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目瞪口呆，指着秦川，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几个呼吸之前，秦川在摊主的眼中，还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而现在的他，已经完美做到去菁存芜的至高境界——脱下了羊皮，褪尽了羊肉之后，只剩下羊骨之上……还沾有点点带血的羊毛。
食之无味，弃之……也不怎么可惜。
足足用了一刻钟，摊主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你狠！”
秦川露出无奈的笑容，稍稍向摊主行了一礼，就准备转身离开。
实际上要不是怕这个摊主找他麻烦，他压根就不会回来。
然后，他听到摊主咬牙切齿地说道：“等等！”
秦川顿时一脸的惊喜状：“那本……《太乙玄清道法》？”
“做梦！”
摊主连忙捂住玉简，然后叹了口气，就地翻出几个储物袋，挨个打开。
半晌之后，掏出一本封皮破旧的书，扔到秦川的面前：
“一枚中品灵石也想来买功法，怕不是你家师长让你来闹笑话的。”
秦川其实也就这么一说，他也知道自己在痴人说梦。
他捡起旧书一看，上面写道《见微经》，然后听到摊主解释道：“这部《见微经》本是上古失传的功法，传承这部功法的门派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部功法本来有上下两卷，上卷就是这本《见微经》，下卷叫做《守正经》。”
“齐全的时候，甚至能够直指金仙大道，但我这里只有上半部，勉强能够练到练神返虚大成。”
“怎么样，一枚中品灵石，算你捡了个大便宜。”
《见微经》
《守正经》
见微知著，守正待时。
这不正是说的自己吗？
秦川眼睛一亮，但是有些犹豫地说道：“如果只有上半部功法，那要是练到练神返虚之后找不到下半部功法，岂不是……”
虽说太一门资源匮乏，但是秦川觉得自己毕竟年轻，岁月尚短，未必没有风云际会之刻，咸鱼翻身之时。
这……可是洪荒世界！
要是到时候真让自己练到练神返虚，结果没有后续功法，那自己唯一的下场就是——删号重练！
“那就没办法了。”摊主摇头，慎重开口：“事涉他人道途乃是大因果，我在此地营生数年，战战兢兢，丝毫不敢造伪。”
“若不是这本经书下半部确实难寻，我也不至于一枚中品灵石就脱手让人，除此之外，最便宜的基础功法，也要三十枚中品灵石以上，道友可以自行掂量。”
秦川沉默。
他思绪万千。
无数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翻滚，
汇集。
最后形成，
一个大写的“穷”字。
买下这部《见微经》，自己尚且有摸得到仙道门槛的机会。
要是不买，现在自己炼精化气小成的修为已至瓶颈，多则数月，少则数日即可突破。而最多再过几十年，等自己修为更进一步，那将会面临进无可进的局面。
下定决心，他犹豫地摸出一枚中品灵石。
在手中摩挲半天之后，才心疼地递向摊主。
这可是宗门数年的积累，不知道下次再见到一枚中品灵石的时候，已是何年何月？
想到这里，心中的不舍之情越发浓厚，汇聚在胸口。
于是，就在摊主即将接过这枚中品灵石的时候，秦川又将手收了回去。
摊主的手顿时悬在半空，伸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一脸尴尬。
然后他就听到秦川说道：“前辈，能再找我几枚下品灵石吗？”
“滚！”
……
秦川叹气。
虽说摊主油盐不进，但是能够以一枚中品灵石的代价拿到这本直指练神返虚大成的《见微经》，也算是达成了他这次出门最大的目的。
所以他再次将这枚中品灵石在手中握了握，咬牙递给摊主。
然后。
再次收回来……
……
摊主的头上布满了黑线。
“前辈，能……”
啪叽！
又是一本书被扔到了秦川面前。
他连忙低下头一看，这是一本《炼丹基础》。
“说实话，我在此地经营数年，还从未见过像道友这般贫穷之人，这本《炼丹基础》算是给你的添头，光这一本就要三十枚下品灵石！这下道友满意了吧。”
摊主叹气：“以前我曾听师父讲过，一百多年前曾有人来此地软磨硬泡了三天，愣是用三枚下品灵石磨走了他的一本《炼器基础》，当时我还不信，如今……”
“百闻不如一见呐。”
《炼器基础》
秦川莫名想道自家门派的镇派宝典。
他很想告诉这位前辈，说不定，您说的那位，正是在下的祖师爷……
不过这实在是太丢脸了，所以他没有开口。
但是他终于还是将那一枚，已经在他手中摩挲了半天，带着他体温的中品灵石，交到了摊主的手中。
摊主接过这枚中品灵石。
不知为何，他自觉接触过的上品灵石早已不可计数，但唯有这一枚中品灵石，却带给他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还有胸口，那满满的成就感是怎么回事？
唔……
这难道就是当初师父卖出那本《炼器基础》的感觉！？
秦川小心翼翼将两本未来的‘镇派宝典’，塞到储物袋之后，正打算向摊主告辞。
结果发现摊主似乎成沉浸在一种迷之情绪之中。
他想了想，顿时了然。
这，
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顿悟！
听说陷入顿悟的人，短则一刻，长则数日，除了危险以外不能感知外物。
秦川不敢打扰摊主，看着满地摊的玉简，喉头滚动，吞了好几口口水，还是选择悄然离开。
走了几步，他的心中忽然感到一阵轻松，就连本已经开始松动的修炼瓶颈，都变得更加摇摇欲坠。
这让他心情大好，随即带着‘反正来都已经来了，又没钱’的心态，逛起了其他的摊位。
这一处黑市虽然面向的是散修，但毕竟也是修行之人，所以摆出千奇百怪的东西甚多。
即使秦川前身来自奇淫技巧已达巅峰的现代社会，他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他看得是那样的专注，以至于忘了观察身边的情况。
直至他听见“哎呀”一声轻喝地时候，已经来不及反应。
须臾之间，一个柔软的身躯已经不轻不重地撞到了他的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