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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皇城旧事

流水汤汤,寒冰熠熠,断魂人在渡头。纵是绝情,终不过一叶扁舟。

一望无际的大河之上,雾气晕绕,一页扁舟躺在河中央,舟上站着一白衣男子,拈着洞箫,箫声在河面上飘荡,如歌如慕……

在辽阔的寰瀛大陆上,各部族割据一方,得到神族庇护的人族也在东方得到一处净土,被称为东土人间。

东土人间之中也划分为数个区域,大致为帝都、东土十六郡以及各方附属小国。它们共同组成东土最大且唯一的大帝国——大楚王朝。大楚王朝已有八百年的历史,由高阳人敖氏与其叔父沐氏共同所创。敖氏成了皇帝,沐氏则成了后来守护皇族的沐王府,一直延续至今。

但由于敖氏来自高阳,于是大楚也被称为高阳王朝。高阳王朝定都于放天城,这是一座古都,据说它曾是神族居住的地方,最初的人类在这里接受神族的点化,继而最终蔓延至整个东土人间。

放天城是整个人间最大且最繁华的城池,由外郭、皇城、宫城、禁苑和坊市组成,其中坊内有一百零八坊,市分东西两市,中间主道为麒麟大道,直通皇城。

沐王府位落西市之北,桐琅坊内,与东市之北凤微坊内的明剑将军府遥相呼应,构成皇城两侧的最大保障。其中沐王府麾下黑铁军,这是自帝国建立起便册封的军团。黑铁军主要驻扎于坊西军营,通西门达星落校场,而且多数位落校场,极少回城。

明剑将军掌管皇城禁军,常驻扎于城内凤微军营,守皇城与都城内部扰乱之责。军营直通东门皇家校场,校场及北到达天泽猎场。

十六年前,放天城一如既往的繁华。百宝在人攘熙熙的城门之下经过一番简单的检查过后,第一次步入这个传闻中的人间帝都,所谓的人间最富饶之地。

在半月前,他将年仅十岁的白晨托付给了一处农家,只身踏上了去往人间帝都的道路。他并非突然的心血来潮想要去往放天城上走一走,他此行是带着目的而来。

在踏过千山万水,历经数个风餐夜宿的晚上之后,终于,他踏入了这陌生而又繁华的地界。

放天城中放天二字是神族命名的,虽说人们一直以为“放”字并不吉祥,但却最终还是保留了下来,成为了帝都皇城的象征。

步入放天城内,迎面而来的是一条无比宽广的大道,能够同时容许八辆马车同时通行。此大道便是放天城的主干道,名曰麒麟大道。麒麟大道的两侧几乎都是高耸的围墙,围墙与围墙之间将各坊市分割开来,同时通往各坊市也有专门的支道,这些支道与麒麟大道一起构成了整个帝都的脉络。

麒麟大道的两侧收拾得十分干净,每隔一段距离便放上一盏制作精美的长明灯。长明灯整体呈青铜样式,顶部以水晶为壳,将灯芯包裹其中,作遮挡风雨之用。而水晶壳内由下部与外界接通,保证了空气的流通,源源不断的燃油从底座而来,保证了灯火的不灭,即便是炽日高挂的白天依旧明亮。

长明灯的燃油所用的并非寻常的煤油,百宝有幸在一本书上见过关于它的记载。据说,此燃油来自北方章尾山,为杀烛九阴取其血液炼制所得,有万年不灭的功效。书上还说,自前代王朝定都放天城伊始,这些长明灯便已经存在,又说是神族的遗物,少说也已经燃烧了数千年之久。多少年来,无数的战乱与风霜,始终完好如初,见证了王朝更迭,行人的来来往往,像是存在了千年的眼睛。

百宝从一个行人身上问到沐王府所在,便动身行进。放天城的构造并不复杂,城内没有任何一条弯道,每一条都是直路。除了坊市内的通道,外部的道路都异常的宽广,即便是百宝这样的路痴都能很容易地找到方向。

不过由于他到达放天城的时间已近傍晚,加之放天城太大,晚上过后各坊市非官职人员外禁止外出,百宝只好先去找一家店住下。

“瑞红楼?”百宝站在一间酒楼面前,瞪大了眼睛数落着面前红底鎏金招牌上的文字。

由于临近晚上,小二正站出来打算关门打烊,正好看到百宝在门前傻站着。

他赶紧迎上前去,笑吟吟地问:“客官,这边请,这边请。”

