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就是真理。听我的话……服从……！再一次从黑暗中站起来……”
即使是现在，博阿滕还是听到了沉默中的声音。但是他忘记了歌词。他们在他灵魂的黑暗中召唤他，把他拉向南方。可是他的脚却动不了，虽然他望着地平线，却走不动。
但是他仍然能够听到这个呼唤在他的灵魂里振动。这是他记得的三件事之一。
博阿滕是一个升级版11[骷髅战士]。这就是他的目的，他的名字和存在感。不过，这并不是他记得的三件事之一。他就是这样的人。这就是他脑海中的声音告诉他的。
他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博阿滕有许多声音告诉他一些事情。有时候骷髅很难分辨哪些是真的。但是他越来越善于倾听。
他能听从命令。在博阿滕知道的所有事情中，他知道自己擅长这个。他有命令，所以他服从命令。这很简单。有时候命令不是这样的。
今天，他前面的年轻女子对他大喊大叫，声音里多了一个急促的动作。这通常意味着她很难过。她为什么不高兴？通常，她心烦意乱的时候，是因为博阿滕犯了一个错误。
但是博阿滕确信这次他做的每件事都是对的。整个晚上，他都在按照伊布告诉他的那样把雪堆在一起。他建了一堵很高的墙，这很好，不是吗？伊布在他的墙上找不到任何问题。
“嘿！我该怎么出去？”
博阿滕停顿了一下。然后他转过头来，盯着墙看。
哦。
伊布瞪了他一眼，叫他清出一个洞来。博阿滕跺着脚回到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是他学到的东西之一。不知怎么的，尽管他做了那么多，他还是不断地犯错误。伊布会让他做一些简单的事情，比如收集水。但是之后她会说一些类似于——
“不要把桶里的鱼带回来！你怎么会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你是怎么装进去的？”
这是一个谜。不是鱼，只要时间足够，任何东西都可以被挤压成一个小东西。但博阿滕是为了服务伊布而被创造出来的，他似乎从来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这让他很苦恼。
他是一具骷髅。他注定要发球。他知道这一点。这是博阿滕记得的三件事之一。甚至当他被催泪瓦斯或什么东西砸向地面，试图把他的头骨一分为二时，他还记得。
他记得自己被制造出来。
……
视线。这是博阿滕记得的第一件事。只是它不是视觉，不完全是。他看不见是因为他没有眼睛。但是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只能用原始的语言来描述。他能感觉到颜色、形状和运动。
不是很好。博阿滕看到了鸟和其他一些东西，这些东西看起来比他父亲还要清楚。如果他朝一个方向看得太远，他就看不清细节。但是他能看见，他看见的第一件东西就是一个跳舞的法师。
当时博阿滕并不知道这是在跳舞。理解，就像其他一切一样，来自于魔法的冲击，这种冲击不断地塑造着他。博阿滕学到了一些基本概念，比如剑术、地心引力、一般解剖学和裸体的概念，尽管不可否认，他对最后一点有点模糊。重要的是，当伊布没有衣服穿的时候，不要盯着她看，这就是他所知道的。
但是那个跳舞的法师。博阿滕记得他的骨头一起升起来，形成了他的肉身，衣冠不整的法师在他面前跳舞。也许是跳舞。它看起来更像是疯狂地挥舞着胳膊和腿，语无伦次地大笑和哭泣。哪个更接近于跳舞？
这是他的创造者的名字。博阿滕之所以记得这件事，是因为有时他的命令与佩特有关。命令如“不要让他从厨房偷食物”，或“用剑戳他”。尽管当他试图用剑刺向佩特时，这显然也是一个错误。
但是当法师指着博阿滕时，他笑了，跳了舞，哭了，因为这具骷髅才刚刚被创造出来。博阿滕记住了这些话。
“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第一个！第一个！”
这不是很连贯的讲话，但博阿滕记得法师很高兴。因为他。虽然没什么关系，但话已经说出口了。
