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恒山上,你明明没了气息,为什么还能活过来?为什么你的身体会变得跟冰块似的?”为了不让小胖子重复唠叨,赶路时,江城子发出心中疑问。
小胖子独孤长雄与江城子一道,坐于伏麟鸿鹄之上,对飞行天空无比好奇,左顾右盼,不假思索道:“我不知道,我天生就这样!”
“天生?”
“嗯!反正从我记事起就这样,从小就怕冷,所以祖爷爷一直不允许我独自离开恒山。说来奇怪,这次父亲竟允许我出门”小胖子兴奋地指着地面的一条河流,兴奋问道:“那是桑干河,太爷爷带我去过,快看,快看!”
已见识过天涯海角无数名山大川的江城子瞥了一眼,宠辱不惊,继续问道:“那冬天你是怎么度过的?为什么不让你爷爷带你去南方生活?南方可暖和了!”
“我们后山有一个溶洞,那里也很暖和,我冬天都是在那过的,只不过洞内太热,只有祖爷爷能忍受一二,都没人与我玩耍,好生无趣”
江城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独孤长雄,连独孤鸿都无法忍受的高温,在其口中竟变成了暖和。这突然让他想起一个人,生活在太白山一带的授艺弟子张大山。
张大山的情况似乎与这小胖子恰恰相反,他不怕冷。幸运的是,他生活在了北方。江城子还记得他曾透露过,由于受不了热暑,夏季时节,他会选择昼伏夜出,夜晚时分上山砍柴。这也是他能探索到北冥宗隐秘的一个原因。
江城子忽然想到什么,让独孤长雄坐好,不许其乱动,双手贴着那宽背,传入真气。这次不是为小胖子疗伤,而是探索其周身经脉。
小胖子体内除了一股刚强的内劲抵抗,一路畅通无阻,那内劲自然是他所修习的恒山派内功。不过这对于羽化境的江城子而言,完全起不到抗衡作用。
“嗯!”几个呼吸之后,江城子忽然神情一变,他引导的真气受到了极大阻碍,难以前行,尝试几次无果后,他真气一收,睁眼说道:“离宫怎会出现如此奇怪的现象,以你的修为,不应该有如此大的能量”
小胖子轻吐一口气,似乎知道江城子所说何意,回头道:“这就是我怕冷的原因,我祖爷爷为了帮我突破这层障碍,花了不小的功夫。他说就算耽误了入不了脱凡境,也要帮我突破。若是突破不了,我可能活不到成年了。哎,我还想着娶个漂亮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可能这也是我父亲让我跟先生下山的原因吧……”
小胖子嘴上叨叨说着,后面说了什么江城子完全没听进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洛阳与魔罗莲一战的三人北双煞赵一岙、江南剑侠范漓、飞天虎独孤南燕只有独孤南燕的修为稍差,原来全拜他的大胖孙子所赐。
在体质方面,独孤长雄似乎与张大山的体质正好相反,如此看的话,不知道这小胖子修习《焚道经》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会不会跟张大山一样,一日千里。不过想再多也没用,焚道经已赠送给了张大山,自己也不可能将九道太玄经的中间一部分拿出来。最关键的是,独孤长雄应该也不会愿意放弃恒山派的功法,修习一门未知的功法。包括江城子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焚道经是否能破解小胖子的困境,他可不敢拿这恒山掌门的宝贝儿子做实验。
……
“先生!先生”独孤长雄推了推还在发呆的江城子,指着脚下方向,说道:“我们到了”
他们到了独孤长雄之前寻踪的位置。
放眼望去,伏麟鸿鹄之下是一座‘宏伟’寺庙。宏伟应该是属于‘生’前,此时,寺庙似乎遭受到了致命的破坏。
随着伏麟鸿鹄的缓缓落下,眼前是一片惨烈迹象,寺庙前庭后院,各个角落横七竖八的和尚尸首,惨状各异,还有些幽冥鬼军的尸体掺杂其中。山门倒塌,写了‘少林寺’几个大字的石板碎了一地,屋舍同样倒塌无数,还有些仍有战火黑烟袅袅升起。那仅剩半边的大雄宝殿,还能看出其曾经的宏伟装潢,金佛倒地,烟火未断。夕阳之下,更显得此处的悲凉。
嵩山少林,没有一个喘气。
……
“这也太惨了吧!”独孤长雄跟着江城子落地,脸色苍白,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凄惨的一幕。那扑鼻的血腥味,四散的躯体,裸露的内脏,瞬间让他胃里翻腾,自去一旁吐了起来。
江城子在天涯海角经历了几次战争,这个世界还是游戏之前,所见还算和谐,但洛阳一战,那战场比这更为惨烈,所以还能承受。只是见到如此多的尸体,想象着幽冥鬼军的残暴,想象着这个地方上一刻发生的事,他心中多了一份怒火。怒火积攒,生出一股真气,让他时刻警惕的域化之能剧增。
还有人!
