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安城外的官道上,少年拄着拐向着尚安城东门慢慢走来,这少年便是江月白,离开车队后独自一人赶路,这十几里地走了差不多三个时辰,才到了这尚安城的城门前,太阳就快要消失在尚安城的另一端了。
城门有士兵把守,一旁的墙上贴着些泛了黄告示,进城的人士兵都要探查一番,说是为了避免不怀好意之人进城,俨然一副守卫一方平安的做派,实则是为了方便他们收刮油水找借口,如此的堂而皇之,尚安的百姓们早已习惯了。
“官爷,不要啊,这是小人为母亲进城抓药的救命钱。”
守卫城门的士兵在检查一名面黄肌瘦的男子时,看到他包袱里有些碎银就顺手拿走了,男子跪倒在地口中不断哀求,那士兵却不为所动,一脚就踹了上去,瘦弱男子被踹出去好远。
江月白有些气愤,不过却也没有什么动作,虽然这些年来一直生活在山上,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山脚边上的小镇,但是这些事情他还是了解一些的,下山前师父告诫过他莫要与人发生冲突,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别说自己还是个瞎子。
“大爷我拿你的银子是看得起你,这就算你孝敬我了,至于你那卧病在床的母亲,就怨不得我。”
士兵把钱装进自己的口袋,恶狠狠的看着男子,若是他再继续纠缠,恐怕吃不了兜着走,周围的人义愤填膺,却是没人敢造次。
“官爷,你不能拿走那些钱啊,你拿走了我母亲怎么办啊。”
“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命。”
那男子又上前去跪倒在士兵脚下,那士兵有些不悦,没想到今儿个还真碰上不识时务的了,准备拔出自己腰上的刀了,有认识男子的人见状快步上前拉住了他,要是真见了血,可不是那一点银子能换回来的,还对着那士兵说了几声“官爷息怒”,这才拉着男子离开了。
轮到江月白接受检查了,一路走来灰头土脸的,士兵看他这一副模样倒是直接让他进城了,一个瞎子能有什么值钱的,说不定是从哪个乡野逃难来的,万一他身上有什么疾病,传染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这些士兵避之不及,却是免不了一番嘲笑,这些江月白毫不在乎,拄着竹棍就进城了。
连日来的赶路,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睡上一个好觉,身体再好的人都会疲乏,江月白虽修炼过心法,身体素质比常人更甚,但也有些累了。
“有些饿了,先找个歇息的地方,再好好吃一顿。”
入了城,江月白在街道上逛了一会儿之后,准备找个客栈落脚,正好自己前面就有一家迎春客栈。
“客官里边儿请。”
见到有人来,店小二上前来招呼,待他看清楚之后来人之后,一改之前的阿谀奉承,脸上尽是不悦之色。
“去去去,你个臭要饭的,到别处要去,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店小二一手赶着江月白,另外一只手捂着鼻子,好像闻到什么臭味似的,江月白并不和他计较这些,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在店小二面前晃了晃。
“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可以,客官说笑了,刚才是小的眼拙,冒犯了客官,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的一般计较。”
看到江月白手中的银子,店小二又换回了那一副嘴脸,客客气气的把江月白领进店,找了一张没人的桌子坐下。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店小二给江月白倒了一杯不知沏了多少次的茶,抬起茶杯喝了一小口之后,江月白才缓缓说道。
“先给我上点吃的。”
肚子饿的咕咕叫,前胸贴后背了都,江月白懒得多说什么,先让他给自己上些吃的,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好嘞,客官您稍等。”
听到客人这么说店小二自然就明白了,跑着就离开了,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给江月白的菜就陆陆续续的端上来了,四菜一汤,都是些平常菜肴,不过味道还行,虽比不上自家师父的手艺,但还是吃了三大碗饭。
汤足饭饱后刚才的店小二就过来了,还是刚才的问题,只不过没再问打不打尖,江月白把银子给他,要了一个普通房间,店小二带着他就上去了。
来到二楼的房间,店小二和江月白说了些客套话就下去招呼其他人了,关了门把包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房间内有个大木桶,里面盛满了热水,水温正好。
江月白脱了衣服进入桶中,整个人泡在水中,留得鼻子以上露出水面,江月白盘腿坐在水里,默默运行起师父教过的心法,灵识慢慢打开,周围五米范围内的东西全被自己“看”的一清二楚。
半炷香后,水温降了些许,江月白停止了修炼,起身换上干净的衣服,伸了一个懒腰,这几天赶路来的疲乏尽数消退,把先前穿过的衣物折好了放在一旁,然后就上床躺着,没一会儿困意来袭就入梦去了。
入了夜的尚安城,仿佛白天发生过的一切都失去了踪影,劳碌了一天的人儿终是得到了休息,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夜晚,将一切都吞没了,直到第二天太阳出现之前。
有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然也有人日落而作日出而息,烟花柳巷的卖身女,妙手空空的鼠狼辈,夜黑风高最合适干些抬不上门面的事。
恰似五更天,尚安城内的房顶上有黑衣人快速奔跑着,他们有些肩上还扛着个麻袋。这些人身轻如燕,快速的在房顶上奔跑,脚踏之处发出细微不可察的声响。
“首领,人带来了。”
一个黑衣人来到另一个黑衣人面前,肩上也扛着一个麻袋,就是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物件。
“大人吩咐的数量还差多少?”
