是储存魔法能量和法术捆绑的理想容器，而甲壳素的腐烂速度太快，无法维持长形法术。”
伊布和潘朵拉看上去一脸茫然。
“什么？”
索尼亚翻译道。
“他说他需要骨头来使尸体复活。蜘蛛和其他没有骨头的生物不会存活很久，因为没有地方可以锚定咒语。”
“哦。”
佩特盯着索尼亚，不再那么大摇大摆了。
“说得……很好。我看你自己也懂得一些超世界的知识，南希小姐。”
“我不是法师，但是我对狗屁很了解。”
佩特脸红了，伊布笑了。
……
“那么……你是个跑步爱好者，是吗？”
索尼亚点点头。她和伊布又单独在一起了。佩特和潘朵拉一起退到后面，他们还在谈话。说话的感觉很好，而且不死族的数量少得惊人。可疑的是。
“你在家里做什么？我的意思是，你有工作吗？”
“我，呃，不需要。我父母很有钱。当我消失的时候，我正准备成为大学新生。”
“哦，真的吗？我以为你已经是个学生了。我的意思是，我二十岁了，但是我选择了间隔年，因为我想玩国际象棋，赚学费。你呢？”
索尼亚笨拙地清了清嗓子。
“我也休了一年假。”
事实上，有好几个。
“我想我只是需要离开高中休息一下。”
“没关系，我完全理解。”
“而你是……一个[旅馆老板]。这是怎么发生的？”
伊布耸耸肩。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我找到了那家旅馆，灰尘满天飞。”
“灰尘？”
“是啊，真的很脏。所以我整理了一下，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旅馆老板]了。”
“哈。”
“你呢？你为什么决定不找工作？我想你会得到一个的，因为你总是到处跑。”
“是的。我有机会，但我拒绝了。我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
伊布好奇地看着索尼亚。
“为什么不？”
另一个女孩耸了耸肩。
“这个系统升级，获得技能似乎太像一个游戏了。”
“是的，确实如此。但是为什么不玩这个游戏呢？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我的职业，我会死好几次。那么，玩游戏有什么错呢？”
“如果我们在游戏中，那么就有规则。还有制作这个游戏的人。问题是：谁？怎样才能获胜呢？”
“我想，不会死。”
“也许吧。”
他们发现了一条长长的通道，似乎永远向下倾斜。索尼亚凝视着黑暗，看着黑格斯。
“这是去二楼的路吗？”
“看起来是这样。”
“所有的冒险家都没有从那里回来，对吧？”
伊布凝视着漆黑的夜空，不禁打了个寒颤。
“还有那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索尼亚从来没有见过伊布和其他人说起的事情，但是她从其他人的移动方式中感受到了气氛。但还是。
她看着佩特。
“你确定那条信息是让我们去那儿？”
他点点头。
“有人告诉我，他们躲在二楼。除此之外我不能说。我已经施放了同样的咒语，要求更多的细节，但希拉必须是超过法力。或者……”
他没有说其他的，索尼亚点点头。
“我们必须下去。”
伊布点点头，但是她仍然不确定地凝视着黑暗。
“如果还有第二个呢？”
“我们跑。”
“哦，好主意。”
这可能也是唯一可行的计划。伊布不想再和那条皮肤虫搏斗了，而且没有一大群巨蚁族支持她，她也不会去尝试。
虽然现在伊布想到了这一点，但索尼亚绝对是所有人中跑得最快的。这对她来说可能是个好计划，但是伊布真的不希望到那一步。她从来不喜欢体育馆的工作。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下入黑暗，然后发现……
没什么。
……
没什么。不是僵尸，不是骷髅，甚至不是断掉的食尸鬼的手。一行六人穿过废墟中空荡荡的二楼，警惕着任何动静，但一无所获。
他们来到一个空房间，看到了铁锤之角和其他冒险家停下来休息的地方。伊布环顾四周，看着几具还没有复活的尸体，当她发现亨特仍然躺在角落里时，悲伤地叹了口气。
“可怜的家伙。他和其他人一起躺在这里。我猜他一定是受伤了。”
索尼亚盯着亨特。她以为她认出了他，但他的脸严重腐烂了。她摇了摇头。
“如果这些冒险者不能移动他们的伤员，那么他们肯定很快就死了。”
“不。”
索尼亚看着她，伊布解释道。
“是那个怪物。皮肤怪兽。他投射出恐惧。以至于他看着你的时候你都动弹不得。即使冒险家们做好了准备，我认为他们也不可能反击。”
