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科的办公室里安静异常，偌大的白色长桌两侧各坐着两个人。
双方久久地都没有说话，患者一方的这对夫妇一阵叹息。
肖宇在手术知情同意书的背面加了一些附加内容，当他写完之后抬头望向这对老夫妇的时候，只见那位大叔却落了眼泪。
“之前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看还是导管内的恶性肿瘤，如果一旦继续发展，突破了导管……那就不是只要做手术就能解决的问题了，后续的化疗，内分泌治疗，甚至靶向治疗就不单单是钱的问题了，那就是生命还能延续多久的问题了，听明白了吗？”孙主任一字一板地对眼前的两个人说到这里就站了起来要往外走，“同意做就签字，我想应该没有回旋余地了吧！”
“孙主任，必须把那里都切掉吗？”刘阿姨的丈夫站起来追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孙主任的胳膊。
孙主任瞄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又冷冷地望着刘阿姨的丈夫。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选择先保住我老婆的命，而不是只关心那里好不好看，对不对称。如果想好看的话，二期我们还能给她再造出一个来，松开手，我里面还有别的病号。想好了，找肖医生签字。”
男子呆呆地望着孙主任走回到了手术室里，他一脸哀怨地回过头去望向了肖宇，他语气里带着质问：“都说你的手晦气，要是等丁教授的话……”
“行了，老赵，身体是我的，我说了算！咱们闺女大学还没毕业呢？我还想多陪她两年呢？应该谢谢人家肖大夫才对，要不是他的话，那以后病情再发展了怎么办！早发现还是早治疗的好！”刘阿姨不满地冲他丈夫说道。
肖宇轻叹一口气，对于病人无端的质疑他这样的“老大夫”每年不知道要面对多少个了。也许大多数人对医生都有误解，或许对医生所报的希望太大。在疾病面前，人类永远是脆弱而渺小的群体。
“好了，大叔的心情我能理解，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谁能心平气和地思考问题。作为一名医生所能给的客观意见也就是手术了。”肖宇平静地说道，“在病魔面前，我们医生会努力为病患保驾护航的。”
“你是说你们的手术万无一失？这次不要你给我老婆做手术，我要丁教授回来做！”男人看样子很是不满。
“那好，无论谁来做，手术协议书务必请你们看一下，如果没有异议，手术可以等丁教授回来再继续做。到时候我会先给阿姨补点液体，但不能吃东西。”肖宇平和地说道。
“不！肖医生，我相信你，我也相信孙主任，我的手术还是请你们来做吧！”刘阿姨突然说道，她不满地望了她老公一眼就把手术协议书从肖宇的手里要了过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能这么草率呢？手术可是非比寻常，再说我们也是托关系找的丁教授。”男人的脸上带着怨愤。
“我看肖医生就不错，我的手术想让他也参加，以后复查什么的也方便。”刘阿姨说道。
“哼，我看你以后后不后悔！”男人不高兴地摔门而出。
这时，屋里就只有肖宇和刘阿姨。
“肖大夫，手术的事就辛苦你们了？”刘阿姨和气地说道。
肖宇冲她微微一笑：“不辛苦的，您放心就好了，我去给麻醉师打个招呼，他们一会儿会来找你做麻醉前的谈话，后续的事情有护士过来安排。”
……
肖宇拿着病历往手术室走，恰好又遇到了文洁。
“肖总，你厉害了！你竟然一刀就切到了那么个不明显的病理标本，以后改叫神之右手好了！”文洁玩笑道。
“少贫，咱们的欢乐可不是建立在病人痛苦之上的，你这会儿去哪？”肖宇说。
“我去找麻醉那边找主任签字。”文洁说。
“正好，今天7号间麻醉师是谁？”
“你说林刚吗？”
“把病历给他，让他去看看刘阿姨，如果评估合格的话马上手术，我那边的字都签好了。”肖宇说着把病历夹子推到了文洁手里。
“又是我无偿帮你跑腿吗？今天能不能变成有偿的了！”文洁嘿嘿一笑。
“大姐，我都落魄成什么样了，饭碗都快不保了，你还有闲情敲诈我一笔。”肖宇苦笑道。
“铁公鸡也该拔根毛了，什么叫破财消灾你不知道吗？”文洁还是顽皮地笑着。
“你要吃什么?”肖宇问。
“我去问问你的正牌女友，看看晚上我们两大美女能蹭你点什么？”文洁捧着病历就像精灵一般的闪身就跑了。
肖宇轻叹一口气，罗雅倩大清早冲自己发脾气的场面现在依旧历历在目，她当时h那些话……似乎已经在嫌弃自己了……
肖宇说着就走回到手术室，他看到了孙主任早已在另外一个手术间上了台，而他的助手是刘鹏飞和邵伟，那应该是在帮丁教授做手术。最近老丁的病号多得都要孙主任帮忙去做。
百无聊赖，肖宇回到了更衣室，那里一个人都没有，但空气中云雾缭绕，不知哪根大烟枪在手术前曾经在这里吞云吐雾。
肖宇不好这一口，但他也并不反感香烟。
“格拉夫特，乳腺癌手术你能做吗？回答我？”
但空气中并没有那个奥地利鬼魂的声音。
“格拉夫特！格拉夫特！”肖宇低声喊道。
手术室里依旧没有人回应。
“说什么大话！要做一万台手术，一台都没做就被吓跑了，还契约呢？你这老鬼刚签订就违约了，还想缠着我一辈子，想也别想！”肖宇恶狠狠地对着空气说道。
突然更衣室里的厕所里有人走了出来，那是泌尿科的陈然，他左右看了看就像见了鬼一样警惕地从肖宇身边绕过。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干嘛？”肖宇不满地问。
“肖总，你刚才在干嘛呢？”陈然看上去有些紧张。
“没干嘛啊！”肖宇一脸茫然地说。
“你在说话……”
“对，我在说话，那又怎么样呢？”
陈然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对肖宇说：“肖总，知道你最近压力大，这也不失是个减压的好办法，但是……我建议你请个假去看看？”
“看什么？”肖宇不解地问。
“你看看精神科，你……是不是有精神病了……”
肖宇一脚就踹了上了：“去你大爷的！你才有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