“嗯。啊哦。让我们看看。没错。你……我想我必须把你用在不那么理想的任务上。好吧。倾听并了解你的目标：你要守护并服务于那个被称为伊布·格里芬的人。保护她。服从她的话。”
这些话像雷电一样击中了博阿滕，在他的灵魂里回荡。他们把自己铭刻在他的内心深处，这些话永远不会褪色。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命令。
即使是现在，当博阿滕铲走他记忆中墙上湿漉漉的硬雪时。
“保护伊布·格里芬，服从她，用在不太理想的任务上。”
这些话塑造了他的人生，是他记得的三件事之一。
之后，佩特又继续自言自语地大笑起来。博阿滕忘记了其余的大部分。在某个时刻，法师回来了，终于开口了。他用了很多复杂的词汇。诸如“使我完全顺服”和“无论何人努力推进我设计的事业”等等。但那是在捆绑的话，创造的话之后。所以他们不算。
雪很难用手指分开，所以博阿滕捡起他用作铲子的那块木头，开始把雪吹向空中。事实上，他并不介意伊布的新命令。他建了一堵墙，现在正在拆除其中的一部分。
人类或其他有知觉的生物可能会反对这种徒劳的努力。但是博阿滕没有更好的事情可做，他从来不觉得无聊。他有一份工作，他做到了。他没有感冒或者不舒服。他从来没有像伊布抱怨的那样，因为扭来扭去或者不停地弯腰而引起背部问题。
好了。雪被清除了，足以让一个人类通过。博阿滕满意地盯着这个缺口，然后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挖个更大的洞？或者清除更多的雪？这很难，但他不得不服从。博阿滕总是服从命令。
……
伊布后来回来给博阿滕下了指令。到那时，他已经成功地把墙的高度再增加了几乎一英尺，这是一个他隐约感到骄傲的成就，但是她没有对此发表评论。
“好吧，计划是这样的。”
博阿滕满怀期待地看着伊布，她在他身上颤抖着。她指着耶雷弗的方向。
“我要买更多的东西。食物。我要去看看我的朋友们。我不在的时候，我要你去找些柴火。明白了吗？”
博阿滕知道这意味着伊布要去耶雷弗。他从来没有去过耶雷弗。伊布多次告诉他不要靠近城市，以免他吓到别人。但是当她离开的时候，他很困扰，因为他必须保护她。
但是她给了他命令，所以他不得不服从。唯一的问题是，虽然博阿滕把木柴理解为一个普遍的概念，但他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木柴。通常情况下，伊布会烧坏桌椅。她是认真的吗？
博阿滕环顾四周，伊布皱着眉头，希望附近能有几张方便的折桌供他使用。
“我不知道哪里有，去找些树吧。”
树？木柴可以来自树木。这是一个良好的秩序。博阿滕点点头，伊布怀疑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了。如果博阿滕还有什么情感需要伤害的话，这几乎是伤人的。他是可以信赖的。他会找到一棵树，并获得木柴。
不知怎么的。
……
博阿滕开始懂得了感情。也许是因为他开始思考了。他以前不。博阿滕想起了他能够为自己考虑之前的一段时间。然后他只是机械地服从命令，像个傻瓜一样。但自从从战斗中升级以来，尤其是在与吞噬者的战斗之后，博阿滕开始越来越多地思考复杂的事情。
比如——如果伊布让他去采摘水果，她是指地上的腐烂的水果，上面爬满了虫子和虫子吗？如果伊布尖叫着告诉他除掉一只虫子，那是否意味着要把它踩扁，刺死它，或者把它带到外面去？他能用多少种方法刺伤佩特？哪种方法会让法师死得更快？
这并不是说博阿滕对他的创造者有什么特别的敌意。但他的任务之一是保护伊布。因此，如果佩特进攻，博阿滕就必须杀死他。这一切都很有道理。
冬天的景色到处都是雪。这么多雪！博阿滕从未见过雪，他不习惯在雪中行走。不幸的是，他的动作太慢了。他会走两步，掉进雪堆里，然后花宝贵的几分钟把自己重新挖上来。
虽然不太方便，但还好。但是博阿滕也被头顶上盘旋的蓝色影子吸引了注意力。他们……很难看到，更难听到，但博阿滕能听懂每一种语言，精灵们的语言他多少能理解。他们哈哈大笑，从头顶上跟着他缓慢的前进。
“听！姐妹们，你们看，这包骨头要给脆弱的人类找些火来了！”
“这个愚蠢的东西不知道它没有斧子吗？没有斧头，也没有剑。”