索尼亚看着这些死去的冒险家们，他们躺着的地方被屠杀了，她的胃扭曲了。
“但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其他的呢？”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
……
“哦，上帝。”
伊布凝视着吞噬者第一次出现的走廊，不知道这次是否会呕吐。那是一个可怕的景象。索尼亚又吐了，就连潘朵拉和佩特看起来也不太高兴。
吞噬者第一次出现的那扇敞开的大门，铁锤之角战斗到最后的地方，仍然是血腥和死亡的景象。血迹干涸，肉体腐烂，但大屠杀依然存在。伊布沿着走廊走着，试图避开最糟糕的大屠杀。
尸体腐烂发臭。伊布觉得她的胃在涨，即使从这么远的地方，她只是高兴，因为它们太深了，昆虫不会开始吃尸体。或者更确切地说，是遗体的残骸。
吞噬者走过这条走廊，没有留下什么可辨认的特征，甚至连特征都没有留下。
黑格斯在走廊尽头向伊布招手。他和博阿滕对死亡无动于衷，他指着走廊尽头的一组巨大的双开门。那边的血和内脏特别糟糕。
“这一定是它来的地方。看看那些门。”
伊布看了看。它们是巨大的石头门，敞开着让某人或某物出去。她能分辨出那就是那个皮肤生物的来源。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屠杀，还因为这些门本身。他们用符文雕刻的东西来装饰门面，更重要的是，它们看起来像是通往最后一个老板房间的门。
索尼亚停下脚步，慢慢靠近门口。她低头看着一块弯曲破碎的金属。尖利的牙齿环绕着白色的皮肤凝视着她。
“看起来像是某种陷阱的残骸。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用了。”
伊布凝视着地面。只有……骨头肌肉器官。没有皮肤，没有办法知道谁来过这里。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她的旅馆里的所有冒险家。他们中的一些人可能在这里。她可能正盯着他们看，但她永远不会知道。
她的心很痛。但是伊布看到法师的球体在光线中闪闪发光。她弯下腰捡起来。
“哦，哇，十字弓！”
潘朵拉环顾四周，看着伊布把那个沉重的黑色东西从躺着的地方拖了出来。这是少数几个没有沾满鲜血的物体之一。她举起它，惊讶于它的重量和光滑，然后她的脸下降。
“坏掉了。”
索尼亚走过去看十字弓。它曾经是一件了不起的武器。但是有什么东西打碎了木头底座，现在只剩下这么多的绳子和金属。
“太糟糕了。那东西可能有用。我本来可以用它的。”
“是的，但现在不行了。”
哥布林的眼睛紧紧盯着这个残缺不全的武器，伊布把它扔回到地上。当伊布和索尼亚检查吞噬者所在的金库时，她飞快地跑了过来。
“现在这里是一个藏宝室，不是吗？”
“看起来是这样。”
两个女孩都很难确定。一方面，吞噬者所在的房间看起来符合条件。那是一个巨大的洞穴，里面堆满了石头架子，上面放着各种物品和板条箱。但问题是，房间里没有一样东西看起来特别重要。
“这是什么？”
伊布指着一个骨灰盒。它看起来很不错，雕刻得很深，并且用一些漂亮的绿色石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索尼亚凝视着它，耸了耸肩。
“某种花瓶可能是仪式用的。”
“这个呢？”
“一个护身符。”
“它是石头做的！”
“嗯，这可能是有文化价值的。”
“但不是，你知道，神奇的？”
“……可能不会。”
佩特心烦意乱地抬起头来，在石头货架上翻找着一排排的商品。他怒视着索尼亚和伊布，好像这是她们的错似的。
“这些东西都不是魔法！这一切都是世俗的！这不是国库。这是一个古董和纪念品的储藏室！”
“真的吗？但这里看起来是个很有价值的地方。那些重要的东西都去哪儿了？”
法师生气地吮吸着脸颊。
“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里有很多魔法物品！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光环，但他们已经消失了。”
“该死。”
伊布叹了口气。但这不是他们来这里的原因，不是吗？
“好吧，铁锤之角不在这里。或者，如果他们是……”
索尼亚摇了摇头。
“他们不在这里。我很确定。佩特，你的咒语。上面写着……？”
他做了个鬼脸。
