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二人警惕推开门,一个道士飘在半空,正对着丹炉施法。
丹炉中浮在上面正是大个子达孟,他体内源源不断有火焰流出,被吸入丹炉内。大个子衣物早已被烧毁,被火焰包裹,赤裸的身体汗如雨下,痛苦呐喊。
高武见此情形,以为道士在对达孟不利,喊了一声‘住手!’,提剑一式剑走游龙直逼道士,谁知高武竟然和龙吟剑一起穿过道士身体,什么都没有碰到。原来那道士竟是一个幻影。
“小友莫慌,老道是在为其祛除火毒,并非要伤其性命!”
“火毒?”高武再看达孟,他身上的火的确越来越小,痛苦表情似乎也缓和下来。
当达孟身上的火苗被丹炉吸完后,他终于清醒过来,一跃跳出丹炉,落到高武旁。穿上道士虚影操纵飞来的一声道袍,双手合十,虔诚地对道士行了一个大礼,才坐下调息。
道士这才有空闲飘到高武身前,说道:“你们是中原人,又不太像,是来寻南阳离火?”
“没错,谢谢你救了我们朋友,不知道您是?”
“贫道玉蝉子,说起来,贫道也算半个中原人,吾乃文始真人弟子。吾曾修道于此,百年前真身消失,仅留下一道分身虚影于此。不想南阳离火竟未随真身而去,于此祸害达罗。南阳离火随贫道真身时,闻仙听道,已有火灵,奈何贫道一丝分身,困于府中,无能为力。苦了达罗”这道士一口气说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脸无奈。
高武听完,看了看屋内四周,并没有落秋凡的一丝踪迹,问道“还有一个最先上来的人呢?”
“随凤鸟去了!”
“凤鸟?”
“凤凰为千年梧桐不栖,此梧桐引来一凤鸟栖身,南阳离火欲强加控制,以挣脱天空之城束缚。然凤鸟为神鸟后裔,自有不死鸟之傲骨,焚灰不屈,南阳离火几十年来不能如愿。不死凤鸟不断重生,南阳离火每每将其焚尽,已不知千百回合。”
“我朋友已经死了?”
“未必!似是为凤鸟所护,他与南阳离火已交手,几近功成”
“那就好!如今南阳离火何在?”高武听说落秋凡未必已经死了,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梧桐树根,熔炉火底”
“不是说在梧桐树顶吗?怎么又跑到下面去了!”
“此乃南阳离火奸狡之策,天空之城高寒之地,本不宜离火长居。其故意诱骗世人,皆以为其生于树顶,其实不然”
这神树梧桐中,果然处处暗藏玄机,高武正想着,忽然有些迷糊,站在原地转了一圈,这才想起问道“此处是何处?”
道长一怔,似是没有想到高武会问这样的问题。眼神缓缓瞟向远方,深沉道:“一梧一世界,一叶一乾坤。施主正处于梧桐之巅,玉蝉洛。这是贫道百年前所造的梧桐小宇。”
常人将小屋建于大树之上,这玉蝉子竟将一个小世界建在一棵梧桐树树顶,世间绝无仅有。不,高武突然想到落秋凡口中所说的天空之城,他突然觉得对于将一个城市建造在空中的本事,这玉蝉洛也就不那么稀奇。
发现自己想得有些远,高武急忙将思绪转回,道:“玉蝉道长可有取火良策?”
飘在半空中的道长习惯性地顺着自己的胡子,一边说道:“心有玉床殿,善为天下先!”
高武听完玉蝉子所说,细想了片刻道:“这些都有就可以擒它?”
玉蝉子笑了笑,没有回答,指了指墙角的一个箱子,示意让高武去打开。在玉蝉子提示下,从箱子内一个包裹中找到一枚钥匙。跟着指示,高武拿起钥匙到书架上一个隐秘位置插上。咔嗒一声,书架一分为二,向两边移开,原书架后的墙上有一个空格,里面藏了另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盒子一瞧,一本名为《文始真经》的经书,一把拂尘,一把折扇。
高武第一时间被折扇所吸引,很是眼熟。他伸手取时,意识又一次来到一座山顶,熟悉的大门,熟悉的环境。多次来到这里,高武已有了心理准备,他冷静下来,没有急着去开门,观察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无法落足。他想唤出伏麟鸟,没有任何反应。他再回到大门,仔细观察着门上图案。图案上有仙人,左右日月和龙凤图腾,中间是一群人对着一个碑朝拜,碑上画了牛魔鬼怪。
这一些,高武没看懂什么意思。当他再次推开大门,深入秘境时,没有跟之前太极殿上那次一样去到他的伤心地,而是被脚下的一片白云撑起,越飞越高,越飞越快。穿过云层,停下时,脚下是一望无际的云海,头顶是湛蓝的天空,没有日月,没有星辰。平静过后,天空犹如无比巨大的屏幕,播放着他与爱人的一切,从相识相知、互诉情谊到热恋婚配、相濡以沫,有甜蜜,有争执……,所有的酸甜苦辣一幕幕出现在眼前,他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哭泣,伸手去触摸时,什么都没有,画面破碎,化为丝丝白雾没入云海。
“江大哥,江大哥,你没事吧!”
高武已经伤心到分不清自己是在哪个空间,当他睁眼看到何依柔,一把将她抱住,喊道:“莹莹,真是你!我好想你,你不要再离开我……”
何依柔被高武突然拥抱,不知所措,任由他紧紧拥抱,而后听见高武并不是叫自己,知道他又把自己当成了逝去的爱人。高武一直死死抱住,她不得挣开,两人静静地拥抱着,连一旁的玉蝉子虚影也悄悄地退到角落,安静地看着。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当高武回过神,松开双手,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声道:“地不起,我……”
何依柔温婉一笑,回道“没关系!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高武整理了一下装束,回头对角落的道士说道:“对了……,玉蝉道长,你这把乾坤扇是从何而来?”
