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海角最为神秘之地幽冥之地,万鬼地下城某个隐秘的小巷内,高文欣喜若狂地看了看墙壁上的剑痕,又看了看倒在血泊中被开肠破肚的柳仲春,大口喘息,完全不管身上的几处皮外伤。他拔出承影剑,自顾比划着。
突然他笑脸一收,眉头紧锁,死命盯着手中剑身若隐若现的承影,左手抓了抓脑袋自言自语道:“刚能使,现在又使不了,什么情况?”
还是无法随意使用剑气,他叹了口气,收起承影,来到柳仲春尸体旁。一边说着这些游戏人物死脑筋,一边拾起死者的宝剑和他身上的其他宝贝。其腰间别着的酒葫芦最是吸引高文,打开一闻,酒香四溢,还未喝已有醉意,是好酒。高文将葫芦别到自己的腰间,自己转了转身,满意地点了点头。
从柳仲春身上还取下两个令牌,一个有‘鬼’字,一个有‘剑’字,统统收入囊中。鬼字令牌看符文是与江南五枯鬼门有关,而剑字令牌则有一丝眼熟,与腰间的剑字玉的字体有些相似。之后,他将尸体搬到角落,看了看柳仲春脸上的面具,也摘了下来,自己换上。脸上的云状面具如今在万鬼城确实有些显眼,他是不敢再戴了。回头一看柳仲春相貌,眉宇间与范由生有几分神似。
高文已没有余心多去研究柳仲春的相貌,因为他们打斗动静和血腥味,已吸引来了几个鬼幽飘了过来,已经开始啃食柳仲春的尸体。他实在不忍直视,换了套衣服,迅速走出巷子。
高文小心谨慎地在万鬼城大街上刚走出两个巷口,忽然一个声音从老远就冲他所在的方向喊,直到这人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柳师兄走这么急干嘛,咱们不是说好了今日要去狐仙楼一醉方休的吗?”
高文带着的是柳仲春的面具,面具下眉头紧锁,眼皮直跳,后背一身冷汗。眼前这个脸上有一道新刀疤的人,正是丁泖空。他认得此人,在之前院子恶人会议中,虽然说话不多,可那脸上的新疤,还有与范由生等人平起平坐,他自然有印象。他大脑飞速运转,猜测此人定将他当成柳仲春。他的身材与柳仲春相差无几,又带了同样的面具,还有腰间别着的酒壶、令牌和柳仲春的佩剑,样样俱全。
是时候考验演技了,高文眼珠一转,回道:“这不正要去狐仙楼吗!你看我衣服都换了套新的!”
丁泖空上下打量高文一眼,嘴角嘤嘤笑,指了指高文,道“还是柳师兄有见地,还换了新衣裳,稍等片刻,我也换一套新的”
说完,这丁泖空竟当街换起了衣服。
高文一阵语塞,暗道,这万鬼城真的什么妖魔鬼怪都有,若不是怕被惊动了那群黑衣蒙面人,他还真想送这人去见柳仲春。他心中是这般想,嘴上却学着柳仲春的口气说道:“正该如此!”
听着高文的声音,丁泖空还是产生了怀疑,问道:“诶,柳师兄,你声音怎么了?”