“当他挣扎着要砍倒一棵树的时候，怎么会正好压在他身上呢？用它的牙齿？”
博阿滕停顿了一下。他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他忘了带剑。好吧。那不是他的剑，因为伊布不让他一直戴着它。但这是一个很好的观点。他需要一些可以切割的东西。
博阿滕立刻转过身来，开始走回旅馆，此时，冰霜精灵正在上空盘旋。
“这个蠢东西听到我们了！哈！”
在他回旅馆的路上，精灵们两次把雪撒在他身上，然后又吹来一阵风，把他吹下了一座小山。但是他们觉得无聊，很快就离开了，因为博阿滕只能站起来继续走。他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敌人，但是冰霜精灵的位置太高了，而且他没有弓或箭。
……
博阿滕发现的第一棵树是伊布很久以前在小果园里发现的蓝色果树。在白色的背景衬托下，灰色的树皮是唯一显眼的东西。所有奇怪的绿叶都掉进了雪里，蓝色的果实也是。只剩下树木，阴森森的哨兵。
博阿滕举起了他很久以前从一个冒险家那里拿来的剑，想知道是否真的有一棵好树可以当柴烧。他应该砍掉多少呢？
他觉得所有这些都是一个好的开始，就从离他最近的那棵树开始。博阿滕举起剑，瞄准了树干。通过升级到11，他学到了一些技能。[小强度]就是其中之一。现在这把剑在他的手中几乎没有那么重了，博阿滕甚至觉得他可以把敌人的头砍成三段。
骷髅举起了剑，狠狠地一击，把它打倒在地。那把铁剑刺进了树皮——
然后弹开了。
撞击几乎使博阿滕手中的武器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失去了平衡，然后又举起了剑。他朝那棵树砍去，他的刀似乎刚从灰色的木头上弹开。
博阿滕没有皱眉。他毫不犹豫。他举起剑，开始砍树。过了一会儿，因为剑刃已经钝了，他改变了立场。最后，他扔掉了剑，开始踢树。
大约一个小时后，博阿滕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取得多大进展。他攻击的那棵树的树皮几乎没有留下任何伤痕，他的剑也很钝，剑柄也有些弯曲。这棵树不会那么容易被砍倒。
博阿滕停了下来，雪花在他头上飞舞。有些飞进了他燃烧的眼睛，融化了。水从博阿滕的嘴里流出来。
找些柴火。伊布也是这么说的。她告诉他去找些树木当柴烧，否则他只会把旅馆的一部分砍掉。但是这里有些树他不能砍。这是个问题。
除非……也许，只是也许这些不是伊布想要的树。啊哈！看，这就是把博阿滕和其他骷髅区分开来的那种先进思维。
博阿滕离开了蓝色的果园，在雪地上行走时，为这个新发现而沾沾自喜。他不像其他的僵尸。他从经验中知道这一点。
当不死族袭击耶雷弗时，博阿滕非常担心。他一直担心伊布会用食尸鬼取代他，或者僵尸或者其他骷髅。当发现他们都想杀她时，他松了一口气。
但是之后，他们都服从了吞噬者这个生物。博阿滕听到了这个巨大的蠕虫生物发出的命令，感觉到地穴领主们想要控制他。但他是独一无二的，在某种程度上，他可以无视他们的命令。
独一无二。博阿滕觉得这是件好事。他能做到其他骷髅做不到的事情。例如，当他战斗的时候，有时他会被打碎，或者他的骨头散落一地。但是不像其他的骷髅，不管博阿滕受了多重的伤，他总是能够站起来。
这要归功于魔法，以及伊布为他提供的魔法力。博阿滕能够控制的魔法力是有限的，但是正是这种力量，这种力量在他体内使他的骨头聚集在一起或者治愈了骨折。如果他用完了，博阿滕很可能会像他的骷髅同伴一样永远死去。
当博阿滕溜进一个满是愤怒的蜘蛛的洞里时，他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们不断地咬他，咬得他的骨头都断了。
现在，休息也不是太坏。只要骨头没有粉碎或者散落得很远，修复骷髅所需的魔法值就不会太高。这很好，因为伊布没有给他提供太多的魔法力。
博阿滕不是法师。但是他知道伊布通过活着产生了一些魔法力，这些魔法力直接归功于佩特。但是这个数字非常非常低。博阿滕能隐约感觉到其他人的魔力，而索尼亚----他不允许杀死的另一个人类----体内的魔力是伊布的四倍。
