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苦口婆心的一翻话,如落到梁芙蓉耳朵里,还真未必压的住她那个任性脾气。可陆小米不同,她原本已经是三十二岁了,也从不是什么娇小姐,甚至相比同龄人更成熟稳重一点。虽有预感,可也没想过是这般凶险的状况。她明白嫂嫂这翻话既是给她日后行事敲了警钟,又彻底断了她退婚的想法。即使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也有可能触动宫里龙椅上的龙颜,他的旨意又有谁敢忤逆呢。即使敢,不,不行,绝对不能敢!
“大嫂嫂,蓉儿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身为梁家人,蓉儿也必须要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今日幸亏嫂嫂提点,不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行事莽撞,只怕若的是通天大祸!爹爹和哥哥平日不说是不忍,今日嫂嫂说出来亦是真心疼我,日后蓉儿行事不当的地方嫂嫂也莫要惯着我了。”
“好好好,我们的蓉儿真是长大了,懂事了!不枉全家人疼你一场,你放心,日后进了王府,若是靳王真如外界所言,你爹爹和两个哥哥也决不会放过他的。这几日,你便尽量不要出门,等纳采一过,嫂嫂便要帮你开始准备了,先要从绸庄定四季绸缎皮面等料子,接下来……”听了梁芙蓉的话,柳氏也算是一颗心终于落地,甚感欣慰。
“嫂嫂,蓉儿都懂了,蓉儿都听你的便是。”过了两日,王府便差媒婆,带上活雁,男方的庚贴,几箱子的礼品,包括珍稀食材,布匹绸缎,金银首饰头面等上门提亲了。本是赐婚走过场,梁府好生接待了一翻很快便回礼了。三月后纳征,虽说赐婚,王府送聘礼倒是送得颇有诚意,各种极品贵系药材、食材,金银玉器,绸缎布匹皮毛,头面首饰,甚至各种女子爱的小玩意都有,足有上百个箱子堆满一院子。
陆小米在听嫂嫂一翻话后,就找梁国公表明过愿意嫁去王府。虽说心有不甘,梁国公到底也没有再去发作,直到聘礼来了,才算松了一点气。不管怎样,靳王如此诚意的聘礼,绝不是一个真正的登徒浪子会去做的。
年后,请期定在六月初九亲迎,梁家嫂嫂也开始忙得前呼后仰。这段时间陆小米一般除了随嫂嫂出门选嫁妆需要制备的东西外,几乎很少出门。嫁妆是包括当年蓉儿娘从娘家带过来的,王府送过来的聘礼,两个嫂嫂又添了不少服饰首饰,还有十几个正在盈利的铺子,庄子,加上她娘的几十个庄铺,和几百亩的良田山地,这笔财产才真是陆小米认为成婚唯一的好处。
不知道是不是国公爷后来也上门喝过几次酒。后来,翠儿和兰儿打听到的,关于靳王的风流韵事也少了不少。转眼便到了六月,眼瞅着马上到迎亲的日子,陆小米这才开始有点心慌了,就像恐婚一样,越接近婚期越慌。她怕这好不容易在梁府有的好日子就这么没了,她也怕那个靳王这些年所结识莺莺燕燕,红颜知己会嫉妒恨,会来祸害自己,她也怕这个,只怕在皇上眼中更像一根钉的老公,将来真触了龙麟被连累全家性命……她甚至还想到如果万一不小心怀孕了,要是碰上难产怎么办?在这个没有外科的年代,难产几乎就等于踏进鬼门关啊!
除了想到带两个美貌的小丫头,能躲一日不见便躲一日不见,还没想出其他法子,亲迎之日便已经到了。
六月初八,哥哥嫂嫂们轮番叮嘱祝福便让她早点休息,可陆小米哪还能睡得着啊。一直到天快亮了才好不容易睡着,结果才睡上一个时辰,兰儿和年嬷嬷便来给她梳妆打扮,看到她那双熊猫眼,也真是操碎了心。擦了十几次粉,好不容易才盖住。嬷嬷怕耽误时间,沫浴更衣后只让她简单吃了点点心,就给她上妆梳头。等装扮这繁复的新娘妆,已过午时。
靳王的迎亲队伍算是浩浩荡荡一大队人马,吹啦弹唱好不热闹,街头到街尾像过年看大戏杂耍一样,两边站满了人观礼。“到底是皇家婚礼啊,这场面可真阔气!”今日的靳王一身大红喜服,高头大马,本就是英姿勃发风流倜傥的人物,每经过一段路,都若得姑娘们都花枝乱颤一阵骚乱,不能自已的兴奋雀跃。见此情景,靳王居然也兴致勃**来,故意放慢了马步,朝两边的花痴粉们微笑点头,挥手致意了起来,这么慢慢吞吞的,好不容易挨着吉时到了国公府。
陆小米从辰时起梳妆后等到未时迎亲队伍才到,队伍在来时耽搁了时间,所以匆匆拜别父亲奉茶后,就由大哥哥背着出门上了花轿了。为赶吉时,回程坐的人力轿子里那个颠簸啊,好不容易挨到下花轿,拜堂敬茶又折腾了一圈才送进洞房。等终于能坐下的时候,陆小米已经到了崩溃边缘。顶着头上足有几斤的凤冠,从娘家出门就一直盖着盖头,脸上的新娘妆估计也热花了,这嫁衣也是又多层又复杂,腰酸背疼,饥肠辘辘,这叫什么结婚啊,分明就是活受罪。本想媒婆嬷嬷们扔了莲子花生祝福后,想着就剩自己人在屋里了,想把盖头掀了把凤冠拿下来,偏偏年嬷嬷又摁着说不吉利。她选随嫁丫鬟婆子的时候还真就找她二嫂嫂特意在外头,挑了一个长得清秀小家碧玉型的,一个妩媚妖艳型的。除此之外就带了年嬷嬷、翠儿、兰儿三个真心为主的。
让翠儿去找了点点心填了下肚子,陆小米心想,自己上辈子,不,应该说是上上辈子,肯定是烧杀抢掠的大奸人,连着让我遭一辈子两世的罪。现代时,好不容易拼出好日子来了,又莫名其妙代替这梁芙蓉来遭罪了,这是什么命数啊!
等到靳王一身浓厚的酒气进来掀盖头的时候,陆小米已经靠着床围杆子流哈喇子了。年嬷嬷把她推了一把才惊醒,王爷拿着喜称都有点站不稳了,歪歪扭扭挑了盖头,“称心如意!”“白头偕老!”府上的老嬷嬷和年嬷嬷就纷纷送上吉祥话。又把合卺酒分别给两人,
“祝王爷王妃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赏!”
“谢王爷王妃!”
“王爷,王妃,已经不早了,今日吉日良辰,就早些歇息吧,奴婢们就先告退了。”
“等一下,年嬷嬷,你叫翠儿兰儿给我烧点水来,我这脸上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死了!”陆小米本来懵懵的,这嬷嬷出门一句良辰吉日,早些歇息硬是把她惊醒了。还有洞房要躲呢,看王爷醉得头都要抬不起来了,比她还不清醒,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先洗个澡,把自己弄清醒点再想辙。
“王妃,奴婢瞧着今日着实天热,早让准备了,这就让她们在洗漱房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