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在长安开转角茶楼,本意是想开设一个优雅吃茶赏景僻静之所,发展到如今有些喧闹的楼市,已非他能控制。
此时,茶楼这边人言沸沸,高武并不知晓。他与豕骑道人出了长安,带着弟弟,往华山方向。
天空的飘雪比大战时,小了许多,路上,还未到华山,东方天空的云朵已是鱼肚白之色。
天空中,豕骑道人借着曙光看清了高武坐骑,盯着看了半响,忍不住问道:“江城子先生的伏麟鸟应该是与小徒的伏麟鸟同出一处,为何贫道觉得其中大不相同。”
高武没有听出豕骑道人话中之意,随口回道“是不同,他的是蓝色的,我的是白色”
“不,不,贫道所指并非色彩上的不同”
既然不是指颜色,那就是指气质,高武毫无隐瞒道:“哦,说了你或许不信,我这伏麟鸟曾经死过一回,后来化成一颗蛋重生,可能是这个原因?”
“浴火重生之能?”
“是不是浴火重生我不知道,不过它确实与凤凰接触过”
“凤凰!”豕骑道人身为华山禅宗之主,神龙之兽前一夜就见了两条,神鸟凤凰也就不算稀奇了。他掐指算了算,微微一笑,道:“难怪看它有鸿鹄之姿,昨夜观其还能凝聚寒冰真气,实非一般伏麟可比,可为‘伏麟鸿鹄’耶,呵呵……,”
高武同样淡淡一笑回应“呵!它虽有鸿鹄之像,却未必跟了一个有鸿鹄志之主……”
“未必未必”豕骑道人盯着高武,喃喃而语,若有所指。
高武听了不以为然,看了看弟弟的位置,说道“要我说,怎么都比不过道长的坐骑。特别好奇,为何此猪有飞天遁地之能?”
“哈哈,它并非猪,乃是奇兽飞天猡,其背上两个翅膀,那是他飞行的秘密。”
天下珍兽不计其数,有名者,可参考《大唐异兽录》,其中皆有载记。而《大唐异兽录》最后一叶有言,兽中亦有异变者,或新出大能,得天独厚,谓之奇兽,又谓异变之兽。显然这飞天猡是陆猡变异而来。
沿着豕骑道人所指方向,高武看见猪背上有两片巴掌大小的小翅膀,像是猪背后插了两个鸡翅,拼命扇动着。这搭配,看上去非常滑稽,任谁都无法想象,这飞天猡坐骑竟是靠着这一对‘小翅膀’飞行的。高武默默地点了点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
终于抵达了华山派地界,两人直奔望穿崖,飞升至山顶。山顶一侧隐秘处,有洞口,随着飞天锣飞入,观之里面是宽敞简陋的石室。石室内各类生活之物,一应俱全,整齐摆放。角落卧榻处,一老人家仍在酣睡,没有因为两人前来的动静而苏醒。
看老人卧睡面容,满头白发,看年纪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老人没醒,侍奉的小童却是惊着了。小童正在做饭,见来人是豕骑道人,行了个礼,准备去唤醒睡梦中的老人。豕骑道人招了招手,让小童继续煮自己的早点,莫要扰了床上之人的清梦。
石室内,豕骑道人将飞天猡唤入,收了拂尘,将高文放在睡梦中老人的一旁,指着老人家对着高武说道:“他便是神医孙行”
高武点了点头。
他们的动静最终还是惊醒了老人家,孙元一睁眼看到的是躺在床板上的高文,坐起来后,看到的是活生生的高武,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老猪,你昨日不在可惜了,这初雪之际,风老头拿了三十年的陈酿到此,那酒香……,多喝了几口,醉意仍在啊,哈哈……,你领了谁人过来?怎么一会儿躺,一会儿站着”
豕骑道人摇了摇头,竖起两指,自凤池穴到中脘再到劳宫穴点了几下,道:“元一,清醒否?我可是带了两人来,你且看得清楚喽,躺着的这个是来求医的,这里是俩人。”
孙元一晃了晃脑袋,清醒了许多,加了件打了补丁的披风,只看了一眼高文,急忙道:“哎呦,这般严重的伤,得马上诊治,不能再……等等……老猪,你给他吃了何药?怎会这般……”
“是续命丸”
“什么!续命丸!”孙元一一听续命丸,激动而起,那里还有醉态,异常兴奋兴奋,拉着豕骑道人肉肉的手掌,问道:“这世上还有能炼制续命丸之人?”