高文一听,面具下大气不敢多喘,脑海中却是飞速运转,想起之前柳仲春的表现,他以柳仲春的桀骜口吻说道:“他大爷的,姚西子真不是个东西。在大会上对他喊的太大声,声音都喊哑了”
丁泖空一听,信以为真,附和道:“对,那姚西子不是个东西,他日我丁泖空见到他,我帮师兄灭灭他的威风,莫要再气,我们去狐仙楼潇洒、快活……,哈哈……”
……
高文无奈跟着一脸色眯眯的丁泖空转了几个巷子,眼前是一个红粉光亮的狐仙楼。一路上听丁泖空念个不停,一直在说狐仙楼的小狐仙如何诱人,狐仙楼的酒如何如何的香。见着庐山真面目,高文才知道,这狐仙楼就是万鬼城的风俗场所。
高文交过女朋友,对于这等烟花之地,无论现实中,虚拟世界中,他都没有置身过。若不是有面具遮掩,他红扑扑的脸颊,堪比狐仙楼的红粉亮光。可事已至此,总不能让丁泖空发现了破绽,他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丁泖空塞了几个碎银给那满脸疙瘩的龟公,很快那龟公唤了一群妖艳女子来到两人眼前。这些女子并非人,看她们身后的尾巴可知,都是狐妖所化。
幽冥之地不单盛产鬼怪,同样也盛产妖。市井传言,人世间的妖,都是出自幽冥之地。
高文手上没有落秋凡的《万通宝鉴》,他自是不知晓狐妖的事迹。可眼前这一排搔首弄姿的狐妖,他整个人都浑身发烫,汗毛竖立,浑身不自在,连双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丁泖空双眼直勾看着狐妖,那里还有心思在高文身上。他挑了其中两个狐妖女子后,回头看见高文扭扭捏捏。正当高文在难为情地考虑要不要也挑一两个装装样子时,他向龟公招了招手,说道:“其他都下去吧,我柳师兄对这些庸脂俗粉不感兴趣,速速去取十几坛陈酿女儿红来,哈哈……”
满脸疙瘩的龟公点头哈腰应允,嘴上还是建议道“要不给爷留一个……”
丁泖空看着高文,见高文没有反应,笑道“好好好,留下一个给我柳师兄陪酒,快快快……”
高文那里是没有反应,他是完全没见过这种场面。想他三十年光阴,地球都转了一圈,没想到被这种场面镇住了他这个老江湖。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已大致摸清了丁泖空和柳仲春两人的品性。心中已有了一杆秤,学着柳仲春嚣张气势对那龟公骂喊道:“还在磨蹭什么,快取酒来”
高文是常年跑江湖的,跑遍世界各地,品酒也是其中一大兴趣爱好,情到深处时,也少不了与人拼酒,他酒量也还可以。他从丁泖空只言片语,还有其身上的酒葫芦,以及武功方面猜测,这柳仲春八成是个酒鬼。如此一来,他自信能轻松应付。
他猜的这一点都没有错,柳仲春师承范由生,范由生名号就是江南五骷鬼的酒鬼,一生无酒不欢。他们修炼的是一门奇功,剑招蕴含醉意,会在与敌对战时让对方迷醉,所以,平日里喝酒也是一种修炼。高文已经感受过这种带着醉意的剑法,确实有些门道。
问题来了,他要喝酒,就要摘面具,一摘面具可就露馅了。龟公命人送了几坛酒上来后,高文抱着一坛酒正在苦恼。
这时,丁泖空自顾取了一小壶,色眯眯地拉着两个媚女出了门,头也不回道:“柳师兄你在这慢慢喝,我到隔壁去消遣消遣,嘿嘿……,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在城门口集合,再去完成师伯交待的事。”
“好!师弟自便”高文见丁泖空离开,长舒了口气。这时一旁的狐妖忽然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吓得他险些运起冰心诀打出一掌。
女狐妖发现高文惊慌失措,又多看了两眼,饶有兴趣嬉笑道:“你不是柳仲春!”
高文身份被识破,眼神一换,散发浓浓杀气。
“你放心,我是不会拆穿你的,我想知道,柳仲春他……死了?哼!死的好,每次来狐仙楼一喝多就打人,我就知道他是个短命鬼。怎么说!还要替姐妹们谢谢你”狐妖似乎对柳仲春恨之入骨,她从高文的语气、气息,竟然就能推断出这么多信息,果然是在红尘摸爬滚打之流。不简单。
“希望你能帮我暂时保密!”