黑衣人首领看了一眼他带来的东西,再无其他动作,看了看自己手下在尚安城内的房屋之间来回穿梭,问了这么一句。
“还差两个。”
扛着麻袋的黑衣人回了他,然后便不再多言,静静的站在后面等待着他的吩咐。
“去把今天城门闹事的人带上,别忘了还有那小瞎子。”
“是,首领。”
说完这些两个黑衣人就消失不见了,迎春客栈里江月白睡得正酣,他并不知道有人要来找他麻烦。
一个黑衣人在客栈的房顶蹑手蹑脚的走着,不时的揭开瓦片往屋子里看,在揭了五六块瓦片之后就翻身下去了,来到一个房间门前,用手指捅破窗户纸,拿出一根管子向屋子里吹了一股白烟,继而拿出匕首从门缝将门栓撬开,然后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来,床上躺着的正是首领口中的小瞎子江月白,现在正睡得死死的,黑衣人扛起他,还将包袱竹棍也一并带走了。
过了许久,黑衣人带着江月白来到了郊外的一处山洞,洞前有四个黑衣人把守着,来到山洞内,有五个临时搭建起来像牢房一样的房间,每一个房间里面都关着二三十人不等,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江月白被放在了其中一个房间,包袱和竹棍则是被随意的扔在了一旁,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个黑衣人,他肩上扛着的是今天在城门口被士兵拿走了买药钱的瘦弱男子,与江月白关在了同一个房间。
“你们说首领让弟兄们抓这么多人,是要干嘛?”
“可能是绑架勒索吧。”
山洞前站岗的黑衣人看着兄弟们进进出出的,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要是绑架勒索,一次也用不着抓这么多人吧,还是说首领有其他的想法。
“听说是那位大人的吩咐,首领也不过奉命行事罢了。”
“少说两句,万一被首领听到了就不好了。”
“怕什么,这鬼地方,首领暂时又不过来。”
话音未落,远处一个黑影快速的向他们袭来,眨眼间就来到了他们跟前。
“首领”
看到来人正是首领,站岗的几人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首领惩罚人的手段他们还是见识过的,那叫一个惨忍。
首领“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就自己进洞去了,在洞内环视一圈之后就离开了,离开前吩咐那四人守好山洞,有什么异常立马来报。
离开山洞后那首领没有回到尚安城中,而是来到离山洞三里外的一处沼泽地,沼泽地的上方赫然有一人凌空而立,见到黑衣人首领到来,那人慢慢的飞了下来,黑衣人首领唯唯诺诺的站在原地,拱手行礼,眼中还有些炽热。
“大人,您吩咐的事办好了,您看?”
让黑衣人首领如此恭敬的人是一个头发花白,身躯佝偻的老者,拿着一个骷髅头的权杖,骷髅头空洞洞的眼眶里不时的闪动着红光,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放心吧,老夫承诺你的绝不会食言,待明日事成之后,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的。”
老者应该是许诺了黑衣人首领什么东西,让他鞍前马后的为自己办事,自己现在还需要人手,还不能让他就此离开。
“大人,这......”
黑衣人首领还想说些什么,老者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心中不忿但也只得照办,谁叫自己有求于人呢,拱手行了一礼就离开了,眼中尽是不甘之色。
“宝贝啊,明天我就让你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仙品法器。”
老者摸着手中的权杖,眼中尽是怜爱,待到黑衣人首领走远之后,老者慢慢的走在沼泽中,如果细看就会发现,老者的脚离地并未沾到半分泥土,就这么在沼泽中按着一定的规律走着,每一次停下都会扔出一面黑色的旗子,以手结印,如此反复,半炷香后才慢慢飞向空中,看了一眼脚下的沼泽地,这才满意的离开。
在沼泽之下有一座古墓,墓室之中有一口棺材,不知是什么木材打造的,棺盖四周贴有符箓,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朱砂勾勒的痕迹还能勉强辨识,如果有精通此道的人在,就发现这是用来镇压邪祟的镇灵符。
棺材中放着一个由玉石打造的盒子,玉盒顶贴着一张符箓,在盒子边上还躺着一把剑,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用这么封印,无人知晓。
主墓室中还放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这么几个字:不识正道,以棺封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