如果她给博阿滕提供法力，博阿滕可能会有更多的精力去做所有的事情。事实上，他拼命挣扎，被神盾形蜘蛛咬了一口，直到他们意识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咬了。他们没有让他留下，而是把他从他们的网中解脱出来，他离开了隐藏的陷阱。他不确定自己能否用钝剑伤到盾形蜘蛛，因为它们的巢里有近四十只大蜘蛛。
博阿滕继续赶路。他在找树。是的，如果他有一个不同的法力提供者，事情会变得容易得多。尽管索尼亚比伊布更有魔力，但与佩特和希拉的篝火相比，她就像一支蜡烛。任何一个都可以轻易地维持至少十个托伦斯。但伊布是博阿滕的精力来源，就是这样。
……
当博阿滕第一次看到远处的树丛时，他不确定自己走了多远。当他登上山顶时，他们出现了，一团棕色的雪团。他飞快地向他们走去，看见那是一片小树林！树木！
的确，这些树看起来有点奇怪。其中有几只完全没有叫声，博阿滕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般认为树皮被什么东西吃了。博阿滕根本不在乎。树木是木头，木头是他所需要的。如果他想要思考一些事情——
他尽量不去想任何事情，只想着该做什么。不必要的想法是没有用的。
这是一项艰苦的工作，用一把钝剑把一棵树砍断。虽然这很难，但也不是不可能，就像其他树一样。
博阿滕最终成功地把树给砍倒了，甚至还用剑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砍了一大截。事实上，大部分工作都是他的怪力干的。当他把一片树木砍掉的时候，他用的剑已经完全没用了。
那具骷髅把它留在了森林里。如果他需要的话，他会晚点回来，而且他需要用双手来拖动他砍掉的那大块树木。
它走得很慢，拖着一块又大又重的木头穿过雪地。不止一次，博阿滕推着重物上山时滑倒，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时，重物会从他身上滚下来。
是的，这段旅程充满了挣扎。博阿滕打乱了盾形蜘蛛的巢穴，遭受了精灵们往他头上扔雪的折磨，还让一只熊失望了，当她意识到他不能吃的时候，这只熊只是四肢伸展地撞了他一下。
他抬着那棵树继续向前推，看着一群长毛的野猪跟着一个狼人穿过雪地，看着远处，那些雪做成的巨大的假人像他曾经一样慢慢地形成并复活了。他将完成他的任务。他会做得很好的。博阿滕知道他必须这么做。
最后，他终于出现了。
博阿滕把树干的一部分推到旅馆旁边，不知道能否在伊布回来之前拿回另一部分。有可能，如果他在路上没有被袭击的话。
但后来博阿滕有了一个想法。他有木头。也许那是柴火，但谁又能说得准呢？所有的木头都一样吗？如果他没有柴火呢？
他肯定知道。博阿滕在他收集的武器中又发现了一把斧头。他不确定它能否比剑更好地切割，但它可能会切割。他开始把他收集的那棵大树砍成碎片。
真奇怪！这棵树的树皮很厚，而且很容易脱落。博阿滕设法从树上砍下一大块树皮，把它抬进了旅馆。他把它扔进壁炉，四处张望。伊布已经非常小心地告诉他如何生火并让火继续燃烧。他只需要打火石和火绒，如果厨房的火还是热的，也许还需要一块煤。
事实并非如此，但博阿滕仍然设法让一场小火势迅速蔓延。这里有一些木屑，然后火苗烧起来，开始侵蚀木头。
那是柴火！博阿滕很高兴，只要他能高兴就行。“满意”可能是个更好的词。他很有激情。木头也在明亮地燃烧着！博阿滕盯着燃烧着的木头，然后注意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树皮受热发生反应。随着温度从冻结上升到不那么冻结，木头和树皮似乎扭曲了一点，好像是活的。博阿滕微微侧着头。这是件坏事吗？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发生在他烧过的其他木头上。
也许它只是需要更热一点。博阿滕找到壁炉拨火棍，拨了几下木头。壁炉里的火焰越烧越旺，覆盖着树皮的木头似乎就会弯曲起来——
……
博阿滕随后醒来。他不确定后来是什么时候，只知道他已经支离破碎了。不过，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向身体的其他部分转过来，然后其他的骨头也跟着转过来。