“放心,你算的上是我们恩人,我还会去跟姐妹们知会一声,相信她们大多数人都嗅出了你身上异样的味道。”
“谢谢!”高文说着拿出一些银两递给了眼前妖艳可人的狐妖,忍不住喝起了桌上的酒。既来之,丁泖空之流的事他是断然不会做,可这狐仙楼上等的女儿红,闻着都香。开始他是拿杯喝,狐妖给他斟酒,慢慢悠悠的,他觉得不过瘾,开始拿大碗喝,最后取下面具整坛抱着喝。在天涯海角里,人也会醉酒,醉酒状态与昏迷状态类似,只是游戏里酒量会远超现实。两坛酒入肚,他已有微微醉意,正要开第三坛,被狐妖制止。
“先生,你不能再喝了”陪酒的狐妖竟要制止客人喝酒,她还是头一回如此,皆因她不愿看到高文沉迷如此,手指伸出,在高文眉心一点,说道:“狐仙楼的酒中放入了迷迭蜜,会让人喝上瘾”
额头上传来一丝凉意,高文清醒了过来,听到狐妖的话,一扔手中的酒,咔的一声,酒坛破碎,女儿红撒了一地,满屋酒香。
听到响声,龟公跑来询问。高文急忙带上柳仲春的面具,对着门外的龟公骂了一声“滚”,门外的人不敢造次,灰溜溜离开。
高文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转身从背后窗户离开。
离开之际,狐仙问道:“我叫幽兰,不知先生名讳!”
高文坐在窗檐上,回头摆了一个很臭屁的造型,留了一句自认为很帅的话:“若有缘再见,必让姑娘知晓!”
……
高文好不容易溜出狐仙楼,准备一走了之,出了城再说。剑无常和白雪影的手段总体来说,都是要稍高自己一筹,没必要为他们担忧。他走的急,大街上迎面撞上一人,刚准备道歉,心想,自己现在可是柳仲春,怎么说都不是道歉的主,借着酒气,吼道:“奶奶的,是谁走路不长眼睛!”
黑衣人站在原地,也不说话。高文看清时,发现黑衣人身后有一个男子被另外两个黑衣人押着,全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东西东西,不让说话。这个男子正是之前走失的白雪影。
高文内心波澜,嘴上却继续嚣张道:“说你呢!耳聋啊?”
“滚开……”
“嘿,在万鬼城,竟还有人敢这般跟我说话”说着就要拔剑,手中是柳仲春配剑酒?剑,承影他早已收入包裹。
押着白雪影的其中一人,在前面黑衣人耳边细声说道:“这是范由生的徒弟柳仲春,我们……”
就在黑衣人说话间,高文装作喝醉酒模样,左摇右晃,拔剑刺向黑衣人,实则奔他身后的白雪影去。
黑衣人果然侧身闪躲,高文长剑划过,直接斩断了白雪影身上的绳索。瞬间让白雪影挣脱束缚,一个刺客遁影消失在原地,无影无踪。
黑衣人气急败坏,短剑架在高文脖子上,还好有另外两个黑衣人拦住,不然又是一场恶战。
高文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去往的方向是白雪影的位置。白雪影消失的时候,他可是看的真切。
白雪影躲到一个角落,取下口中的东西,揉了揉嘴,心中暗骂几句,就看见一个身影跑了进来。看来人是柳仲春打扮的高文,他放下警惕,道:“是你啊!吓死我了!”
“你知道我是谁?”
“老逍嘛!一听声音就听出来了,谢了啊!”
高文心中笑了,可能也就丁泖空这样的游戏人物才会认不出人来。笑完丁泖空,再数落白雪影,道“你怎么会被他们给抓了,你是刺客诶,丢人啊!嘿嘿……”
被高文这么一说,白雪影面子挂不住了,愤愤道:“他们使诈,不然能抓的到我,你……你怎么会这身打扮”
“别提了,都是辛酸泪,你快去换身装扮吧,你这样目标太大了”
“要不我干脆打扮成他们的模样,怎么样?”
“你自己喜欢,不过我是看清了,这万鬼城太奇葩了。越是恶心的打扮反而越安全,真是个鬼城。你最好打扮的奇葩一点”
“有道理”白雪影觉得非常在理,将一套衣服扯碎,又弄脏,他自己脸上也涂得乌漆墨黑,头发弄得乱蓬蓬,整个打扮在外面看来就是个乞丐,在万鬼城里,只是个普通的鬼怪而已。
两人走在大街上终于不再引人注目,听从高文的建议,准备出城。两人还打听到万鬼城最近的幽冥之地返回地面的一些信息,具体要如何,仍不太清楚。他们出了城门,好巧不巧,丁泖空正在城门口等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