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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坠鸟

帝都?放天城。位落西市之北,桐琅坊内的沐王府因为出征的原因,尤显得冷清。沐王爷正在院内下棋,他的对手是一位大约三十来岁的男子。男子一袭白衣,墨发无束,任它在微风中轻拂着,举手投足间,清雅而飘逸。

一只全身金色的鸟儿落到院子,被一旁的下人摘下绑在小腿上的信,呈到沐王爷面前。

沐王爷接过信并打开,读罢脸色却由原来的平静变为阴沉。他把信递给男子,可对方读完后却是轻巧地一笑,这让王爷很是奇怪。

“真卿先生,金翅鸟带来的信里说雪非招纳了一个魔族,不知先生为何发笑?”

“我们的小郡主长大了,难道不应该高兴么?”真卿笑着回答,“百万年前真墟背叛帝恶,帝恶怒而屠戮任何与真墟有关的人,多少年来侥幸存活下来的真墟后裔在提及这位君主时仍然感到害怕。如今懦弱的真墟后裔加入反抗帝恶的大军,对于魔域内蠢蠢欲动的人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信号。而这个名叫百宝的魔族,就是我们手中一个‘活’的棋子。”说话间,他棋子已落。

“该你了。”

“可,可他毕竟是真墟后裔啊。”沐王爷仍然感到担忧。

“王爷,十六年前的事已经过了。”真卿收起笑容,脸色由此变得冷峻,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真墟后裔是魔族最弱的部族,手段不过通灵之术,这才是事实。十六年前的事只是一个特例,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沐王爷扶着额头,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他说道:“你说得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本来这次出征应该你去的,这样我也不必过分担忧。”

“王爷不必担心,郡主聪颖几悟,又有神族协助,想必是不会有事的。何况这是我天官之术做出来的决定,对他们来说,此行或将获益匪浅。”这时真卿望向庭外,那只金翅鸟正振翅往西方飞去。

夜色中,五只双翼化火的大鸟在白骨森林上空掠过。每只火鸟上各坐着两个人,百宝和白晨很自然地坐到一只火鸟上,驱驾着它跟着宗器等人。驱驾火鸟这个任务主要落在百宝身上,虽然白晨爱好打猎,但骑着这么个大鸟可没试过,自然不敢轻易尝试。百宝倒是轻松,看起来像个身经百战的老炮儿。

火鸟队穿过一处高山,从两座十分险峻的高峰的中间穿过。两座险峰间的间距不大,要火鸟侧过身子才刚好穿过。在冲出瞬间,正好迎来一阵狂风,火鸟队就在狂风中冲刺,几乎逼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过瘾,太过瘾了!鬼知道那么大的魔兽怎么穿过这里的!”白晨高呼。

“那是个虎系魔兽,人类说云从龙,虎从风,虎系魔兽在遇到这种情况下能化为狂风,很轻易就能穿过,穿过我们营地那时差不多也是这个情况。”虽然风很猛,但百宝还是大声地尽量给他解释。

“就像现在吗?!”白晨似乎兴奋起来。

“我有种感觉,好像很近了。”百宝说。

这时白晨一手抢过百宝手中用以驱驾火鸟的缰绳,说道:“百宝,那让我玩一下!”

“别,我可不想坠鸟!”百宝赶紧伸手去抢,为了不让百宝拿到,白晨下意识地猛地一拉,痛的火鸟仰天大叫一声,身体在狂风中一下子失去平衡。

“我靠!!”

两人和鸟就在狂风中瞬间被扫出去,坠入下面茂密的森林中。

“有人掉下去了!”负责殿后的伏唯看到百宝两人坠落,赶紧向前面大喊,同时驱驾火鸟改变方向。可此时他发现风向开始变得捉摸不定,风力也增强了数倍不止。他奋力睁开眼睛,看到了不远处由狂风化作的一个巨大虎头,他们在那虎头面前渺小得如同芝麻。

“我的天哪。”伏唯确信,那些在他前面的人必然也是这么感慨的。

“吓死我了,还好没事。”白晨站在地上不停地喘气,仍有些惊魂未定。百宝则鼓了鼓身后的一对紫色魔翼,让它逐渐变小,最后脱离后背,飞到他的手中慢慢消失。

“你有这魔翼干嘛不早点拿出来?”

