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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散的孤魂

拦在他们前面的,正是地上的骷髅。它们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应,不停地震动着,继而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地向他们走来。

白晨扭头看向身后,果然后面也出现了骷髅。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们没有多余的办法,只能选择一鼓作气冲杀过去。

白晨当仁不让走在前面,让有伤的伏唯留在中间,百宝跟在最后。只见他握紧魔剑,嘴里快速喊了一个“冲”字后,脚下已是大步流星地跨过去。对准了最前面的骷髅就是一剑。

在魔剑的威力下骷髅瞬间散架,散落在地上。这些骷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战斗力,顶多只是烦人。于是白晨几乎不作犹豫,脚步不断加快,魔剑就一路冲过去,白骨跟着掉了一路,空气里也弥漫着白色的烟气。

可惜并非一切顺利。

行进中,百宝突感脚下一软,身下的砖石不知怎么碎了,刚好形成一个洞口将他吸了下去。这一幕来得突然,加上环境嘈杂,前面负责开路的两人愣是没发现少了一人。

百宝感觉自己像是坠落悬崖,不知道自己从洞口掉下去多高,最后他掉到了另一条甬道上,摔得他屁股几乎要开花。

他忍住痛楚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身上的夜明珠在坠落时没抓住,掉在上面了。在他的四周是一片漆黑,仿佛置身于一个处处高墙堵阁的空间中,压迫感无形而来。他用指尖在空气中一点,随即点起了火,施法将自己四周用火围了一个圈。简单的火圈不仅带来了仅有的光明,也带来了仅有的安全感。

他不打算乱走,觉得白晨他们应该会往回找,这里才是距离他们最近的地方。想到这里,他觉得有些冷,双手抱着腿慢慢蹲了下来。

就在他蹲下的瞬间,整条甬道两边墙上的火盆突然点起了火,周围完全光亮了起来。突然出现的光芒令百宝一时间打了个寒颤,他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去,瞳孔一下子放大,然后再慢慢收缩。

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妇人。妇人的面容姣好,披头散发,白色的长裙拖地,脚下不着履,正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记得上次见你,已逾千年。”她张开那苍白的唇齿,声音是如此沧桑。

“是啊……好久不见。”百宝如此回应。

“同为魔族,为何非要管我这闲事?离开这里,我不会阻拦。”

“可你不是魔族。你已经死了,你本该堕落在永恒夜里。”百宝说。

“我或许应该感谢你将我从永恒夜里捞出来,让我能再见到息儿。可你现在过来,是为了将我送回去么?”

“我……我不知道。你现在不过一缕孤魂,这些年若非我的玉戒保护,恐怕早已成祟。现在玉戒已碎,或者,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可我不甘心!不甘心我的息儿这个样子!都是那些该死的神族,是他们把我们逼到这般模样!我要复仇,我要撕碎他们!”

妇人说这话时语气极为凶狠,面目狰狞,眼底浮现出一层黑色。百宝意识到她可能已经成祟。

所谓祟,一般为魔祟或鬼祟,它们皆是由世间游荡的灵魂所化,前者为魔族,后者为人类以及各种异族。游荡的灵魂若一直没能找到可容身之所,又无法去到永恒夜(永恒夜是魔族说法,即人间所说的地狱,神族口中的冥),就容易受灵气侵袭,变成偏执失去自我的怪物。这些怪物为了减缓自己堕落,需要不断吸取活体的精血元神来补充自己的灵魂,但此举往往又最终导致堕落得更深,变成一个死循环。

百宝转身就跑,片刻也不敢停留。在他的身后,那妇人并没追过来。她只是在朗声大笑,对着百宝大喊:“大人啊,我是这不散的孤魂,可对你来说不也一样么?哈哈……”

百宝没敢应她,待跑了好远他才回头看,那妇人确实没跟来。他想起来,多年前他曾路经此地,那时被息所化的魔兽追杀,他以通灵召唤出息的母亲化解危机。事成之后,为以防万一,百宝没将其送回永恒夜,而是藏于玉戒中。后来他把这件事忘了,前不久还打算把玉戒送给白晨,谁知白晨扔了,被一只乌鸦带到这阴森的白骨森林,玉戒碎裂而孤魂释放,才变成今日事端。

百宝暂定心神,转过头来看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空间中。他缓步走进来,抬头看到上方是一个圆顶的架构,墙壁上布满了壁画,数盏油灯从墙上探出,加上地上四角放置的四根发光的石柱将整个空间变得格外明亮。在这明亮的空间中心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圆台,圆台的四周放置着四个石棺。

“这是墓室。”百宝明白了,中间的圆台上本应该是放着墓主人的石棺的,但现在在上面横七竖八躺着的是六个人。百宝认出了宗器,很快明白这些人就是被抓住的同伴。原本除了百宝他们三个还有七个人,但那个和伏唯一起坠落的同伴没有伏唯幸运,已经消失在白骨森林里了。