玉蝉子盯着乾坤扇看了很长时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贫道这里如今只有一道残影分身,许多事情已记得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在我本体消失后,一直在此。”
“你也不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处?”
“不清楚”
“你真身如何消失,这你该知晓吧”
玉蝉子尴尬地一笑,回道“不瞒施主,贫道分身虚影被激活时,真身已不知去向,确实不知。不过不必担忧,这《文始真经》能助尔等一臂之力,速去支援地底小友,似有所动。”
高武将《文始真经》翻开,里面尽是他看不懂的文字。玉蝉子见高武皱眉,接着道:“此书乃达罗文所著,老师汉文真经未曾留有,你可领达孟前往,他识得此文。”
“好,我们马上下去。”
……
临别时,玉蝉子跟达孟叽里咕噜嘱咐了几句后,让高武拿了《文始真经》和乾坤扇出发。三人来到天空之城沙丘,黑衣人已不知去向,他们所到位置正是小城正中间,也是梧桐树正中间。其中肉眼可见一个大窟窿正在脚前,伸脚去试探,没有任何落脚点。
高武看了看身后的何依柔和达孟,心中盘算着,伏麟鸟最多只能载两人,也就是说,三人不能同时跳落,而达孟能读懂达罗文的《文始真经》,对落秋凡的帮助是比较大的,但他又不想将何依柔一个人留在玉蝉洛,毕竟黑衣人的存在,是个未知的威胁。正在他纠结之余,他比手画脚地跟达孟解释,两人牛头不对马嘴比划半天也没沟通上。他最终还是决定先将何依柔安置好,毕竟地底熔岩地带太过危险,还是不带她同行为妥。
何依柔明白高武所想,想着自己先待在玉蝉洛,他们二人直接去行动。
大个子达孟与高武沟通不上,见高武一直无所动作,愣头愣脑地直接跳了进去。一个呼吸人已经在洞中不见。
高武回头看了看达孟消失的地方,也是无奈,暗骂道,真是个愣头青。追是追不上了,他只好唤出伏麟鸟,跃入深井,驮住他和何依柔,缓缓落下,梧桐中心越往下越宽敞。下落位置越往地下,火光越甚,伏麟鸟好在有寒冰覆盖,方能抵御。
伏麟鸟下到岩浆上方,见达孟已立于一个岩浆河道边缘的圆石之上,安然无恙,高武没有多余心思去询问他用了什么手段,如此高空落下无济于事。因为岩浆世界,已有了动静。
熔浆流淌的河道,有一个圆石像是一颗巨大的蛋,巨蛋似有心跳般每隔几分钟会泛一次绿光。它浮于岩浆之上,却未被高温融化。而岩浆之下,似有一团什么东西一直围绕着巨蛋。站在熔浆河边的伏麟鸟突然不安起来,不停叫唤,像是让高武撤离之意。
高武靠近欲看清是何物时,忽然一片岩浆溅向三人,伏麟鸟一心护住,几道寒气将岩浆挡住。
岩浆攻击无效,熔岩内火光冲天,从中飞出一只凤凰形状的火鸟,绕着巨蛋盘旋,不停张嘴,像要呐喊,却唯有火声。几团烈火从它口中喷出,化为飞行火兽,飞向高武三人。高武取出《文始真经》给达孟,而后开始应付四周火鸟,四周温度也在急剧上升,好在有伏麟鸟寒气辅助,不然高武几人恐怕早被烧的灰飞烟灭了。
高武作为主力,不敢嬉戏,龙吟剑一出手便是月式剑法第三式‘月晕’,他所在位置五步以内,无论空中抑或地面,若有敌方,皆被击退。达孟在高武二人和伏麟鸟庇护下,开始吟读《文始真经》,高武是听不懂他在念什么,但是巨蛋上方的火凤凰似乎能听得懂,它似是非常愤怒,巨大火翅膀一合一张,一道巨大火浪席卷四周。
高武月晕被击溃,眼看就要硬接火势,关键时刻伏麟鸟高鸣一声,全身寒冰暴增,伸开翅膀,挡在了三人前面。三人是安然无恙,伏麟鸟则情况不妙,洁白的羽毛几乎都被烧焦,庆幸的是无性命之忧。
达孟一直在念《文始真经》未被打断,火鸟身形开始扭曲,没有最初完整凤凰形状。就在此时,岩浆中的巨蛋突然裂开,一个人影从蛋中一跃而起,这人正是落秋凡,他刚好跃至火鸟处,手中拿着一个玉瓶,将瓶中天人血点到火鸟头部。
‘呲’的一声,天人血没入火鸟头顶,火鸟像是被更高温度东西灼伤,四处飞窜,刚要往玉蝉洛方向飞窜,巨蛋中浴火燃起,听见一声悲鸣响起,从巨蛋中飞出一只鸟,麟前鹿后,蛇头鱼尾,龙纹龟背,燕颌鸡喙。一阵圣光后已从雏鸟成长完成,扑腾一下翅膀,飞到火鸟头顶,挡住火鸟去路。在凤凰祥瑞之声和圣光照耀下,伏麟鸟不自觉匍匐朝拜,甘愿臣服,而火鸟则被逼退回熔岩中。看着头顶的凤鸟,绚丽夺目,几人都赞叹不已。
一朝凤凰现,百鸟若蜉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