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九站在门口,看到星河在那里发呆,就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昨夜的酒,还没醒吗?”
星河结结巴巴地说:“哦,哦,不是的,师父……”
木九看他的表情奇怪,忙细细端详了一回,又拉过他的手,摸了摸脉,说:“身体没问题,也不是醉酒,难道你有心事了?走,咱们去里屋,你说给师父听听。正好师父也有事要和你说,咱们今天就不打铁了。”
说着,他顺手把“今日歇业”的牌子,挂在了门口,便拉着星河,来到里屋。
“星河,你有什么心事,能和师父说说吗?”
“师父,是这样的……”
星河寻思了一回,觉得昨夜的事,让他一个人憋在心里实在难受,不如说给师父听听。师父经历的多,见识也广,或许能够明白,就一五一十,从他昨夜偷拿了酒,醉酒之后,做了一个梦,早晨醒来,脑海里就多了一段二十多年的记忆,一一说给了师父。
“师父,你说,我的梦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记得有一个故事,叫黄粱一梦,说的就是一个人在别人闷黄米饭的那段时间,睡着了,做了一个一长长的梦,经历了荣华富贵,生死离别,大起大落,等他醒来后,黄米饭都没有熟。师父,我也是也是那样的情形吗?”
木九听了,也觉得奇怪,想了一回,又问到:
“星河,你除了梦中经历的事,还记得些什么?比如你说的《自然书》,你还记得上面的内容吗?你学过的功法和各种技艺,你还记得吗?”
星河念到:“夫天者,万物之始;夫地者,万物之母。夫四时者,春夏秋冬;夫阴阳者,万物之抱负;夫五行者,变化之生克……”
他听了师父的问话,很自然地就把《自然书》中的文字,背了出来。
星河说:“《自然书》里的内容,只要我看过的,我都记得。但我只看过《自然书》的上卷,中卷和下卷,我都没资格学。长老教的功法和技艺,我都记得,但用不出来,像拳法,能模仿着打,可没有一点威力”
“那就是了,”木九师父温和地对他说:“你昨晚的梦,如果只是一场梦,那你梦中学到的东西,你是不会记得这么清楚的,正因为梦中的事,是你曾经真实经历过的,你才会记得那么清楚。你现在的身体是新的,要想掌握梦中学到的那些功法和技艺,还需要重新锻炼。”
木九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说:“我觉得,你梦中经历的一切,应该是你的前世,你死了,才转生到了现在这个世界。我游历云阳大陆,也曾听说过这样的事,偶尔会有一些特别的人,就像你一样,会想起前世的事来。星河,你不要刻意去忘,这是难得的经历,许多人求都求不来呢;但你也不要时刻都把它放在心里,那样太累了。该忘的,像你梦中那个女孩,就忘了吧,你和她已经无缘,要是总是想着她,只能增加你的负累。但你学过的那些知识和技艺,经历过的人情世故,都是最宝贵的东西,不要轻易地忘了。”
星河说:“是,师父”
木九又说:“星河,我今天找你来,原本是想问问你,你是打算在这个小岛上呆一辈子,还是想像师父一样,走出这个小岛呢?在小岛上,日子虽然平淡,但能够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外面的大陆,虽然精彩,但有着种种的危险。”
木九看着星河亮晶晶的眼睛,严肃地问道:”星河,告诉师父,你怎么选择?”
星河不待木九说完,就说:“老师,我也要像你一样,走出这个小岛!”
木九说:“星河,你上辈子修行过,知道什么是修行,你也了解修行者的世界的残酷,师父就不和你说了。你想去外面的大陆,就要踏上修行的路,你愿意做一个修行者吗?”
星河大声地回答到:“师父,我愿意!”
“好,这才是我的徒儿。”木九开心地笑了,说:“人不是草木石头,只能随波逐流,何况草木石头都能成精,咱们生而为人,那就要与天争,与地争,与命运争,这样才不会枉活一世。星河,你想修行,师父有一句话告诫你,你心中要有自己的道,并且坚信不疑,这样才能够斩断尘缘,不再被世俗的事所拖累,俗话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一个修行的人,更要有自己的风骨。”
星河说:“是,师父!”