百宝走上前去,不管如何,先把他们弄醒再说。他快步向圆台迫近,在临近不到十步处突然听到了异动。他停下脚步,眼勾勾地看着石棺们在不停地晃动着,一丝黑气慢慢逸散出来。

“已经死去的魔族战士么?”百宝并没对这些晃动的石棺感到害怕,相反,他更是惋惜地说:“我该称呼你们为魔,还是鬼?或许都不重要了。你们只是被困住,而你们的主人已经堕落太深,连我也感到棘手。”

他继续前行,石棺盖板也在这时慢慢移开,一只漆黑的利爪从石棺里伸出来,黑气更加逼近百宝。百宝先是漠然地看着这些石棺的变动,直到黑气阻碍在他面前,他停下脚步,有些生气地喊道:“混账!”

那黑气连同探出的漆黑利爪当即飘散成烟,石棺的盖板重新盖下,震动也瞬间彻底消失。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百宝来到圆台处看到众人已经陷入昏迷,脸上、手上布满黑色的筋络。他将六人从圆台上拖下来,接着一个接一个给他们喂了一颗白色的丹药,才算大功告成。

“还好及时,不然这些人会被吸光生命吧。唉,我知道化身为祟的你迫切地需要这些精血元神,想让自己不至于完全堕落至疯魔。但这样不会有任何结果,它只会让你堕落得更深,上一念孤魂,下一念野鬼。”百宝站起来叹息。

就在他感叹之际,一旁的一个大石门却在此时轰然碎裂,无数的碎石断壁从外面冲进来,随之一起的还有白晨和伏唯。

在他们身后,一只巨大的魔兽冲出来,血齿蓝眸,身若猛虎。这魔兽一冲进来百宝就意识到它就是先前在军营外留下脚印的那个,虽然比起那时看到足迹时小了不少,但显然是特意变小方便进入这墓室。而且即便变小,这身躯依然十分巨大,一爪子就能把白晨爪进地里。

“它就是息!”百宝大声喊。

白晨与伏唯两人正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听到百宝的声音,大喜过望。不过现在他们首先要对付这魔兽,也就是息。白晨握紧魔剑,魔剑散发着夺目蓝光,迎着息冲过来的虎爪就是一剑。这一剑虽然逼退了虎爪,却也让自己退后数步。

“这也太强了吧。”白晨忍不住说,息的力量通过魔剑让他的手也感到一阵发疼。息被逼退的时候,伏唯没有闲着,他在身前画出一道金符,金符燃烧起来化为一张巨网正好将息罩住。

“白晨兄弟,快!”

白晨咬咬牙,合上眼睛,脑海中想起百宝曾经告诉他的话。

“白毛,记住我说过的,静下来感悟身边灵气流动的方向,洞察它的规律,找到它,击破它!”

他握紧魔剑的手一抖,魔剑顿时发出轰鸣,紧接着他冲锋上前,整个人也在这一瞬间化为一道蓝光。

“超级无敌凌天一击!”

魔剑所及,带着奔腾怒涛,剑锋未到,其威势已经将把魔兽牢牢压制住。眼见魔剑就要插进息的额头,息却在此刻暴怒了。澎湃的力量冲破了伏唯施加的巨网,瞳孔缩了进去,化为一片苍白,一声怒吼,迎着剑锋选择正面冲击。

冲击波将白晨和息相互撞飞,但这次是白晨占了上风。他只是退了几步便站住,而息的庞大身躯则是重重撞到墙上,将整座城堡撞得地动山摇。

伏唯退到白晨身边,看到息终于受伤,心里紧张的神经总算缓和一下。这时他忍不住向白晨吐槽说:“你那剑式,虽然名字很怪,竟是有用。”

白晨瞟了百宝一眼,说道:“别问我,名字是这货取的。老实说,我自己都快吐了。”

“魔兽伤得不起,我们能打败他。”伏唯看到息开始喘气,心中胜利希望大增。

两人再度轮番冲击。他们体型毕竟较小,息想要攻击到他们并不容易,很快在两人的配合下魔兽被杀得节节败退。正当两人以为能打败息的时候,又冲过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妇人从白晨伏唯两人与息之间穿过,她一掌托在伏唯身上,将其打飞出去,然后直面上白晨。

对她的突然出现,白晨有些措手不及。他放弃继续攻击息,而是利用魔剑挡下了她的突然袭击。伏唯原本有伤,此番再度负伤,基本失去再战之力。眼见情况不妙,百宝大步跨到石棺面前拍了拍,说道:“别装死了,给我起来打!”

四具石棺顿时炸裂,从中跳出来四个魔族战士落到百宝身前。他们浑身漆黑,双目无神,身上的铁甲已经破败不堪,但手上的利爪仍然锋利。

“上!”百宝喊道。

这四个原本死去的魔族战士同时抬起头颅,露出狰狞的獠牙,直直冲着那魔兽头上的妇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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