“那么大风,连火鸟都不能保持平衡,我这魔翼更不能。只能等落到一定高度才可使用。”百宝解释,他最后叹了一口气,说:“可惜没能救下它。”

他指的是那只火鸟。刚才的狂风不仅让它失去平衡,更伤到了它的双翼,导致它即便脱离了风区仍然免不了最终坠亡的命运。

“可惜了。”白晨拍了下百宝的肩膀,说:“我道歉,是我弄成这样的。要不百宝你把那魔翼给我吧,这样我自己就能飞了。”

“我不是给过你御剑术的秘籍吗?再者这魔翼是我现在唯一能飞的手段了,怎么可能给你。”

“我承认我没有好好学,不过你不是魔族嘛,魔族人一定要靠翅膀才能飞?”白晨依然不死心。

“你说得对,大部分魔族不靠翅膀。”百宝低下头,恢复一贯的忧郁,说道:“我受过很重的伤,要几百年才能恢复。在那之前,我连飞行都只能依靠辅助了。”

听到百宝如此说,白晨也不好意思再问,反而安慰他说:“好吧,别担心,你会找回自己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是个怎样的怪物,但从小到大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一个好人。我从来不去问你以前的事,因为你肯定不会说。但现在,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百宝瞬间冲过来把他推开,在百宝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张巨大的血口。他摔到地上的时候正好看到百宝被一只狼形异兽压着,它的身长三米有余,黑色长毛,头上长着一对牛角。

“白毛,剑!”在挣扎的过程中,百宝已经将魔剑从虚空中释放出来。白晨从地上冲起来拔起魔剑就对着狼头一劈,将整个狼头砍下。巨大的异兽身躯倒在百宝身上,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呼出一口气。

“还有一个。”百宝来不及推开身上的尸体,直接对白晨说。白晨似乎也觉察到了,他持剑站在百宝身边,耳朵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

“释放魔剑的威压,这样异兽就不敢靠近。”百宝对白晨说。但白晨拒绝了他的提议,他咬着牙,狠狠地说道:“不,它的同类伤了你,它也必须付出代价!”

说罢,他的身后冲出一头异兽,与先前那异兽是同类。不过白晨已有所准备,他猛地转身,直接迎着对方的猛扑而上。他用一个标准的滑轨躲过它的血口,转瞬间来到它的身后。但异兽的转身也快,白晨没有偷袭的机会。但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关系,从那异兽失去一击制敌的机会后,已经在他心里被判了死刑。

他手持魔剑冲上去,那异兽见势不妙正想逃跑。白晨把剑插进地下,大喊一声:“给老子趴下!”

从魔剑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压瞬间将逃跑中的异兽压得跪在地上,两个前爪更是深深陷入地下。白晨拔起魔剑,顷刻间来到它的面前,猛地一剑,又是一个狼头落地。

收拾完这只异兽后,百宝才从那尸体中爬出来。对他说:“释放魔剑的威压,否则还会过来更多的异兽。”

这次白晨不敢怠慢,他将魔剑往地上一插,无形的威压如碧波一样荡开去。他回过头对百宝说:“没事吧?”

百宝摇头,说:“还好只是两只暗狼,白骨森林内常见的异兽。”

白晨点了点头,然后望向天空,上面已经变得光亮。他说:“天快亮了。我们休息一下,再想想怎么走。”

“也好,顺便把那只火鸟埋了吧。”

于是两人就开始拖着那只火鸟,准备埋下它。然而就在这时两人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有些尴尬。百宝说:“反正都已经死了,要不咱还是……烤了吧?”

“下贱。”白晨高冷地说。

一个时辰后,两人围着火堆啃着火鸟腿。白晨说:“我说你这家伙,那里不是有两头暗狼,为何非要为难这火鸟呢?”

百宝从鸟腿上伸出头来,说:“不要,暗狼的肉我吃过,是臭的。”

白晨无奈摇头,说:“随你便,反正老子都成了帮凶了。”

过了一会儿,白晨若无其事地说:“说起来真是梦幻,你一个半年出一次村子的家伙,偏偏就选择在这个时候进城,偏偏知道黑铁军的存在,又偏偏看上了人家郡主,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不过老实说早知道你愿意参军,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不然实在无法想象你要宅到什么时候。”

百宝放下手中的鸟腿,干笑着说:“是啊,或许就是天意。”

就在这时,白晨突然发现旁边的草里再度出现动静。奇怪,居然能在魔剑的威压下行动?

白晨放下食物,警惕地走近草丛,小心翼翼地拨开,惊讶地发现居然是一个人。

“伏唯?”他想起来这人的名字。从草丛的痕迹看,他应该是发现了这里的火光,一路爬过来的。不过现在的他似乎已经失去意识了。

白晨赶紧把手伸到他的鼻尖,确认还有没有气息。

“怎样?”百宝在身后问。

白晨摇摇头,说:“这次是真要埋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两人决定就地把他埋葬,毕竟不可能带着他到处走。他们挖了一个大坑,把伏唯推到里面,然后把土往里面填。待泥土差不多把伏唯盖住的时候,那坑里的他突然举起一只手来,虚弱地说:“我……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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