强化的域化之下,江城子突然感受到一些异样的气息,天纵云剑抽出,缓步走向少林寺大雄宝殿。他来到那倒地的金佛旁,金佛的一双脚还留在供奉台上,剑气划过,供奉台从中裂开,露出一个个脑袋。有小和尚的,有一些普通百姓。
难怪寺内没有见到任何香客或普通信徒的尸体,也没有小孩的,原来是躲在了这里。若不是江城子的域化大开,还真发觉不了这大佛之下的藏匿之所,他剑气破开的,是隐藏这些人的阵法禁制。
被江城子剑气破开庇护,人群中传出熙熙攘攘恐惧声音。
“啊!”“不要!不要杀我们……”……
看着这一双双无辜的眼神,江城子淡淡说道:“你们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都出来吧!”
见一个个缩着无动于衷,他继续说道:“那些人已经离开了,你们安全了”
有人探出脑袋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江城子和其身后的一个小胖子二人,才敢问道:“你……你是何人?有何目的?”
江城子叹了口气,说道:“我叫江城子,长安缥缈团江城子。你们放心,我没有恶意,我跟妖魔不是一道的”
“江城子?”听到名号,一男子脸色瞬间转变,欣喜问道:“你是缥缈五仙江城子?”
“正是在下!”江城子说着,从包裹空间取出一个云状图案的面具,戴在脸上,展示一二。
男子见此站了起生,对众人说道:“是缥缈团,是缥缈五仙,大家不用怕,他们是好人,我们得救了”
一群人这才从坑里爬出来,一个个悲喜交加。当他们出来看到外面的惨况时,再也笑不出来。若是没有外面无数死去的和尚,恐怕他们也活不到现在。
之前出言的男子与江城子属同宗,名为高瞻。他领着一行七八个百姓服装的同伴,没有因为周围的环境有过多的惊讶,走上前有些感慨对江城子说道:“大神,怎么你也被困在天涯海角了?”
江城子大惊失色,从对方的语气、话中含义,他知道这些人和自己一样,同样来自准二十二世纪的灵魂,与对方握了握手,叹了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
……
夕阳西下,天色越来越昏沉,被江城子所救的百姓和年轻些的和尚,有的下山了,有的在一旁歇息,还有一些正处理着满山的尸体,从人手和尸体的量看,这些人估计明日还有得忙活。
江城子与一行七八个人围坐一堆篝火,他们身后不远处,同样燃着一堆火,从中飘散出浓浓的焦味,一具具尸体被扔进火堆中。他们心情沉重地聊着。
……
“连你们这些大神都没有找到退出游戏的方法吗?”
江城子摇了摇头,盯着旺盛的火苗,淡淡说道:“之前是有的,现在……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
或许是同为天涯沦落人,江城子一时间忘了肖长春的事,说起了陈鹏的事。而眼前的这群人,由于各种原因在大年初一来到少林寺,都是些普通人,自从发现了天涯海角被封后,这近半年来,连山门都不敢出,能知晓多少天涯海角大事。听到江城子所述后,一个个燃起新的希望。
高瞻激动地握住江城子的手,泪目道:“大神,那个陈鹏不是说还有希望吗?”
江城子摇了摇头后,低头不语。对于在接魂大法中陈鹏说的成天人之道,他认为那可以用遥不可及来形容。虽然目前有了天灵神兽,还需要先达到脱凡之境,然后抢夺到零魑他们手上的炎、黄二帝印和南阳离火,再找到所谓的天人或天人真血,最终达到神仙的境界,天人之境,才有可能实现回到现实,这也只是一种可能。他不认为自己能胜任,或者说,他不认为这个世上有人能胜任。
扑通几声,以高瞻为首的一行人跪在他面前,哭到:“我们求您了,我们一刻都不想待在天涯海角。我想我妈了……”
“我想我爸做的五花肉了。”几个人哭了起来。
“我也想我女儿了……求您了……”
“求您了……”……
江城子抬头仰望着星空,尽量不让眼泪留下,他不敢去扶起这些人,他甚至不敢看着这些人的眼神。希望,是一个人赖以生存的最重要信仰,他怕自己的一个举动,便让这些人有了轻薄生命的念头。
希望!
是了!自己缺的不就是这种东西吗?自己最初来到天涯海角不就是为了激起继续生存的希望吗?自己曾经的希望破灭了,那如今眼前这些人的希望,兄弟伙伴朋友的希望,另一个世界父母的希望,难道他们也要与自己一样,经历希望破灭,难道全世界终归是无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