一，二，三……博阿滕数到一百五十就数不清了。他有很多骨头。一些是人类，但其他人是龙人和狼人。他并不介意这一点。他的胸腔比正常人的更加坚固，他的骷髅更加坚固，有助于抵抗损伤。
大多数时候，那是。
当博阿滕完全重新组装好后，他终于有时间思考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他一直在看着火堆里的柴火然后……
“你把它炸飞了！”
博阿滕环顾四周。原来是伊布！她回来了！她可以看到他找到了木柴——
直到现在，博阿滕才意识到出了问题。有些事情非常非常不对劲。一开始很难发现这一点。这里是旅馆，这里是外面。正常情况下，这两件事情都是完全正常的，几乎是平常的。但博阿滕非常肯定，外面不应该和旅馆这么亲密地连接在一起。
寒冷刺骨的寒风咆哮着吹进了徘徊旅馆前面巨大的洞穴。博阿滕凝视着那堆被毁坏的家具和翻倒的地基，感到不安。这是不对的。
有些事情非常不对劲。
伊布·格里芬盯着她那被毁坏的旅馆，不知道说什么好。博阿滕焦急地看着她。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只是盯着满目疮痍。她想让他收拾干净吗？是他的错吗？
“我刚才叫你去找柴火。这是怎么发生的？我的意思是，这只是柴火。你怎么能——”
伊布环顾四周，看到了博阿滕带来的那棵树。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哦，我的上帝。繁荣的树木。你把他们中的一个杀了？它们会爆炸！你怎么会没注意到呢？”
哦。博阿滕并不完全明白，但他把所有的线索拼凑起来。一棵会爆炸的树？当他靠近的时候，它什么也没有做，但是他内心的战术家告诉他，这可能和温度有关。它升温的时候是它爆炸的时候。
如果他多想想这些树的奇特之处，也许博阿滕就会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并非所有不必要的想法都是不必要的。最好多想想。一个重要的教训。博阿滕知道事情是这样的，但是现在他感觉到的是……内疚。
伊布怒视着博阿滕。
“我——你知道修理这些要花多少钱吗？在冬天？”
博阿滕不知道。他只知道伊布很生气。比他不小心为了一场火灾而把地板撕裂时更生气。比他不停地往汤里加盐更生气，因为她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时候该停止。甚至比她说‘帮我一把'的时候更生气，他照做了。
她真的很生气。
博阿滕已经准备好了。他知道犯了错误后会发生什么。伊布会对他大喊大叫，乱扔东西，或者告诉他她恨他。但这次她没有这么做。
那个穿着厚厚冬衣的年轻女人盯着她那被毁坏的旅馆，慢慢地坐下来，坐在地上。她坐在雪地里，尽管博阿滕知道她不喜欢冰冷的东西。她低下头，说话时声音很低沉。
“走开，博阿滕。”
博阿滕犹豫了一下。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命令。他也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听过伊布那样说话。他凝视着她的脸。湿漉漉的东西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在风中冰冷刺骨。眼泪？
眼泪。
这一景象使博阿滕瘫痪了。但这些话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走开。走？去哪儿？
伊布没有看他，只是指了指身后。
“走开走开。”
博阿滕不想去。这一次，他不想服从。但是他的脚把他带走了。骷髅慢慢地开始行走，就像在他体内一样——
她哭了。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哭泣。她心烦意乱。悲伤。忧郁。心碎。悲伤。忧郁。博阿滕明白了这句话，这要感谢给予他理解的魔法。他知道那些词，但他从来不知道它们的意思。