“不是,应该是许久以前遗留的,续命丸的事随后再叙,救人要紧”
孙元一听完豕骑道人的话,才平静下来,把了把脉,拨开高文胸膛的衣物,查看片刻,悠悠道:“嘿嘿,不必惊慌,既然吃了续命丸,时间多的是,容我小食之后再医治不迟。”
皇帝不急太监急,孙元一慢悠悠地洗漱,吃早餐,还与豕骑道人有说有笑,急地高武有拿刀架住他脖子逼迫他救人的冲动。
……
一日过后,孙元一与豕骑道人完成了高文的救治,两人都有些倦意。
高武虽然一直旁观,可对于天涯海角内神医的医术,他有太多的不懂。中医之道,其中含蕴博大精深,他一个中文教授也只是了解了一二。只看到这两个人双手一直在弟弟胸膛来回乱按。奇怪的是,在妙手之下,弟弟的气息逐渐呈平稳。
见两人停下动作,高武迫不及待地询问情况,孙元一这才回道:“已无大碍”
“怎么还未醒?”
“他情况不算太糟,七窍玲珑心护住心脉,又在受伤之前吃了些灵丹妙药,如若不然,如此重的伤,早当场毙命。老朽如今已为他清除了体内淤血和玄水,全身骨骼已正其位,五脏皆做了修复,慢则两三日,快则……片刻苏醒,不必担忧。”
“谢孙神医,如此大恩无以为报”
“诶,江城子先生,我已听老猪所言,你们为抵御鬼族而伤,我理应全力救助,不图回报”孙元一吃力地坐到一旁,吃完童子递来的茶水,突然说道:“我还听闻,你一直寻我,所为何事?”
……
高武解决了弟弟的事,心情放松了许多,从包裹搜寻了半天,才找到老村长孙云英让他转交的书信,道:“孙云英您应该认识吧,这是他让我给您的”
“孙云英,哦,你所说必是我堂弟,我已离开家乡几十年,早些年还与他有书信来往,不知他寻我为何事”孙元一接过信封,拆开仔细研读,不过他看完信后,笑容瞬间消失,慢慢露出一副严肃表情。
高武也留意到了孙元一的表情变化,有些担心,但还是将嘱托带到:“他还说什么‘大事可期’……”
孙元一收起信,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一直盯着高武看了半天,也不说话,一旁的豕骑道人也觉得奇怪,不知道这老头要做什么。
半响后,孙元一发话:“除了这个,你可还有东西要给我?”
高武想了想,从包裹取出尘封已久的黑兔精内丹,递了过去,回道:“他还说你能帮忙炼化了这东西”
孙元一见到黑兔精内丹,惊呀地站了起身,不可置信喊道:“千年妖精的内丹!你怎么还会有……”
豕骑道人淡淡道:“孙老头,你用不着吧,救逍遥子时你不是还发现了他手上的龙珠吗?”
“你不了解,龙珠严格上算是龙之内丹,确实为内丹之极品,但其内含强劲龙息,不可入药。这千年妖精的内丹则不同,其中蕴含天地灵气,极为温和,最适合入药,是做玉蝉丹的最关键材料之一。”
妖兽体内有核,初为兽核,聚天地灵气,终为灵丹。一般的妖兽凝聚出灵丹后,本是已生出灵智。智慧妖兽修行千百年,达到一定道行的后,才会有可能凝聚内丹。千年道行的妖兽,或已成精,修为之高,即便是他豕骑道人,也不敢轻言优胜。
高武最初能手刃黑兔妖精,靠的全是运气。
豕骑道人一听,同样两眼放光,说道“这么说你的‘玉蝉丹’……”
“哈哈……,不错,我原以为毕生都练不成‘玉蝉丹’了,没想到……”
高武在一旁大概听懂了两人说的话,无非就是用他的这颗黑兔精内丹,可以练成孙元一的‘玉蝉丹’。这内丹原本就是要给孙元一炼化的,倒不是很在意,他对这内丹的价值本来也不是太懂,放在包裹内也是等着发霉。如此一想,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以感激神医救弟弟之恩,高武便说道:“孙神医,既然你需要,这内丹就给你吧……”
“给我!”孙元一平静的心再起涟漪,询问道:“你方才不曾听到我说这内丹有多珍贵吗?你要拱手相送?”
“不错,也算谢谢你救了我弟弟。”
孙元一看着高武眼神,知道对方并没有跟他开完笑,忽然笑道:“你果然是个奇人……,难怪……,你放心,我不会白拿你内丹,玉蝉丹若是被我练成,丹药归你”
“啊……,这……”
高武刚要推辞,白发老头沉吟道:“老朽已黄土埋半截,用不着这仙丹了,我在乎的是这仙丹的练就过程和成为天下唯一能练成仙丹的炼药师之名。”
在这一刻,高武仿佛在这白发苍苍的老头身上,看到了白雪影的影子,唯有点头道“好吧!不过……,不知道‘玉蝉丹’是什么仙丹?长生不老?”
“这你日后吃下便知,必有大助益,哈哈……,对了,高兴地把正事给忘了……”
豕骑道人还在盯着黑兔内丹来回打量,不解道:“玉蝉丹还不算正事?”
“玉蝉丹只能算是我个人的正事,不能算天下的正事”孙元一突然身子坐直,一本正经对高武说道:“江城子先生,你的扇子可否借我看上一眼”
高武一愣,神医提到的扇子除了乾坤扇,他想不到还有其他东西“嗯!你知道乾坤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