“不。声音很微弱。上面只写着废墟。二楼。在里面。我不认为希拉还有足够的魔法力。”
“该死。”
伊布转向其他人。博阿滕为自己找到了一把新剑，潘朵拉则忙着拖着那把破损的黑色弩。它几乎和她一样大，伊布确信她永远也不可能把它弄回地面。佩特跺着脚走出了宝库，黑格斯耐心地等待着，回望着他们来的路。伊布看着索尼亚。
“去哪儿？另一个方向？”
索尼亚点点头。
“这是他们唯一能去的地方，我们快点。”
……
满是坟墓的巨大房间是他们最后来到的地方。索尼亚的脚被冰冷的瓷砖弄得很痛，她的脚底涂着一层死亡的涂层。她不愿意去想那件事。
不管怎样，她的脚在搜寻中疼痛不已。他们走遍了每一个房间，到处寻找生命迹象。但是他们什么也没找到。而这个，废墟中的最后一个房间，并不比其他房间更有希望。
在洞穴般的房间里快速地跑了一圈之后，索尼亚可以看到房间里没有人躲藏。石棺是房间里唯一的东西，大部分都被打开让里面的人出来。
她慢跑回到伊布和其他人正在等待的地方，摇了摇头。
“没什么。”
伊布的脸沉了下来。
“你确定？”
“他们得有哥布林那么大才能躲在这里，他们会听到我走来走去。他们……不在这里。”
说出这样的话让索尼亚很伤心。但是他们到处都检查过了，就是这个。她摇了摇头。她并没有感到悲伤。她只是感到空虚。空洞。他们大老远跑来这里干什么？
令人惊讶的是，佩特最反对索尼亚的说法。他强烈地摇摇头，厉声斥责她。
“我不相信。希拉就在这里，在这个升级的地方。我们一定是错过了她。我们得回去看看！”
索尼亚怒视着他。她累坏了，精疲力竭，知道他一定也累坏了。但是她试图成为理智的声音。
“我们到处都检查过了。如果他们躲起来了，为什么他们看到我们的时候不出来？如果我们在这里逗留，可能会有更多的不死族来。”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几乎感觉不到这个区域的任何东西。”
“你说废墟里有成百上千的不死生物。”
“好吧，他们不在这儿。找不到希拉我就不走！”
“但他们能去哪儿呢？”
这是这群人迄今为止谈话最大声的一次，他们的声音回荡在广阔的房间里，很快就被广阔的空间吞没了。伊布在佩特和索尼亚之间推推搡搡，两人目不转睛地对视着。
“好吧，好吧，让我们想想。我们还不能放弃，但是索尼亚是对的，佩特。如果我们不尽快找到他们……”
他转身离开了她。
“希拉还活着。否则她就不会施咒了。”
“但是你不能再联系她了，对吧？”
“不。但是有一百个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可能无法回答。也许是迫在眉睫的危险，或者仅仅是……饥饿。如果没有食物和休息，她的身体将无法恢复她的法力。”
“好吧，我明白了。那她会在哪儿呢？她怎么能躲过那些不死族和那些皮肤怪物呢？她像你一样懂得[隐形术]吗？”
佩特摇了摇头。
“不。她从来不知道……她还活着，伊布，我发誓。我们必须找到她。”
“我知道，我知道。但如果我们不尽快找到她……”
当伊布和佩特说话时，索尼亚转过身去。她想要踢什么东西，或者尖叫，但是她害怕制造噪音和引起注意。即使佩特说废墟是空的，那也是令人不安的安静。
她环顾四周。除了这三个人类，他们队伍的其他三个成员似乎对铁锤之角的命运不太感兴趣，更关心的是尽快离开而不是推迟。潘朵拉蹲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把用夹板固定的弩。索尼亚很惊讶自己还留着它，但是哥布林很顽强。
黑格斯时不时满怀希望地望望伊布。他守卫着墓室的入口，警惕着任何不死生物。他可能只是希望他们能结束这段关系，这样他就不用再保护伊布了。
那博阿滕呢？博阿滕凝视着其中一个石棺。也许是把它当作一个可能的安息之地。索尼亚摇了摇头。这是毫无意义的。她曾经有过这样的希望，但是意大利的角……也许这只是一个侥幸。
也许他们来得太晚了。佩特几乎在一天前就收到了这个消息。也许即使他已经得到了，也为时已晚。也许魔法花了太长时间才控制住他。也许希拉在等他们的时候已经死了，当时他们还在和雅典娜争吵。
这伤害了索尼亚，但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她的朋友们都是优秀的冒险家，但不是奇迹创造者。很可能他们都死了，只是她愚蠢的希望使她相信他们活下来了，而其他人都不。毕竟，即使是铁锤之角也无法逃脱死亡——
索尼亚的目光又落在博阿滕身上。骷髅正在其中一个棺材里窥视。然后它就响了。