直到现在。
博阿滕低着头，慢慢地走下山。龙人卡洛斯和巨蚁族罗诺从他身边走过，忽略了博阿滕。半精灵和两个龙人跟在后面，都不理会博阿滕，尽管那个女龙人盯着博阿滕，退缩了。
他没有理会。博阿滕漫无目的地走着，没有注意脚下湿滑的地面。他就这么走了。思考。
他又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可怕的故事。这不像他其他的错误。这次他把旅馆的一部分毁了。他毁掉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他——
让伊布哭了。
这是件坏事吗？这不是他的命令。他只是应该服从伊布。服从，保护，做不理想的事情。他的指示中没有提到让她高兴或悲伤。所以没关系。
这正是博阿滕的想法，他努力地思考这个问题。但是这并没有帮助。伊布哭泣的情景和记忆以他无法解释的方式扰乱了他。那是……
这是错误的。这是不对的。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博阿滕想起了柴火。他找到了那些树。他砍了木头，把它拖回了旅馆。他把每件事都做得很完美。要是他等一等就好了。要是他没有试图把它点着就好了。
如——
博阿滕跌跌撞撞地摔倒了。他环顾四周。他在哪儿？白雪环绕着他，起伏的山丘和山谷环绕着他。在平原的某个地方。他迷路了。但这并不重要——他总能再次找到伊布。他和她拴在一起。
但是她不想要他。她告诉他‘走开'。
要多久？永远？博阿滕不想去。但他不得不这么做。这是命令。这是他记得的三件事之一。
那个声音向他喊道：南方，他记住了那些话。
“再次从黑暗中站起来。到我这里来，我永恒的军队。聚集起来，知道你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
它在吞噬者死后和他说过话。他想起来了，脑子里有个声音。它召唤了其他的不死生物，所有的不死生物。他们应命令离开了，手里拿着魔法剑和盾牌，还有从废墟中发出能量光芒的奇怪物体。南区。
博阿滕应该南下吗？那个声音不是他的主人。但它仍然在召唤着他，这是他永远不会忘记的事情之一。这很有诱惑力。太诱人了。伊布不想要他。如果她不想要他，他就应该去。他只是使她伤心和生气。
这种想法只有在夜晚最黑暗的时候才会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时他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服从自己脑子里的话呢？他们只是说说而已。他们为什么要捆绑他呢？
那个声音对他喊道，他应该走了。
博阿滕开始向南走，离开旅馆，离开伊布。为了那个声音。他确信，这个声音会给他带来目标。但他停了下来。
这只是.——
博阿滕是一个升级版11[骷髅战士]。这就是他脑海中的声音告诉他的。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这不重要。博阿滕只记得三件事。一个是把他与这个世界联系在一起的命令。第二个声音是对他低语的声音，它对整个大陆说话，召唤死者。
第三个是音乐。
他在内心的沉默中听到了这件事。即使没有人说话，伊布生气或博阿滕在打架，他还是想起了这件事。这是博阿滕无法控制的。
他一次又一次地试图阻止这种声音。他从旅馆的屋顶上猛地跳下来，把头伸进水里让鱼咬他的头。他一次又一次地打自己，但音乐总是响个不停。
一阵微弱的拨弦声就是这样开始的。博阿滕以前从未听到过的奇怪的声音。有节奏的弹奏。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当伊布唱这首歌的时候，那就是她的声音。但博阿滕听到了另一个声音，这个声音现在就在他的脑海里。
一声轻柔的低吟，越来越响亮。
“在彩虹之上的某个地方，高高的……”
它们在他的灵魂中回荡。一个声音对博阿滕唱道，告诉他彩虹之外的一个地方。一个可以实现梦想的地方。
“如何变得勇敢。当我害怕的时候，我怎么去爱？”
