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行至玉梨亭时,永嘉公主呆住了。
魏欣潼?!
她不是,她不是……
正在喂锦鲤的魏欣潼见到段太后等人立时站了起来行礼:“见过皇祖母,皇伯母,姑姑。”
“霜儿?你怎么在这里?”段太后笑问。
魏欣潼:“霜儿本想折几只柳,却在柳园逛了一圈都没见着满意的,所以想来梨园逛逛,却见这玉梨亭的锦鲤实在好看,一时贪玩误了时间,还请祖母恕罪。”
“公主这衣服怎么换了?”崔贵妃眼尖地问道。
魏欣潼心中一惊,但到底还是掌住了:“方才玩耍弄脏了衣裙,以那般模样来见祖母实在不妥,所以便在梅染阁换了身。”
崔贵妃道:“那公主随我们去梅染阁歇歇吧。”
好哇,只要有一点机会就不放过。
魏忆潼眼眸微眯。
魏欣潼所有的行程和决定都被人算了进去,她一步步地进入了别人的陷阱,只待着自己的丑事被所有人看到,接受不堪设想的后果。这样缜密又恶毒的心思,不是十四岁的永嘉公主能有的,唯有,崔贵妃。
当一个人认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很容易自大,也就很容易忽略一些东西。崔贵妃和永嘉公主低估了自己的反应速度。
早在魏欣潼离开不久,她就察觉不对了。她一早命黑羽卫去追且通知了睿王晋王,晋王恰巧陪同王妃在距梨园不远的地方,故而飞速赶到了梅染阁,只是魏忆潼现在并不知道当时情况如何。但是如今这种局面是可以应付过去了。
果不其然,梅染阁空无一人,崔贵妃的眼神一刹那变了几分,又很快地掩饰下去,她捏住永嘉公主的手,对她轻轻摇头。
永嘉公主知晓计谋失败,暗暗咬唇。
崔贵妃不由得看向魏忆潼,恰巧魏忆潼也在看她。
魏忆潼对她冷冷一笑,旋即用纨扇掩住。
好姑娘,果然够聪明。崔贵妃暗叹道。
事后,魏欣潼和魏忆潼姐妹回了绫绮殿,魏欣潼不料魏谦魏谌二人正在正厅等她们,一时涨红了脸,羞愧难当。
且一路上,魏忆潼了解到魏欣潼和黎景并没有真正发生什么,只是二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为防止意外发生,魏欣潼是非嫁黎景不可了,也算是遂了她的愿,只是过程并不光彩而已。
“大哥二哥,黎景是被人暗算所以才……你们,不要怪他,是我自己自愿的。”魏欣潼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忘维护黎景。
魏谦听罢,冷哼一声:“你倒是关心他,可他脑子装的是什么便不知了。盈盈,你既然一早便知道了他们的事,为何一早不告诉我和二弟?”魏谦本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一双桃花眼常带笑意,在几兄妹中,魏忆潼与他最相似,可现如今他生气起来却满是威严。
“是我不让妹妹说的。”魏欣潼连忙道,忆潼一心护她她是明白的,她可不愿意兄长们怪罪妹妹,“况且今日若不是盈盈,我便真是中了崔贵妃她们的套了。”
魏谦明白事已至此,也不想多加怪罪妹妹,妹妹纵然糊涂,但可恨的是哄骗妹妹的黎景和设套的崔贵妃她们,为今之计,他便是再不愿也只能将魏欣潼嫁给黎景了,否则对魏欣潼和魏忆潼姐妹都是不利。
流言往往中伤女子更厉害些,若是黎景真是那等小人为了做驸马故意放出消息,那可真是不妙了。其实在之前他对黎景印象一般,做妹夫的话如果妹妹愿意他也堪堪可以接受,可是如今一看他是真心看不上黎景了,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他无可奈何。
“为今之计,你是非嫁黎景不可了,但是要尽快,等下你去延英殿找皇伯父,告诉他有人害你和黎景,故意设计令你于大庭广众之下出丑。”魏谦冷静地道。
一听到能嫁黎景魏欣潼是欣喜的,但一听要告诉皇帝,她立时就慌了:“告诉皇伯父……吗?”
闻得此言,魏谦并没有不耐烦,与妹妹分析道:“你以为没有证据,崔贵妃她们不会放流言吗?在她们动手之前,我们必须请动皇伯父出手,才能镇住她们,否则,别说嫁黎景,恐怕你余生就要在道观里渡过了。”
“所以咱们要赶在崔贵妃之前密告皇伯父,如此一来也可反击。”魏忆潼思忖一会儿,道,“今日永嘉公主如此急躁行事,定会让皇伯父生疑。”试想宫妃为了满足女儿的一己之私去教皇帝的女儿去做残害姐妹这样如此恶毒的勾当,怎会不令皇帝生气。
既然有害人之心,那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魏忆潼又道:“还有一事,我认为,崔贵妃此举并不仅仅是为了女儿这么简单,她的所作所为损害的皆是我们这一脉的名声。”倘若继承人没有了好名声,有怎么会有资格去得天下人的归顺呢?
“她只有女儿,这般做是为何,莫非她已经站队了?”虽说皇帝正值壮年,但皇子们大多已经成年,对皇位虎视眈眈,这时候也正是诸人站位之时,崔贵妃为了往后站到一个皇子那边也有可能。
所以,那个皇子自然也有参与其中,不然前朝宴会之中,又有何人可以给黎景这样的朝廷命官下药呢?
其实魏忆潼也怀疑过皇帝,但如果是皇帝,在她要求取消了黎景的婚约之时,皇帝的态度也不像是知情。倘若他早就知情,他可以先下旨赐婚裴灏和魏欣潼,然后再亲自撞见黎景和魏欣潼幽会,治他们个欺君之罪。这岂不是比崔贵妃的计谋效力更大?
这些东西魏谦魏谌等人自是也心知肚明,而魏欣潼则有些半懵半懂,且为妹妹思维之跳跃,能从一件事情中分析出这么多层意思而惊讶。
“盈盈说的不错,但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当务之急还是要让霜儿见伯父才是。”魏谌赞赏地看了魏忆潼一眼。
延英殿
“皇伯父,今日若不是妹妹,长宁便永无翻身之地了!”魏欣潼哭诉道,“还请皇伯父明察,永嘉公主分明是有意引诸人前往梨园,再则黎景身在前朝尚且中招,可见后宫干涉前朝!”
魏琦皱眉看着她:“你和黎景是怎么回事?”
大哥说过,在皇伯父面前,一切掩饰都是徒劳,她既然要于此脱身,就不得不说出实情:“长宁……同黎景情投意合。长宁知道这不合规矩,长宁知错,请皇伯父恕罪,但请皇伯父看在长宁父皇的份上,成全长宁吧。”
魏欣潼跪了下来,低下了向来高傲的头颅,只为同心上人在一起。
“皇伯父,臣教妹无方,愿替妹受罚,但臣妹遭人如此恶毒算计,请伯父明察!”魏谦无奈地看了自作主张说出最后几句话的魏欣潼,跪在魏欣潼身边道。
“荒唐!”魏琦一拍扶手,“你这样让朕如何与定国公交代?恕罪?你要朕如何恕罪!”
魏欣潼身子轻颤一下,显然是被魏琦的动作和声调吓到了,但她还是鼓起勇气道:“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长宁不喜欢裴灏。长宁不愿意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况且,皇伯父就没有心爱之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