“等一下。”
当索尼亚转向伊布和佩特时，他们道別了。
“这是什么？”
“我想我知道铁锤之角可能在哪里。他们仍然躲在这里。”
“在哪儿？”
佩特起了疑心，他怒视着索尼亚。
“我们到处都找过了。如果你认为他们逃出来了——”
“不，他们还在这里。”
索尼亚边说边开始环顾房间。她在看。大部分的棺材都是打开的，但是有一些已经合上了。一些。
“如果……他们藏在一个不死族无法接近的地方呢？一个他们再也不会回去的地方？”
伊布和佩特盯着索尼亚看的方向，然后又盯着博阿滕。伊布的眼睛睁大了。
“在棺材里？”
“有可能。如果他们留出一些空间给空气——”
“让我们检查一下。潘朵拉！黑格斯！博阿滕！”
伊布喊道，索尼亚和佩特朝棺材跑去。房间里没有多少房间是关着的。但是还有数百块石头可以安息。索尼亚从石盖跑到石盖。她用力拉着每一个，把它们稍微挪动一下，这样她就能看到里面的东西了。尸体，腐烂的残骸，一块块布……
没什么。
她听到其他人也在做同样的事。索尼亚又试了一口棺材，停了下来。这太愚蠢了。如果铁锤之角在那里，为什么他们听不到她和其他人的声音？为什么他们还没出来？
“希拉？陶洛斯！杰拉德！巴赫！如果你在这里，回答我！”
索尼亚朝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声喊道。她的声音大声回荡，其他人继续移动盖子。索尼亚闭上眼睛听着。没什么。当然。这只是一个愚蠢的想法。没有人能够……
“……？”
她愣住了。那是最微弱的声音，在听力的边缘。她环顾四周。
“希拉？”
“r……a……？”
好了。又来了。她没有想象过。索尼亚朝那个声音的方向跑去。她撞进了一个石头棺材，僵住了，完全不顾小腿的疼痛。
“索尼亚……？”
那个。索尼亚冲向棺材，跳过一个空的。她低下了头。虽然很微弱但是……太好了！黑暗中只有一点点亮光，足够让声音从里面发出来。还有一个声音。这是索尼亚认出来的。
“索尼亚？”
“希拉！”
索尼亚大声喊道，伊布和佩特突然转过身来。索尼亚用力推着石头盖子。这是沉重的，但然后伊布加入她，然后佩特。他们把盖子推到地上，盖子在石头上撞裂了。在那里，在棺材里有一个他们认出来的人。
希拉·斯普林沃德虚弱地冲着索尼亚微笑，在佩特和索尼亚的光芒中使劲地眨眼。她的脸色苍白，看起来憔悴，饥饿使她骨瘦如柴。但是她在那里。还活着。
“希拉！”
佩特伸手去抓她，但索尼亚先到了。在伊布的帮助下，他们把希拉从石棺中拉了出来。她轻得不可思议，甚至比索尼亚记忆中的还轻。她跌倒在地，伊布不得不把她扶起来，以保持直立。
“希拉，我们找到你了。”
“是的，是的。”
希拉的声音是低语和耳语。她咳嗽了一声，突然间每个人都在摸索一个水壶。她从佩特的烧瓶里喝了一大口水，然后咳出了大部分。索尼亚试图稳住她。
“你……收到我的留言了。我很高兴。我害怕我会永远被困在那里。我动不了盖子……”
“还有其他人和你在一起吗？意大利的其他角？”
索尼亚环顾四周。附近还有其他的棺材，也都关上了。但希拉只是叹了口气。她看着索尼亚，摇了摇头。
世界的一部分静止了。对索尼亚来说，还剩下一点点。希拉摇了摇头，眼里闪着泪光。
“不，不，他们都走了，索尼亚。”
她叹了口气，一个只有伊布的手托着的幽灵般的木偶。即使是现在，希拉已经饿得半死，看起来仍然像一个在不朽和生命之间挣扎的生物。尤其是现在。
“只剩下我了，我还剩下什么？”
这时，希拉举起了她的手，索尼亚一下子看到她的右手不见了。她手腕以下的皮肤全都死了，只剩下白骨和脱落的肉。连接到半自己健康手臂上的部分已经变黑，几乎像冻伤一样。
莉萨盯着希拉那只残废的手，说不出话来。
“我……我不……希拉。”
“这是我为生活付出的代价。他们都死了，索尼亚。除了我。”
希拉低声说道。她的头耷拉着，索尼亚意识到她已经处于昏迷的边缘。半精灵咕哝着说。
“只有我。”
“还有我！”
斯通移动了位置。索尼亚和伊布转过身来，看见博阿滕和潘朵拉推开另一个盖子。一个瘦瘦的，满身灰尘的龙人坐了起来，对他们微笑。他身上披着淡蓝色的鳞片，从棺材里半滑半跌地跌跌撞撞地爬出来。
伊布盯着龙人，嘴巴在工作。她终于找到了她的嘴。
“洛基？你也来了？”
“没错！”
当潘朵拉和博阿滕扶着他的时候，他虚弱地笑着看着她。当佩特和希拉看着她时，伊布盯着索尼亚，然后打了她的头。
“哦，对了，我完全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