钢琴。小提琴。博阿滕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词。但是音乐抓住了他，抓住了他。他永远不会忘记。
“我爱你一千年了。”
博阿滕停了下来。他凝视着南方，凝视着那个声音。但是音乐声更大了。它触动了他，博阿滕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倾听着。超越骨头和魔法的东西。
他不知道它的名字。但这让他感到害怕。但这让他很高兴。这是他所拥有的，而不死族所没有的。这是他的，他永远不会忘记。
那是一幅画，一首歌，一个瞬间。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在旅馆里，独自唱着歌，周围都是人。她用一种声音唱歌，嘴里唱着一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歌。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内心痛苦，或者说什么让你哭泣……”
博阿滕紧紧抓住他的头。他张开了嘴，一声不响地嚎叫着。音乐在他心中。他永远不会忘记。
从来不。
当他拿出一篮蓝色水果时，伊布对他微笑。
“谢谢你，博阿滕。我想你还是挺有用的，对吧？”
博阿滕正在考虑下一步棋时，她拍了拍他的背。
“别想了。去吧！我的意思是，想一想，然后努力去做。你能做到的，好吗？”
他冲到伊布身边，拔出剑，伊布尖叫着大声喊叫。她在夜里大声喊出了一个名字。
“妈妈！爸爸！”
她哭了，他守护着她，直到她停止哭泣。
“谢谢你，博阿滕。”
“谢谢你，博阿滕。”
“干得好，博阿滕。”
博阿滕站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那声音仍然从南方向他呼唤，充满力量，回荡在他的生命结构中。但这是一件很弱的事情。安静。它无法控制他。只有博阿滕能够控制自己。
现在他有他的命令。
走开，走开，但是博阿滕记得之前的命令。
“我要去拜访一些朋友。别跟着我进城。在旅馆周围等着，直到我离开。做些有用的事情。天黑前我就会回来。”
他记得伊布给他下过的每一个命令。她对他说。一次。很久以前。但这仍然算数。
做一些有成效的事情。做些有用的事情。博阿滕记得从水里抓起一条鱼，把它砍成两半。伊布并不高兴——但她说他最后干得不错。
他没什么用。他毫无价值。他把旅馆搞得一团糟。他一只眼睛都打不过这个冒险家，也杀不了多少东西。
他需要变得更有用，他需要变得……更强壮。
是的，很强壮。用力点。好多了。快点。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的骷髅更强壮，但是也许他可以穿上盔甲？这会让他变得更慢，不是更快，而是更好更重要。
他必须做得更好。升级。但是怎么做呢？打架？他被禁止杀害人类、龙人、狼人、哥布林、巨蚁族或者……很多东西。那盾形蜘蛛呢？那么弗罗斯特精灵呢？那么一直跟在索尼亚身后的阴暗的人类呢？
博阿滕不知道。他不知道。这让博阿滕感到沮丧。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真正感到恼怒。他无法思考，这使他很生气。
伊布才是那个有想法的人。她有很好的指示。他不得不回去，即使她会生气。
她叫他走开。但他应该回去。他会回去。他会回去，伊布会给他下命令。如果她不想要他——那么，他就会想到别的办法。但是他会回去的。
博阿滕点点头。他眼中的蓝色火焰越烧越旺，越烧越白。深蓝宝石色闪耀着明亮的白蓝色，他果断地转过身来。他会更好。
骷髅在雪地里走了两步，为了避免被石头绊倒两次，向右走了几步，然后在周围的雪崩塌的时候掉进了裂开的洞里。
博阿滕摔倒了，摔倒了，摔倒了！他从一块石头上弹了回来，撞到了一块硬东西上，然后猛地撞在地上，骨头四散开来。
有那么几分钟，一切都混乱了。博阿滕尽快地把自己重新组装起来，试图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摔倒了？怎么做到的？为什么？
一个洞。天花板上的裂缝。博阿滕抬起头。是的，他能看到头顶上的东西。他掉进了一个洞里，一个深坑。粗糙的岩石在微弱的灯光下一路闪耀着。
