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公主同王府们的郡主县主们告别后,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魏忆潼姐妹自是共乘一辆马车。待到车帘一放下,车厢内登时便多了几分尴尬。
还没等魏欣潼酝酿好说辞,魏忆潼便道:“姐姐,我说过,我们之间的情分,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魏欣潼心中一揪,讷讷道:“我便是说了,你和兄长们会答应吗?”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的事?”魏忆潼打算先弄明白欣潼和黎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年前,东疆军将领回京述职的时候,我远远地看了他一眼,算是初见,之后我便控制不住地,喜欢他了,但他回应我的心意,也是最近的事……”魏欣潼有些羞涩道。
“也就是说,之前他一直在吊着你?然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开始回应了?”早不回应晚不回应,为什么偏偏要等到裴灏和欣潼即将被皇帝赐婚的时候回应?难道真是因为黎景也喜欢上了欣潼?可是,不久前在皇帝皇后商议自己亲事之时,黎景对自己频频示好是怎么个意思?
思及此,魏忆潼只觉得黎景恶心。
“怎么会!他明明是也对我……”魏欣潼下意识反驳。
“姐姐!”魏忆潼无奈一声叹,质问道,“如果他真的在乎你,怎么会在花朝节这京中贵族出京郊踏青的时节约你来百花园?这长安显贵入过宫宴的哪个没见过你?你知不知道你们两个幽会的时候裴灏就在不远处?这明显是有人有意为之!他早不回应晚不回应,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回应?你可知现在礼部那边已经开始准备你和裴灏的赐婚事宜?他若亦对你有意,理当不希望你与裴灏成婚,可他却无半点打算,只想着约你畅谈风月。若是赐婚圣旨下来,你俩待如何?”
“那应是他一时情急,还没想到……”魏欣潼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但仍旧想为黎景辩护。
“他若是真情急现在就求到皇伯父面前请他收回诚意了!”魏忆潼摇头道,“姐姐,方才你们约见的时候,他可言及你们将来?”
魏欣潼一时语塞,内心略微有些动摇,她亦问过二人未来,但黎景含糊其辞,用几句甜言蜜语转移她的想法,如今想来确实令人失望。但她仍旧无法相信黎景对她只是虚情假意。
两情若要长久,理应相互信任才是,她不想失去黎景,道:“你别说了。他与我互通心意不久,心中沉浸在喜悦之中,一时没想到也是情有可原。我这一生就认定他一个人了,我信他。”
魏忆潼不料她都讲得如此清楚了欣潼还执迷不悟,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恼火。急亲姐一心喜欢之人并非良人,恼那黎景委实太过下作。一边顶着和她的婚约一边又吊着欣潼,这是想二者兼得坐享齐人之福?
恶心透顶!
“没想到?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想到?皇伯父已在择吉日拟旨,李国师不日便可将日子算好,届时圣旨下来,他与你再相会,可就是欺君之罪了。”魏忆潼冷声道。
是啊,如果再不做打算,赐婚圣旨下来,她们怎么办?届时若是皇帝真的把她嫁给了裴灏,把忆潼嫁给了黎景,她就要顶着不伦的名声去与他相会了,那时候,她不仅对不起忆潼,还会使皇室蒙羞。
可她能怎么办?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有错吗?
“那你帮帮我好不好。”魏忆潼含泪看她,“从小到大我没求过谁,你最有主意,你帮帮我好不好,阻止皇伯父赐婚给我们。”
魏忆潼内心愈发无奈,若那黎景是良人,在赐婚圣旨下来之前,帮帮欣潼也无不可。但是此人明显心术不正,她不希望自己的姐姐嫁给这样一个人。
“帮帮我……盈盈,若是修逸哥还在,皇伯父要把你赐婚给别人,你怎么办?你体谅体谅我,你成全我吧。”魏欣潼见魏忆潼蹙眉看自己,明显是不愿的模样,忙道。
“那是不同的……”魏忆潼眸中浮现出一抹怅然,“如果修逸在,就没他黎景什么事了。”
魏欣潼一怔,随即笑了几声:“也是,若云修逸在……你们现在或许就已经成婚了。现如今修逸一死,你的心也跟着去了,所以也不在乎了。哪像我……连选得资格都没有。在宫里,顾忌总是那样多,我曾也舍弃过许多东西,可现在是关系到我一生的事,我不愿意妥协了。如果强要我嫁给他人,我宁愿死!”言罢拔下头上发钗对准脖颈,坚定地看着魏忆潼。
“你!”魏忆潼只觉得头晕,她咬咬牙道,“回去之后,我会请求皇伯父不要赐婚我和黎景,余下的,我们再想办法。”
“真的?”魏欣潼心中一喜,思忖半晌又嗫嚅道,“那你可不可以……先不要和哥哥们说。”
魏忆潼转头闭上眼:“不说。”
魏欣潼这才把发钗放下来,轻轻颤抖着。从小就是她们姐妹相依为命,她也不愿因为和黎景的事就跟亲妹这般,只是,如果她不争取一把,怕是会遗憾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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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芳殿
“你回来了!”见魏忆潼踏入殿内,慕容清音放下手中针线,迎上前去,“你走后我倒是闲着,就想着给你绣个香囊,这个图案你喜欢吗?”说着就把绣样递到她面前。
魏忆潼接过来看看,道:“清音的手艺当然是最好的,你绣什么都好看。”
慕容清音满足地笑了,又见魏忆潼神色有些不对,便问:“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被人暗算,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魏忆潼大致说了今日的事,靠着慕容清音轻轻扶额,显然十分头痛。
“竟是这样,这事也急不得,我们好好想想,总会有办法的。”慕容清音柔声道。
“本来我还想着,不过是联姻,我和那所谓的驸马各过各的就行,担个夫妻的虚名。现在看来,那人竟是如此心术不正之人,我怎能让他轻易得逞。”瞧着黎景那道貌岸然的模样,眉宇间总是透露出一股阴鸷之气,她一早便猜想这位不是安分的人,却不料他竟哄骗她亲姐。
魏忆潼和裴灏曾在固原之役中有过一场合作,经此一役便觉此人不论从气度还是能力来说都是上乘。且裴灏用兵的能力名副其实,是自己努力挣来的军功。他年少便承父业征战西疆,于河源之战中奠定天下名将的名声。这般将才她和兄长们都十分欣赏,她对于他即将成为她姐夫这件事也乐见其成,熟料半路杀出个黎景迷得她姐姐头昏脑涨。若是真心待她姐姐还好,只是这人朝三暮四,这边即对自己示好那边又向姐姐表白,魏忆潼真心看不上他。
阻止皇帝赐婚自己和他是肯定的,但她才没这个心思去撮合他和自己姐姐,她得想个办法让欣潼看清楚这人的真面目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