木九说到:“星河,修道修道,修的是道,修的也是心,只有心合乎道了,又把肉体修练到极致,才可以破碎虚空,飞升到更精彩的仙界。即使不能飞升,也可以延年益寿,像那些修炼到元婴境的人,都可以活上一千多年。”
星河说:“师父,这个我知道,我梦中精灵族的长老,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但那个世界缺乏灵气,已经很难再修行到元婴了。”
木九笑着说:“你看,老天对你多好,你在那个世界死了,就让你托生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灵气可是很浓郁的,不怕你吸不够,就怕你吸不下。”
星河听到师父的话,两只眼睛闪烁着星星,他不由自主地幻想起来,要是他能修炼得比梦中的长老还厉害,也许就可以破碎虚空,回到精灵族的世界了,可以再次见到她。
木九说着,看星河竟然发呆起来,不由得笑了,轻轻拍了他一巴掌。
星河一惊,站了起来,忙问到:“师父,怎么了?”
木九笑着说:“星河,这次你又梦到什么了。”
星河哪好意思说出他的意淫,支吾着说:“没什么……”
木九又笑了,说:“星河,有梦是好事,哪怕会被人嘲笑是白日梦,不用管他们,只要你肯努力,终有一天,你的梦想会实现的。”
星河挺起胸脯说到:“是,师父!”
木九说:“星河,大陆上一流的宗门,有一寺,三宗,七门,老师有幸,得以拜入云阳宗。可惜老师资质迟钝,虽然深得你祖师爷的喜爱,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星河,你愿意随我修行吗?”
星河说:“师父,我愿意的!”
木九说:“那好,但我现在还不能正式收你为徒,你顶多算个预备弟子,啥时候,你能得到我的认可了,我才会正式收你为徒。”
星河说:“师父,我一定会得到你的认可的!”
木九说:“好,我相信你!你要努力哦!星河,咱们云阳宗以剑为主,但同时也有炼丹,炼器,刀法,道法等其它的技艺,所以分为七峰,各有侧重,分别叫天道峰,天心峰,天剑峰,天丹峰,天器峰,天阵峰,天机峰。老师是天剑峰的,你要记住,你拜了我为师,就是天剑峰的一脉的。”
星河睁大了眼睛问到:“师父,云阳宗以剑为主,那咱们天剑峰是不是最有钱的,最厉害的?”
木九哈哈笑着,说:“我平日里怎么没看出你是个小财迷?咱们天剑峰可是云阳宗立宗的根本,当然厉害了,但别的峰也可以上天剑峰学习剑法的,等你去了就知道了。要说有钱,天丹峰和天器峰才是最有钱的,等你去了云阳宗,同样可以学习炼丹炼器,你要是能成为炼丹炼器大师,要多少钱没有?”
星河听了,心里暗暗下着决心,将来他要是能到云阳宗,除了跟师父学习,一定要学炼丹和炼器,争取能成为炼丹大师和炼器大师!
木九看星河又在发呆,就猜到了星河的心思。当时,他初入云阳宗,何尝不抱着这样的想法?可惜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只在炼器上,勉强考核了一个高级炼器学徒,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成为炼器大师。
但他不忍心打消星河的积极性,等星河到了云阳宗,碰过几个钉子就知道了。
木九说:“星河,师父小时候,和你一样是孤儿,靠乡亲的资助才长大。八岁那年,岛上来了一伙商人,商人中有一个老人,没儿没女,看我聪明伶俐,说话乖巧,就收养了我,等他回大陆的时候就带上了我,就这样,我走出了这个小岛。如今我因故回来住一段时间,终究还是要离开的,到时,你就和师父一起走。”
星河说:“那咱们什么时候走?我好去准备。”
木九说:“你这个孩子,我才说走,你就要去准备,哪里有那么快!还不一定呢。恐怕你将来又是一个多情的种子,星河,你要学会随遇而安,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妨碍你的努力。而且你要记住,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少惹尘缘。”
星河呐呐地说:“是,师父。”
木九看着他,叹了口气,人各有志,也不知星河听进去没有。
木九说:“星河,我给你讲个故事。你知道吗?我的义父是一个好人,他对我很好,供我读书,习武,还送我进入郡里最好的学府。在学府里的第三年,正好赶上云阳宗招收弟子,我被招上了,义父当时很高兴,逢人就说,我们老马家,要出了仙人了。可临走前一天晚上他喝酒,喝着喝着,却大哭起来,我当时不明白,还劝他,说等我修仙有成就会回来看他的,可我忘了,仙凡有别,不成内门弟子,是不允许回家的。何况修仙无岁月,一个闭关,可能就是几十年,等我成了内门弟子,我义父坟上的草,都已经很高了,谁知道,那晚竟是我看到义父他老人家的最后一面。”