他大概在地下400英尺的地方。但这并不是有趣的地方。有趣的是，博阿滕注意到石头在头顶上方十五英尺的地方变化很大。从破碎的，正常的基岩和石头，墙壁变得光滑和精致。他在某种……废墟里？
是的，废墟。博阿滕意识到，这条走廊就是他和伊布一起去寻找希拉和洛基的那片废墟。但这些是不同的走廊，不同的地方。他在哪儿？
一条巨大的石头走廊在他面前伸展开来。他脚下踩着一块黑石头——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有两个出口。博阿滕瞪大眼睛，看到明亮的黄光从右边照来，黑暗从另一边照来。他转过身来，只看见身后一片黑暗。某种通道？通向哪里？
走廊并不黑暗。有什么东西点亮了它。博阿滕环顾四周，看到墙上闪闪发光的符文。不同颜色的奇怪形状和符号闪闪发光。这只是他的眼睛告诉他的。他能感觉到这个地方，感觉到它的本质。
空气中传来纯净而粗糙的魔法声。博阿滕能感觉到周围有动静。神奇的能量热点燃烧着他超凡脱俗的感官----更多像他一样的不死族----以及运动、挣扎的形象、滑行的形状，围绕着他奔跑。这个地方，这个地下建筑充满了生机。
当有什么东西沿着走廊移动时，他周围的魔法符文亮了起来。博阿滕看到一个类人生物朝他走来。
一个巨大的装甲战士出现在走廊里，他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铁甲，对卡洛斯来说都太大了。博阿滕看见这个奇怪的武士一手拿着一把大剑。
当装甲车靠近时，博阿滕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盔甲是崭新的，对于这么深的地方来说很奇怪，但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装甲战士竟然没有头。
盔甲的另一只手里夹着一顶头盔。它在发光——有什么东西在遮阳板的缝隙之间投射光线。装甲部队的头目直直地看着他。
博阿滕环顾四周，寻找一把剑，一件武器，任何东西，但是走廊里什么也不。盔甲锁定了他的位置。
骷髅可以跑，但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他等待着。这个神奇的创造物朝他走来，脚步声在走廊里空荡荡地回响。
它停在离博阿滕大约10英尺的地方。那身被施了魔法的盔甲举起了它的剑，橘红色的光芒就像地狱之光从它脖子上开着的洞里射了出来。博阿滕听到一阵可怕的轰鸣声，金属碰撞金属的尖锐刺耳声，声音如此响亮而猛烈，听起来像是活物。
它向前走去，把头盔戴在头上，双手握剑。博阿滕盯着盔甲。
这会要了他的命。磨碎他的骨头。消灭他。如果他不战斗或者逃跑，他会死的。他知道。
没有伊布告诉他该怎么做。只有博阿滕一个人。独自一人，没有武器。但这没关系。他有命令。他有自己的目标。
慢慢地，博阿滕张开了他的下颚，张得太大，他的头骨向后倾斜。他抬起手，用一只骷髅的手，把手伸进他的脑子原本应该在的空腔里。
博阿滕从他的头骨里掏出一个深红色的东西，盔甲停了下来。骷髅推拉着他的头骨，把一块……宝石嵌进他的头骨，把它固定在他的眼窝后面。
博阿滕抬起头。他从吞噬者那里拿到的魔法宝石在他的脑袋里闪闪发光。他无法察觉，但他眼中的蓝色火焰与宝石发出的深红色光混合在一起，使他眼中的火焰变成深紫色。
博阿滕沿着走廊朝他走来时，那身迷人的盔甲犹豫着。骷髅没有武器，没有任何盔甲。它只是一具骷髅，但是它的某些特性使得魔法使盔甲和剑自动调整它的姿态。
博阿滕不在乎。他回头看上面，那里有微弱的光从高处照下来。即使他能找到到达天花板的方法，他也爬不上去。但是这个地方已经建好了。因为某些原因。博阿滕了解建筑。他们通常有一个入口和一个出口，不涉及地面上的一个洞。
有一条出路。他所要做的就是找到它。如果有什么东西想要杀死他，那也没关系。博阿滕紧握拳头，装甲战士开始从大厅里向他冲过来。他向前跑去，嘴巴张得大大的，发出一声无言的呼喊。
他要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