百宝不明所以地就被小二请进了店里,迎面见到坐在柜台后的身着华服的中年人在低头算账。

大概是这家店的老板吧。百宝这样想。

“掌柜,有客人来了。”小二开口提醒正低头算账中的中年人。现在天色已晚,这个时候逗留在店门前绝不可能是简单的食客,而是来住店的。于是小二才第一时间带百宝进来见掌柜。

“啊哦……”掌柜抬起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小二旁边的百宝。

这个目光令百宝不太舒服。他穿得还算体面,为进城已经特意打扮了一番,为的就是避免别人的异样目光,但在别人如此的眼神打量下还是觉得心虚。

掌柜忽地露出微笑,弓着身子站起来,一脸和蔼地对百宝说:“客官是要住店么?”

百宝支支吾吾地点头。

“吾观客官气度不凡,所谓龙盘云泽,凤栖神木。不知客官可愿委身瑞红敝楼,天等之房否?”

百宝心里咯噔了一下,还以为是被看出来了。不过听到后面的天等房就基本猜出来这是店家的套话。他可没这本钱住天等房。他瞄了喵掌柜身后架子上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各等客房的标价。

他指了指最下等的房间,说:“我要这个。”

掌柜的笑容瞬间凝住,但还是保持着微笑,“客官,下等房已经没有了,您再考虑一下。”

“那就……我还是去别处吧。”

“等一下!”掌柜急忙叫停,心里甚是乏累,“刚想起来,下等房还有一处。”

说罢,他随手甩给百宝一个写有门牌数的木牌和一把钥匙,同时吩咐小二带他上去。

小二很快便把百宝带到了所谓的下等房。虽是下等房,但到底身在都城,房内结构一应俱全,看起来还要比百宝原来村子里的居所好得不能再好了。百宝把包裹放下后,摸了摸肚子,遂问小二:“这里……有什么吃的?”

小二的目光一下亮了,忙凑上去说:“客官放心,不管您是要什么,我们这里都有。不知……”

“不用这么麻烦。”百宝感到这小二实在是有些聒噪了,怎地这都城的人都是这么说话的。“随便给我弄点吃的就行。”

“好的,没问题。”小二很识趣地收敛了一点,“请等一下。”

退出百宝的房间后,小二立马急冲冲地跑下来,回到掌柜面前说道:“掌柜,这人看起来傻乎乎的,咱得宰他一笔啊。”

然而掌柜只是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后再重新垂下去,叹着气说:“可惜了,只是一个穷鬼。”

“啊?那……”小二摸了摸脑袋,“咱还给不给他送饭?”

掌柜停下算账,略作思索,“送,到厨房里拿些剩饭剩菜过去就行了。”

“明白。”

过了一会儿,小二端着从厨房里拿来的剩饭菜再度回到了百宝的房门前。

“客官,你要的饭菜来了。”

“进来吧。”

小二推开门进去看到百宝正坐在窗台上,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外面,目光则眺望着西北的方向,似乎是在发呆。

他将饭菜放下后便打算再提醒一下百宝,“客官?”

“你放下就行了。”百宝没有兴趣与他继续对话。

小二讨了个没趣,正想要离开的时候发现百宝目光所看的方向居然是桐琅坊,而桐琅坊内最著名的莫过于沐王府了。

“客官,您这是在看沐王府么?”

百宝愣了一下,回过头来,但没有说话。

小二心里一下笃定了想法。“看来我是说对了,不过也很容易能猜到。过去三个月来,每日拜会沐王府的三宗人士络绎不绝,来自天下各方的修道者更是数不胜数,大家早就见惯不惯了。据说是因为郡主得了一个怪病,有说是魔障入侵,所以沐王府很早就发出公告召集天下能人为郡主祛魔,奖励有十万金呢!”

百宝低着头思索,看来这件事早就天下皆知,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见到百宝这个样子,小二更加确定了想法,便低声问:“客官,您也是要到沐王府去,替郡主除魔的?”

百宝听到他的话后兀地抬起头,有点错愕地看向小二,忽地觉得有点不对,遂点了点头。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小二很心满意足地后退,有意无意地说道:“那您可得抓把劲了,再这样下去,沐王府肯定是要请神族过来的。”

听闻此话,百宝怔了怔,有些愕然。他低着头,眉头紧锁,烦恼涌上心头。

半刻钟后,房门再度响起。小二进来给他重新换过了饭菜,而百宝仍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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